天色蒙蒙亮,这是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宁静。
天亮对于现在的张果来说,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那些不可控的打扰,那些无边的私欲,都是他避之不及的劫难。
他想尽快离开这里,但又能去哪儿呢?一切必须等他的计划完成,才有具备主动的可能。
此时,公园与马路交界处的灌木丛边上,张果曾藏身的地方,一位环卫工阿姨正在打扫卫生。
看着眼前满地的鸡腿、香肠、纯牛奶外包装,环卫阿姨十分的不悦。
“哎呀!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咋这么没素质呢?旁边就是垃圾桶,为啥非扔地上呢?”环卫阿姨念念叨叨清扫着;不经意间一瞥,发现灌木丛中也有食品袋。
“垃圾扔外边就算了,咋还往树丛里塞呢,一定是谁家的熊孩子干的好事。”唠唠叨叨间,环卫阿姨俯下身子将那塑料袋扯了出来;一看,嘿,里面居然是一些没拆封的香肠卤蛋纯牛奶。
“唉呀!现在这些孩子,一个个都被惯坏了,真的是太浪费了;这都好好的东西,咋说扔就扔了呢!唉……”清扫完毕,环卫阿姨带着那捡来的食品缓缓离开了。
中央湖畔;
“给,果果,吃个鸡腿吧!”大奎用鼻子将一个鸡腿推到果果面前。
张果看了看,突然想到了自己藏在灌木丛中的食品。
“早餐不配牛奶有什么营养,这个先放着吧,走,我们去换换口味。”
来到昨天藏食品的地方,张果左瞅瞅右瞧瞧,将灌木丛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藏的食品。
张果傻眼了;什么情况啊?藏好好的东西,怎么才一夜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怎么了果果?”大奎迷惑地看着张果忙里忙外的跑。
“吃的没了。”张果黑着脸郁闷道;这些吃的丢了,他和大奎今天的口粮可就没着落了。
张果不由心中感叹;当人的时候羡慕狗好,天天吃了玩、玩了睡,无忧无虑还有人养;现在当了狗才发现,比人难活无数倍。
大奎在旁边呼哧呼哧一阵猛嗅:“这里有人类的气息。”
“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吃的被环卫工捡走了;唉!走吧,我们回去吃鸡腿吧……”看到昨晚扔的食品袋被清扫干净,张果便洞悉了一切;这也是他的疏忽;他前世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大一学生,没有那种老谋深算运筹帷幄的能力,自然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张果轻轻一叹,带头往中央湖走去。
回到中央湖畔,两只狗分别吃掉一个鸡腿;还剩一个本是让大奎吃掉的,大奎说这是昨晚留给张果的,它不吃。
有了前车之鉴,张果更加谨慎了。如果等到天大亮,有人来到公园,对他是十分不利的,他必须趁现在找一个藏身之所。
他问大奎附近有没有藏身的地方,大奎说附近有一个小区,那里有几个饭店,它平时就在那里翻垃圾桶。
但问题是,大奎可以到处跑,他却不行。虽然大奎也有被收容所、或者狗肉帮抓到的风险,但他更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下蛋金鸡。
一时间张果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好跑遍公园去找。
经过层层淘汰筛选,张果锁定了公园广场边上栽种的一种落地景观树;这种树一层一层递增往上,最下层的树叶拖着地面,倒是刚好够他钻进去藏身。
他的藏身问题解决了,而大奎由于体格太大却是找不到合适的藏身之处;张果让大奎自己出去溜达,到了晚上再过来,大奎因为担心他不愿离去。
张果无奈,只好叮嘱它,让它安安静静卧在旁边草地上不要生事,对人类要和善,如果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千万不要攻击对方。
时间飞快;
公园里徐徐来了许多晨练的人,多是一些大爷大妈;
他们有的晨读、有的舞剑、有的打太极、有的走快步,形形色色却并不喧哗。
直到来了一对父女;看那男子应是步入中年,而那女孩却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人拿着一副羽毛球拍,在公园广场上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女孩那清脆的笑声像是清晨的百灵鸟,为公园平添一丝生机。
“爸爸,我的比赛对手可不会像你这样打的这么温和。”
“呦!小瞧爸爸是吧?那就让你看看爸爸真正的实力。”
突然,那中年男子一个刁钻的回击,女孩措手不及,羽毛球斜斜飞出正好砸在了大奎的鼻子上。
大奎一个激灵,被吓的跳立起来,双眼死死盯着那个罪魁祸首——羽毛球。
它刚刚卧在旁边看那父女打球;那球在他们两人之间飞来飞去很是有趣,引的它总有一种冲上去接球的冲动;但果果叮嘱过它不要随意招惹人类,所以它只好按捺着自己,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两人打球;不曾想它是忍住了,却还是躺着中枪。
那父女也是一阵目瞪口呆,没想到打球居然打出了意外,招惹到一只大狗;之前只是见它卧着,现在站了起来,个头居然有一只大公羊那么大。
大奎盯着羽毛球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那硕大的狗脑袋想要去嗅一嗅。
“呀——!”
少女一声惊叫,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大奎咬她的羽毛球。
大奎听到那少女的惊叫声,抬头不解地望了过去。
“小兮,快过来!”中年男人大惊,一边提醒女儿,一边快速冲向她,将她护在身后。
大奎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任何敌意,也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低头想了想,随即轻轻叼起羽毛球;在那对父女的紧张注视下,轻跑到他们不远处,将球放在地上并用鼻子往前拱了拱。
那父女讶异的望着大奎,他们完全没料到,体格这么大一只狗狗,居然如此温顺灵性。
“爸爸,让我去把球拿回来吧?”小兮道。
“这——爸爸陪你一起去。”中年男人道。
“没事的爸爸,让我去吧。”小兮恳切道。
“那你要小心点。”中年男人叮嘱道。
“嗯,放心吧爸爸,我相信它。”小兮坚定道。
小兮轻轻走到大奎面前;看着它,缓缓蹲下捡起羽毛球。
大奎坐在那里,从始至终都不曾挪动一下,只是静静看着小兮,它能从小兮身上感受到一种友好的气息。
“你好大狗狗,我叫小兮,谢谢你帮我们捡球。”小兮浅笑道。
大奎看着她,耳朵抖了抖,并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却能看懂她的笑容。
“我可以摸摸你么?”小兮试探着慢慢伸手,想要摸摸大奎的脑袋。
中年男子看到女儿的举动,紧张的想要冲过来,想要出言阻止,又害怕大狗受惊,直急得攥紧拳头。
大奎耳朵再次动了动,脑袋稍稍一歪,并未阻止小兮的举动。直到小兮的手轻抚在它的脑袋上,大奎受用地微眯双眼;这才知道,原来被人类抚摸脑袋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小兮抚摸着大奎的脑袋,心情异常的好;这是弱者征服强者后的愉悦感。
“大狗狗,你真乖。你可以再帮我把球球捡回来么?”小兮轻轻抱了一下大奎的脖子,随即扬手将羽毛球扔了出去。
看到羽毛球从眼前飞出,大奎下意识箭射而出,在羽毛球还未落下之前跃起将羽毛球接住。
“哇!大狗狗,你太棒了!!”小兮也惊叹的跳了起来。
随后大奎将球球又叼回来,小兮再扔出去,大奎又叼回来;如此反复多次,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公园里立时除了女孩清脆的欢笑声,又多出了狗儿的撒欢声。
“好了小兮,你该继续练球了。”中年男人慈爱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威严。
“好的,爸爸。”虽然对和大奎玩耍恋恋不舍,但小兮还是乖巧的答应了父亲。
和父亲的比赛开始后,小兮总是不由自主的分心,想要看一眼大奎;结果还没打几下,便错过了一个球。
本以为球会落地,没想到大奎一个箭射跃起,一下子便将球接住了。
“耶!大狗狗你最棒!”小兮开心的大喊。
“爸爸,这个球可没有落地哦!”小兮狡黠的眨眨眼赖皮道。
“但球并不是你接住的呀。”中年男子淡笑道。
“是大狗狗帮我接的,它帮我就算我的。”小兮狡辩道。
“好吧好吧,这次算你的。”中年男人慈爱道。
就这样,每次小兮出现失误的时候,大奎都会冲上去把球接住;偶尔大奎也会跟着飞来飞去的球跑。
在大奎的记忆中,它从来没有和人类如此和谐的相处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除了与果果一起吃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