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观后殿旁的小院内,一个负着桃木剑的老道士,正悠闲的蹲在地上,仔细观看花盆内一棵刚刚生长出的嫩芽。
老道士是五年前来到庙里的,似乎与观主是老相识了,到来后就没有再离开过,独居一院,每日养花种草,研习道法,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老道士脸色红润,眼神很亮,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花盆儿,对眼前刚刚长出的嫩芽好像特别上心,爱不释手。
他取出苦心收集的无根水,小心倒入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碗内,又从随身携带的青皮葫芦内拿出了一颗龙眼大小,喷香的碧绿药丸。
老道士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碧绿药丸放入了盛满无根水的白玉碗中,轻轻的晃了晃,药丸瞬间融化,这碗水立刻变得粘稠无比,升起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散发出梦幻光彩。
雾霭中,白玉水碗上幻化出筷子粗细的七道彩虹,交叉纵横,周围迷雾中有青鸾白鹤虚影飞舞,瑞彩闪闪,仙霞阵阵。
老道士咽了口唾沫,眼神中有着难掩的激动,带着不舍,将这碗异状叠生的粘稠液体缓缓倒入了赤红色泥土中。
赤红色泥土吸收了灵液,变得如沙粒状颗颗晶莹饱满,仿佛有生命般蠕动起来,散发出柔和的绿芒。
老人感受着花盆中那股强大的生机,轻轻摩挲着散发柔和光晕的瓦盆边缘,望着嫩如初生婴儿的绿色小苗,轻声道:“快了,快了。”
……
太阳西坠,一轮皓月升空,乌云飘散,天空终究是没有下起雨。
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在天黑后,少年终于送完了最后一封书信,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家中走去。
破衣少年行走在北城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有种陌生的感觉,似乎得这里的一切都离他跟遥远。
不过少年这一次是真正的大开眼界,长了见识,这里的夜晚,街上并不黑暗,如过年般,家家门前都会亮起一对灯笼,远远看去,如一条赤色长龙。
按照少年估算,北城的面积至少要比自己居住的南城大上数倍之多,路上的行人不多,穿着也很考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不过大多是驾驭车马驶过。
少年按照记忆,行走在归途中,穿过两条街后,忽然想起了草图上的一条近路,那是北城通往南城的土路,很久前走过一次,出于某些原因最后并没有来到北城,于是他转向右方行去。
狗蛋边走边轻轻抚摸土黄色布包,心里美滋滋,想着徐奶奶大毛二毛,若是看见自己带回这么多好吃的,脸上露出那惊讶激动的表情……
少年眼眸中露出一丝兴奋,似乎疲倦也减轻了几分,不知不觉中渐渐远离了灯火,走上一条古道。
向着两侧看了看,树影摇曳随风而动,少年默默计算了一下位置,知道这条古道并不是很长,用不上半个时辰就可以穿过,再走上一段距离就可以回到南城的住处了。
黄土古道无一人行走,少年独行。
两侧是稀稀拉拉的树木与杂草,被风一吹沙沙的响,林中深处有着几座孤坟,显得有些阴森,传言这条古道每到深夜便有鬼魂出没,曾有夜行者毙命于此,死因不明,如今天一黑就再无人行走。
独行少年自然不知道这些传闻,不过以他的性子,即使知道也不会太在意,只见他迈开大步,行走在古道上,可走着走着,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感觉到了危机,这股危机很隐蔽,似乎就隐藏在前方两侧的树林内。
少年心中有些忐忑,却没有进入林中验证的勇气,犹豫着,是否该原路返回,也许是自己的直觉错误,对危机过于敏感了,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最终,少年并没有回头,而是悄悄加快了脚步,想快速穿过前方,可当他看见对面一人独骑,向着自己驶来的时候,少年知道坏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对面那人与满脸戒备的少年对视,即将交错而过之时,两侧树林杂草中,突然有细微地机簧声传来。
“嗖!嗖!嗖!”
破风声骤然响起,数十支弩箭疾射而出,向着马背上中年汉子飞去。
机簧声刚一响起,骑乘的中年人瞬间警觉,电光石火间男子临危不乱,反应及其迅速,双脚向前急踹马凳,同时右掌在马屁股后用力一拍,身子借力拔起,凌空翻滚,躲过了从四面八方射来地弩箭。
胯下黄彪马与主人心意相通,一声嘶鸣,马借人力四蹄翻腾,向前猛窜而出,擦着几支弩箭地边缘跳了过去,马儿跑出一段距离后,回头望着主人,远远地停了下来。
一旁的少年也早有准备,在两侧弩箭刚刚射出之际,就已经提前蹲下了身子,抱着脑袋一滚,顺势躲进了黄土路边的杂草中。
一番箭雨下来,两人一马毫发无损,中年汉子凭着一身非凡的本领和老道经验,同时还有与黄骠马多年的配合,这才险险避开,而狗蛋凭的却是……没有一支弩箭射向他,原来少年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何人胆敢暗算郭某?”男子落地后一声大喝,双拳护在胸前,眼神森寒,瞟过路边抱头鼠窜的少年,旋即转头怒目而视。
男子中年,五短身材,并未带有任何兵刃,一双眼眸精光四射,谨慎却不慌张,一看就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
男子话音刚落,六名蒙面黑衣人背背大号弩匣,以犄角之势,在两侧树林内现身而出,小心地向着郭姓中年男子缓缓围拢,其中一人从少年隐藏的杂草边走过,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嗯,不看自己的感觉真好!”狗蛋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少年暗自松了口气,提起的心略微放下,悄悄地,一点点移动着身子,趁现在没有人注意他,打算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郭某问心无愧,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诸位好汉,能否画下道来,给郭某人一个机会赔罪,有什么条件,诸位尽管提上一提。”郭姓中年男子眼神紧紧盯着六人,一边试图用话语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