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山闻声看向龙击天,却被龙击天的形容吓了一跳。
“你怎的全身是血?”
龙击天不以为意地道:“杀了一些野兽。”
遥山向龙击天身后看去,只见那里各种兽类尸体层层相叠,足有百头以上,顿时结舌道:“这——这些都是你杀的?”
龙击天道:“你蜕变时闹出动静太大,不得已而为之。”
遥山这才忆起刚才的感受来,那等过程,便以粉身碎骨、断筋蚀心来形容也绝不为过,于是问龙击天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的我感觉伤都好了?”
龙击天答道:“你方才经历脱胎换骨,现下神魄道果真身已成,可以说,你便是神魄道果了。”
“我——是道果——”遥山尚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自己分明是有血有肉之人,怎的就成了一枚果子了?
“记住,这是你最大的秘密,万不可使其他人知晓。”龙击天走至珺诗儿的身前,在其后颈处拂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遥山问道:“到哪里去?”
龙击天不动声色地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时,只听“嗯”的一声,珺诗儿缓缓醒转过来,先看到龙击天,见其一身血污,心中顿时就生出了疑问,眼光流转间,又发现遥山立在一边,不由揉了揉眼睛再看,惊怪地道:“你怎么站起来了?”
遥山笑道:“伤势好了,自然能站起来了。”
珺诗儿叫道:“你的道基都毁了——”说到这里觉得太过直接,于是又小声地道:“怎么这么快就能恢复?”
道基,便是丹田了。
修者所修,元神居首,但初涉修境者,最为惧怕之事却是道基被毁,只因这关系到能否踏足练气境,甚至及后的筑基、养魂皆需以道基为本,如若遭创,轻者修养三五十年,重者自此无缘大道,于修者而言极其残酷。
以遥山先前所受创击,道基自然是彻底被毁,这也是珺诗儿感到惊奇之故,那等伤害,不说能否复原,即便是能,那也绝非三年五载之事,故此遥山目前这种情况着实太过惊人!
遥山看向龙击天,龙击天说道:“先前我用手法看似厉害,其实不过障眼法而已,他的道基并未受损,若非如此,也骗不过杰鼎两家之人。”
遥山目光略带奇色,这龙击天平日里挂着一付死板面容,不想编起谎话来竟如此顺口,真是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啊!
龙击天被他看得失了冷静,于是转身就走,道:“好了走罢。”
珺诗儿撅着小嘴走到遥山身旁道:“这人好生无聊,真不知你是怎么忍受住他的。”
遥山畅怀一笑道:“这是你不懂他,若是了解了,你便会发觉他这个人很有意思。”
珺诗儿展颜笑道:“不过幸亏你不似他那般,否则我都要闷死了。”
遥山领着珺诗儿跟在龙击天后面,经过那一堆凶兽尸体时,珺诗儿蓦然大叫一声,原本她的注意力都集中于遥山身上,压根没怎么转过视线,此时突然见了这般血腥场景,自然会有所心悸。
她一紧张,整个人便扑挂在遥山身上,遥山无奈,只得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那些都是我们睡着时击天杀的。”
“他——这么厉害——?”珺诗儿嗫嚅道:“我开始时还说他打不过我来着——”
遥山“嘿嘿”一笑,龙击天的能耐现下展现出的不过冰山一角,若待其修为大成,那才真正是令天地震动之时。
蓦然间,遥山想起那琴世心来,于是问道:“对了,你知道琴世心这个人物么?”
珺诗儿刚才遥山身上下来,一听这话便奇道:“当然知道了,真是怪了,你又是从何处听到这个人的?”
遥山脑中一转道:“还能由何处听来,自然是宗门内的那些师兄了。”
珺诗儿道:“原来如此,不过想来他们听过的都是些皮毛,要论及了解,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说罢小脸上还泛起了得意之色。
遥山道:“是么?那你跟我说说此人。”
珺诗儿想了想后说道:“关于琴世心此人平生所历,疑点颇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便是他同你们一样,是来自于俗界的凡人。”
遥山讶然道:“这个人很有名气么?”
“岂止有名?”珺诗儿娇声道:“他仅仅只用两千年的时间便成为了修界有史以来最强之人,而且他与昆仑域现在的掌派之主——也就是傲沧海本为结义兄弟,可惜最后成为仇家。”
遥山被说的怔住,他原以为琴世心不过一名运气超然、偶得道果的修者而已,怎想得到会有如此大的来头?
“喂!”珺诗儿拿手在遥山面前晃了几晃道:“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说罢。”遥山猛然惊醒,接着说道。
珺诗儿俏脸上显出景仰之情,娓娓说来:“说起来,他可为我们东修界立过不少功劳哩!大约六百多年前,西方的圣徒妄想入犯,他一人便重创对方十大顶尖高手,令西神教无功而返;还有,他与公认的兽域第一妖——神猿齐天相约圣兽山,以惊世之功迫得对方与东修界定下合约,自此兽域也再未侵入过东修界疆域;再有,他以一己之力铲除了神秘的东魔教,可谓神威滔天,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遥山正听得专注,却忽然中断,于是急忙追问。
珺诗儿脸上现出黯然之色来,“可惜他得了魔教的秘籍后便专修魔功,妄图以万千修士之魂锻炼神魄道果,最终只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遥山一怔,他在神识之海中与琴世心相谈时,觉得此人心地颇善,很是令他爱戴,怎的从这珺诗儿口中说出来竟变了味道?
当下问道:“这——是不是搞错了?我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才对。”
“你也这么觉得?”珺诗儿忽然兴奋地道:“其实我也不信琴世心会去修炼什么魔功,这其中定然是有着什么误会。”
遥山道:“关于琴世心修炼魔功的传闻是出自何处你知道么?”
珺诗儿道:“这是东修界九大顶级宗派共同发出的信息,关键便在此处,世人皆不相信九大宗派会共同编造谎言,所以琴世心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遥山奇道:“那你怎会怀疑的?”
珺诗儿道:“其实我之所以怀疑,完全是因为师傅,他曾经卜算过这其中的隐秘,却发觉被人掩盖了天机,令他无从得知真相,所以在师傅心中,琴世心的死一直都是个迷。”
遥山问道:“琴世心身陨是多久之前的事?”
珺诗儿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应该有一百多年了罢,唉,这个世界便是那些大宗派说了算,他们怎样说,世人便怎样信,故而是否事实倒无人关心了。”
“不是还有那些大家族么?他们难道也受那些大宗派摆布不成?”
珺诗儿略有不屑地道:“说是大家族,其实底蕴哪及得上那些大宗圣地,例如那厥家,若非有东修界第一大派昆仑宗在后支持,恐早已分崩离析了。”
遥山听得张口结舌,原来这修界竟是如此复杂的一个地方,看来以后行走时确要小心从事了。
珺诗儿情绪亢奋,问道:“你怎的会想到问琴世心的?”
神识之海中发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透露的,遥山于是胡扯道:“哦,就是突然想起以前师兄们谈起过这样一个人,故而问问,以免途中乏味。”
珺诗儿天真浪漫,也未觉出遥山是在撒谎,继续说道:“其实这琴世心真是一个天才,你说,一个仅仅修炼了两千年的修者,竟独对九大宗派之主,这等魄力,真是旷古镇今了。”
遥山心中一动道:“你可知道当年是哪九大宗派围攻琴世心么?”
珺诗儿随口答道:“当然知道了,除了补天宗之外,现排名前十位中的另外九宗全部参与了那次围杀。”
遥山奇道:“既然琴世心是一个大恶之徒,为何只有那九宗参与了围攻行动?其他那些家族与宗派呢?”
珺诗儿道:“这也是一处疑点,另外,九宗之主到底是在何处击杀的琴世心也是一个谜。对了,还有一个,九大宗主最终只有昆仑域之首傲沧海生还,其余的八位宗主据说都在那次大战中陨落了。”
遥山想了想后问道:“那么其实后来关于那次大战中发生之事,都是由傲沧海说出来的是么?”
“是啊。”
遥山又道:“你方才说过,琴世心修炼魔功一事也是由那几个大宗派传出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些大宗派其实都在说谎?”
珺诗儿惊了一跳道:“你这是在怀疑傲沧海傲宗主?”
珺诗儿反应如此强烈,令遥山不解,“怎么?不能怀疑他么?”
珺诗儿极其严肃地道:“你这话与我说说也就罢了,去到外面可千万不能说,否则会成为众矢之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