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栢奇淡然回答。
“此人不曾出事?”
“无事。”
鼎殊钰奇道:“这地热珠乃大热之物,从未听说有谁能将其吞下,这个弟子倒真是有些怪异。”
正说着,鼎一澜、呈易戟一干长老也悉数入得厅来,逐一落座,鼎一澜见了鼎殊钰,两人便开始眉来眼去,栢奇等人见了也故作不知,不一会,那杰家三人也来到厅中,栢奇心中暗笑,你们都为地热珠而来,我只做个看热闹的,看看你们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杰伏意三人今日忽然接到青灵宗传报,言栢奇邀他前去磋商,心下疑惑多多,直到来了会客厅,方才发现比起前几日来,这里面竟多了几人。
那鼎殊钰见了杰伏意,先是一怔,继而立马迎上道:“原来杰主执也在这里,失敬失敬。”看来这两人原本就已相识。
杰伏意却不似鼎殊钰这般熟络,见对方出现于此,他心中立时生出不妙之感,只是较为冷淡地回了句:“还真是巧得紧了,不知鼎主执来此所为何事啊?”
六大家族之中,杰家排名第二,强出最末的鼎家不少,故此杰伏意在面对鼎殊钰时姿态显得更为倨傲一些。
鼎殊钰依旧笑意不减地道:“一澜自入青灵以来,便视此为家,为宗内事务忙劳不休,以致无暇返回家中一叙,族人甚是想念,故使老夫来此探望一二。”
他这话一说完,只见厅中一干青灵宗长老个个面上露出了古怪神色,就是那鼎一澜也觉老脸发烧,有些坐不是立不是的感觉。
原本以为那杰伏意便是这世上最无耻之人了,哪知道出来一个鼎殊钰更是厉害,杰伏意胡说之时还须加以掩饰,这家伙简直是赤果果地把面皮丢在一旁,无耻之人,何以为甚?
杰伏意老脸抖动几下,终于哼出一声来道:“你们族人倒真是有情有义。”
“过奖过奖。”鼎殊钰忽然反问道:“不知杰主执来此又有何要事?”
杰伏意道:“老夫来取一件家族失落的物品。”
“哦?”鼎殊钰讶然道:“敢问那是何物?”
杰伏意漠然道:“这便不劳鼎主执费心了。”
鼎殊钰道:“实不相瞒,老夫此番前来,族老也有一桩任务交付,而那任务物品也在青灵宗内,真是巧合的紧拉。”
杰伏意心下一跳,忙问道:“是何物品?”
鼎殊钰盯着杰伏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地——热——珠。”
杰伏意显出不快之意道:“鼎主执,你是在和老夫开玩笑么?这地热珠就是老夫所来目的,你怎可于此时横插一手?”
鼎殊钰正色道:“杰主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正所谓天下重宝,人人可得,怎可说老夫是横插一手呢?”
“可这是我杰家遗落之物,老夫收回乃天经地义之事。”
鼎殊钰暗讽道:“杰家宝物众多,有一两件遗失也不为怪,只是这地热珠上无名无姓,至今尚未见着踪迹,你杰家如此便将其归于名下,似乎有些不妥罢?”
“你——”杰伏意怒道:“反正这地热珠是我杰家之物,任是谁来也不能将之取走。”
鼎殊钰笑道:“杰主执是否太过霸道了?天下宝物何其之多,难道只要你杰家看上了便不许他人索取了么?”
杰伏意不以为意道:“老夫言尽于此,地热珠只能是我杰家所有,其他人休想染指。”
鼎殊钰无奈地道:“既如此,那老夫只好请其他家族宗派来评个理了。”
这鼎殊钰果然有些手段,倘若此事宣扬出去,其他家族宗派定会蜂拥而至,到得那时,地热珠到底归谁可就不好说了。
杰伏意眼睛一瞪便要发作,但面对鼎殊钰那狡黠面孔,只得压住火气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鼎殊钰道:“既然大家都是为这地热珠而来,那自然是你我二家共享此物。”
“如何共享?”
鼎殊钰道:“老夫有个提议,不如此物你我二家轮番使用,先由你杰家使上一年,再交我鼎家用一年,如何?”
“不行!”杰伏意拂袖道:“此物乃是我杰家先收到的消息,本就该属我杰家所有,你这提议看似合理,其实是坐享其成。”
“那依杰主执之见呢?”
“我杰家先使用五年,你鼎家再用一年。”
“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这已经是让你鼎家得了便宜了。”
“那还是将此事公开便了。”
他们这二人在厅中你一句我一句,似乎那地热珠已是囊中之物一般,颇有些喧宾夺主味道,栢奇轻咳一声打断道:“两位高士,可否听本宗一言?”
二人住了争执,异口同声道:“说罢。”
“这地热珠乃我宗内两名弟子之物,况已吞入腹内,二位于此争论如何使用,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杰伏意毫不在意地道:“无妨,本族自有取珠方法。”
鼎殊钰道:“宗主但请放心,老夫此来,本就是存了以物易物之心——两尾冰潭锦鲤,一本乘云法,一柄中等法宝,你看如何?”
冰潭锦鲤,乃生于千年深潭之下的一种鱼类,其肉质鲜美,凝有冰灵,乃水修者修炼上佳辅助之选。而那乘云法本为御风宗之秘传之法,不知因何到了鼎家手中,也算得一门不错的道法。最后那中等法宝,唯有破虚境界修士可炼,但在鼎家这庞然大物眼中,也只当得“不错”二字而已。
这三件宝物虽说难得,但与地热珠比较起来,无疑是有泥云之别,不过相比起杰家霸道行径来,这已算得上很给青灵宗面子了。
栢奇当下回应道:“此物太过贵重,本宗亦不能替弟子们决定,不如二位高士先在此驻足几日,待本宗去劝说一番如何?”
杰伏意一挥手道:“这还需要什么劝说,宗主可将他二人唤来,我们自与他们交涉便可。”
鼎殊钰亦道:“杰主执所言,正是老夫心中所想。”
“不行!”
呈易戟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道:“那遥山龙击天是本座门徒,若是将珠取走,定会毁其根基,坏了修道之本,如此不仁之事,怎可为之!”
鼎一澜忽然阴恻恻地说道:“呈长老,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这种状况,依本座之见,还是让他二人自行来做抉择好了。”
“你——!”呈易戟怒目以对,唤遥山二人前来,不是等同于送羊入虎口么?
栢奇轻叹一声,对呈易戟道:“呈长老,事已至此,还是唤他二人来罢,待此事过后,本宗定会亲赴仙医宗为其求取良药修补。”
“宗主!”呈易戟只觉无比憋屈悲愤,这杰鼎二家之为,与强盗何异?可这满厅之人竟无一个敢站出来斥其行径,令他心寒如冰。“遥山龙击天二人为那杰羽所伤,至今仍卧倒在床,教他们如何取珠?”
鼎殊钰道:“呈长老请放心,老夫自有方法能既不伤了你的徒弟,也可将珠安然取出。”
“那你倒是先说上一说,如何能做到这些?”呈易戟怒问。
“这——这是老夫独门手法,恕不能相告。”
呈易戟对上鼎殊钰方觉此人狡猾,他不与你正面交锋,只是不停施以暗招,令人防不胜防,无计可施。
“宗主——!”呈易戟无比绝望,只得再次将目光投向栢奇。
栢奇无奈地道:“易戟,事已至此,无须强求。”然后提声唤道:“来人啊!”
厅外闻声走入一名年轻弟子来,栢奇交代道:“去五灵峰将遥山龙击天二人接来此处,不得无礼。”
那弟子诺下,领命而去。
……
其实鼎殊钰到来之时,龙击天正好痊愈下床,除了身体状况不如之前外,那些内伤已好了个七七八八。
若是其他人,伤如龙击天这般状况,无半年时间绝难恢复,但龙击天修的乃是体修之术,身体素质要超出常人许多,故而在这短短的月余时间便已能够下地。
遥山龙击天正商议着出宗事宜,那冀翔忽然走进来道:“宗主来讯,说让你二人速速赶去青灵峰会客厅一见。”
遥山龙击天互视一眼,自他二人入宗以来,从未见过那宗主是何模样,如今却要召见,不知到底有何用意。
但他们也知道自冀翔口中难以打探出消息来,于是打点了一番后便随着来人前往青灵峰。
方一入得厅内,二人便觉出气氛有异,只见厅中首位坐着一位颇为威严的老儿,想来便是青灵宗宗主了。
“遥山龙击天见过宗主,见过师尊及各位长老。”遥山拉着龙击天逐一行礼。
栢奇一见遥山二人,眼中便是一亮,心中赞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之质,如此佳才就此毁去,的确可惜。
呈易戟走到两人身前问道:“遥山,龙击天,那边两个是杰家以及鼎家之人,此来便是想要你们的地热珠,你们可愿割舍?”
遥山龙击天环视一周,联系呈易戟之言,顿将形势暗里分析了个一清二楚,遥山当下问道:“这里长辈甚多,弟子敢问各位宗老可有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