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听得浑身发冷,想起刚刚那一重的乾坤劫已将自己整的欲仙欲死,再来一重的话只怕是难以消受的,还是索性死了痛快。
苏荻枫微微笑道,在下尚有一法,或可破局,只是此道凶险,墨兄可愿一试。
本已有些绝望的墨然惊疑道,愿闻其详。
苏荻枫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家父多年前也曾受困于乾坤劫,苦于无破解之法,只能每过一段时日由家母根据阴阳两气盈亏渡气续命。然而,随着外源之气愈积愈多,出现了多重的排异症状,因而每次乾坤劫发作便越发的痛苦。
墨然深有感触的点点头。
苏荻枫继续说道,家父机缘得一外门修行高人点化,体悟了炼体与炼气的修行平衡之道,结合早年的积累的商贾经验,竟然悟出了破解乾坤劫的一道契机。
墨然有些激动道,听闻世间大道至简,任何一门学问修习到顶尖,或许都是殊途同归的。无论是外门炼体还是内家炼气,再到商贾盈亏之法,甚至是煎炒烹炸的厨艺,或许最终都能归一于天道。
苏荻枫赞道,墨兄所言极是。家父早年经商,深知“满招损,谦受益”的盈溢之道。为缓解乾坤劫而渡入的外源之气在体内积累过度,便如同商贾中的满仓盈溢,反受其害。自始至终,家父只是思虑着如何重归阴阳两气完美平衡的状态,但此本天道,岂是人力可为。顿悟后的家父不再强求盈满,则潜心追求更为实际的“微亏”之道,将过度的乾元与坤元之气通过乾坤罡气的法门引导消耗,用以强化经脉和身体机能。原本的乾坤罡气法门重在培元,而家父根据自身体质而悟出的功法强调固本,因而称之为乾坤固体术。此术实际上是将周天循环的轨道扩展,不再局限于经脉,而是形成了内外,阴阳互通的动态平衡网络。
墨然听闻顿感绝处逢生,有种柳暗花明的豁然之感。
苏荻枫继续道,乾坤固体术相比万俟一门家传的乾坤罡气法门有着诸多优胜之处。首先,乾坤固体术的修习者由于形成了更为精密的内外阴阳循环轨道,能更为轻易而准确的调用乾元纯阳之气和坤元纯阴之气。更重要的是,乾坤固体术不像乾坤罡气一般受传功者的修为限制。不瞒墨兄,荻枫儿时曾受前任家主万俟勋传功渡气,万俟大帅功法精纯,但荻枫深感修习到一定程度便会遇到诸多禁制,这是由乾坤罡气的本质决定的,被传功者只能按传功者的修行道路前进,行异途者会遭受重重禁制,步履维艰。家父评价荻枫生性跳脱,不喜循规蹈矩,故而在乾坤罡气的道路上必不会有如何成就,故而将修行更为灵活的乾坤固体术传授于荻枫。几年来,虽修行上仍时时遇到瓶颈,那却多来自乾坤罡气的根基,但相比之前,已经强过太多。
墨然叹道,听君一席话,顿感令尊之惊才绝艳,才能有此等继往开来的成就。想来令尊的修为已然高深莫测,若有机会墨然能拜会一二,必然受益匪浅。
苏荻枫听完突然沉默了半晌,长叹道,家父五年前乾坤劫突然发作,经脉尽碎,荻枫都未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墨然大惊问道,令尊不是已经通过乾坤固体术破解了乾坤劫吗?怎么会...怎么会...
苏荻枫平复了下心情说道,据荻枫所知,家父却是破除了那乾坤劫的折磨,修行乾坤固体术后两年多不曾有过症状,却不知为何会再次复发。其实,荻枫一直也在秘密修习,到现在也有五六个年头了,乾坤两气越发精纯,且运转流畅,只是受乾坤罡气根基的禁制,不能尽其妙处。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家父暴毙的情景,便十分的困惑。总之,在荻枫的眼中,这乾坤固体术已然尽善尽美趋于天道,若说有何隐患能导致家父的乾坤劫复发,实在有些超出荻枫的认知。
墨然见苏荻枫说的真诚不似做伪,便拱手道,敢问苏兄,这乾坤固体术的传承可有禁忌。
苏荻枫听墨然如此说便知道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有意修习此法破解乾坤劫,不由得有些动容,墨兄好气魄!按说此法基于万俟一门的秘法乾坤罡气,不应外传。但一来形式所迫,这乾坤劫非此法不可解,再者乾坤固体术实为家父所创,并非家族传承的那套功法。墨兄只需应下荻枫一事,荻枫必倾囊相授。
墨然起身再一拱手,郑重说道,苏兄愿救墨然性命,这便是天大的恩情,只要不背大义,墨然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荻枫也拱手道,不敢不敢!这法门传于墨兄本无妨,只是荻枫却也是世家出身,怕那万俟禄借此做文章垢陷在下私传门中秘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荻枫有个不情之请,望墨兄能不弃荻枫无才,与在下结为异性兄弟。这样如若有日门中阁老责问,荻枫也能多一分辩驳的底气。
墨然大喜道,苏兄品行高洁,又对墨然有救命之恩,有兄弟如此乃墨然大幸,当然求之不得啊!
苏荻枫也嘻嘻笑道,那小弟就高攀了!说罢两人撮土为炉,插草为香,行起了义结金兰之礼。
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
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
曾几何时,你我皆是轻狂少年,会因些许激励便踌躇满志,也会为偶有挫折而消沉沮丧,这便是生命曾赋予我们每一个人的年轻的意志,那是一颗张扬跳脱的七窍玲珑之心,也是一片令纯真友谊破土萌发的肥沃土壤。不经意间,在似水流年的灌溉下,这颗种子或已长成一棵参天巨树,其干挺拔,其枝繁茂,其叶芬芳。
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