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点银光忽闪忽明,似星非星,龙击天募然发觉,只见他来到珺诗儿身前,伸手在其后颈处点了一下,便见珺诗儿似乎睡得更为死沉了一些。
不时,一道身形似凭空出现一般缓缓显现出来,他灰衣加身,目光深远,神秘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也诃终于现身了。
也诃细细看了看昏睡中的遥山,点了点头说道:“手法运用还算到位。”
他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已了然之前过程一般,但那龙击天听后,竟有些悔意说道:“若他不是为了救我,便不会将那地热珠吞入体内了。”
也诃却道:“人生于世,当晓可为与不可为,击天,你长大了。”
龙击天问道:“那如何才能救得了他?”
也诃说道:“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龙击天若有所思地道:“大叔说的是……?”
也诃道:“他有神魄道果在身,足以应对所有逆境,但关键还在于他自身,若他能渡过此劫,那日后的成就必定可领修界之首。”
说完以上话后,也诃又道:“我上次留下的手札,你给遥山了么?”
“给了,但他并未翻看。”
也诃颔首道:“甚好,此子乃道果所化,悟性天分在这修界都属上乘,只需善加诱导,未来必成大器。”
龙击天若有所悟地道:“大叔又要走了么?”
也诃颔首道:“那大阵再次出现惊人波动,我自然不能久留,今夜乃是遥山关键时刻,切不可使任何事情干扰到他的涅槃,否则再难挽回。”
龙击天毅然道:“大叔放心,我定然保他无虞。”
“你二人身系重任,望好自为之。”说完这两句话,只见也诃身影再又缓缓淡化透明,渐渐消失于龙击天眼前。
龙击天仰头看向漫天星群,喃喃道:“身负重任……好自为之……”
遥山蓦然醒转,入眼之处,只是一片茫茫烟雾,无边无际。
“这是什么地方?”见到这般情景,遥山不由怔住。
正发呆间,一个蓝色光团不知由何处而来,静浮于空中,遥山顿时有种被人打量之感,立时叫道:“谁?谁在那里?”
一声叹息响彻这片空间,似含有无尽遗憾,“神魄道果拒我,原来是想独自成就真身。”
“谁?”遥山四顾,除了那个光团再无他物。“你是谁?”
那声音再道:“我现下不过一道残魂而已,今日过后,便要消散了。”
遥山看来看去未曾找到发声之人,最后只得将目光再次聚在那个光团之上,“是你在说话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过,我只是一道残魂而已,我存在的目的便是为了见你一面,而今这愿望已然实现,我也该走了。”
“残魂?”遥山低头思索片刻后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神识之海,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之快便可成就真体了。”
“什么真体?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这具身体因神魄道果而生,此前也只是一凡胎而已,今夜若你能渡过洗伐之劫,便可成就无上道身。”
“什么是洗伐之劫?”
“稍后你便会知晓了。”
“那无上道身又是什么东西?”
“修界传闻,大罗之上,另有神境,若想踏入,必先成就无上道身,神魄道果,便是成就道身的关键所在。”
遥山来了兴趣,立刻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你曾经得到过神魄道果?”
“不错。”
“那为何你又将他放走了?”
那声音透着无奈道:“道果乃集万灵之力所生,本就拥有过人智能,他要离去,我又怎能阻止?不过,即便未能踏入那传闻中的神境,我借助道果之力,也已成不朽之身。所以我很想看看你将来会达到何种高度,可惜……”
遥山不解道:“难道修者的最高境界并非不朽么?”
“修炼,靠的是吸取天地灵气,灵气无穷,然修者毕竟乃是凡体所在,故灵气只能使修者寿命延长,并不能使其达至真正不朽之境。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修界之人才会将传闻视作修途的唯一出路,那九大宗派才会合力征讨于我。”
“九大宗派?你说的可是现在修界那些大宗派?”
“不错。”那声音轻叹道:“你今夜虽将成就道身,但毕竟修为不足,还无法与那些大宗派相抗衡,所以行事还须多加谨慎。”
“这么说来,我唤你一声前辈亦是应该了。晚辈听你刚才说自己已然成就不朽之身,为何却又说这道残魂即将消失?”
“我的真身已然不在了。”
“因何不在?”
“我之前所言,为求夺得神魄道果,九大宗派曾合力征伐于我,为不使身体留下供他们虐使,我便自行焚尽了。”
在修界,有许多宗派具备炼尸之术,这声音的主人想来也是怕自己尸身被炼制成恐怖杀器而行下此举。
“原来这些大宗派竟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遥山听了心中不由生出不忿之意来。
“遥山,你要记住,这世间大多正义之辈皆是虚伪之人,他们之所以声名遍及天下,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利益能使他们疯狂。”
遥山点头道:“前辈可否将名号赐告?”
“我本名琴世心。”
“琴世心——”遥山默默地将此名字记在心间,继续问道:“前辈之前说有九大宗派合伙害你,不知是哪九宗?”
琴世心道:“知晓这些,对你行走世间并无好处,你只需记住我之前那些话便好了。”
遥山急道:“前辈,你可有甚么未完成的心愿需要我帮你去做么?”
琴世心道:“你是个有心之人,若你有暇,便帮我打探一个名为后燕的人吧。若她不在便罢了,若还在,就请你帮忙照拂一二,那也是个可怜之人。”
这是个女人的名字,遥山心中如此猜想,口中则说道:“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琴世心再又喟叹道:“若非你已有一个强得不可思议的师傅,我还真想收你为徒。”
遥山心中一动,问道:“前辈,对晚辈的师尊你可了解么?”
琴世心道:“你师傅的来历我也不甚知晓,但他身具的能量足以毁天灭地,若是有另一个世界,我情愿相信他是来自于另一方空间的大人物,只是不知为何他将自己的气息力量完全封存起来,不显于世。我想他已经洞悉了我的存在,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悄然传出的讯息,只需他在,那般威压便恐怖之至,令我忌惮万分。”
遥山听到琴世心如此评价也诃,心头大震,以前龙击天也曾说过在这修界之内无也诃一合之人,他还有些将信将疑,但今日听得琴世心之言,那些疑虑便完全消去不见了。
只是未能打探出也诃的身份来历,还是令他感觉有些失望,如此人物竟低调至此,其身上的秘密定然非同小可。
正思虑间,只听琴世心说道:“你也该开始涅槃之旅了,若有来生,我们再行相会。”
遥山急忙抬头望去,只见那蓝色光团化为无数点滴华泽,缓缓消散于空,当下连忙叫道:“前辈,前辈,你还在么?”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未曾道出,琴世心口中的涅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那苍茫无尽的雾海,再无半点回音传来,遥山正伤感间,忽见那些烟雾变化起来。
也不知是何处传来的剧烈震动,引得这方空间发生颤抖,只见那些烟雾便如蒸腾一般翻滚起来,时而冲上上空,时而横扫而出,奇的是,遥山立在那里却未曾受这震动影响,仍然平稳如常,便是遥山自己也觉得无比惊怪。
然不过一瞬,遥山便觉一阵吸力由四面八方传来,令他感到撕裂般的疼痛,只得咬牙勉力坚持,不时,那力量再度加强,遥山再也控制不住,倏然消失不见。
此时在他的体外,山林之中也发生着急变,只见那四周的灵气如滚滚洪流般涌来,齐齐向着昏睡中的遥山头顶灌了进去,少时,又见他的身体发出刺目的光芒来,照得方圆几里之地如同白昼一般清晰,栖息于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纷纷扑翅而起,一时间,这片地域便显得无比热闹起来。
龙击天见到这种异状,却不见慌乱,只是低语了一句“终于开始了么?”随后便将目光转向四方,神情中尽显警惕之色。
那灵气倒灌之势愈演愈烈,一炷香后,便见空中出现了一道大口向上的绿色旋流,灵气本为无形无色之物,此刻竟显化成形,好不惊人!
“啊————————!”
遥山蓦然间大叫出声,再看他模样,七窍濆血,表情狰狞,显是受着极大痛苦,难道这便是也诃所言的涅槃之劫?
再过一会,遥山所受之苦又到极限,只见他全身蜷曲,指透入土,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之声,与此同时,他皮肤由黄变黑,一丝丝恶臭之液自他毛孔渗出,那气味上升,令绿叶瞬时黄枯,实在可怕之至!
此处的异动,渐渐传播开来,一些远处的野兽按捺不住,咆哮着向这里扑将过来,龙击天微眯双眼,真气暗中流转,已做好迎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