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一瞬,又仿佛永远。
“这里是……”
卫宫切嗣回到自己记忆里的岛屿,那是他心里最美好最温暖的角落,也是他最悲伤最惨痛的墓地。
海边微微的风吹着,海面风平浪静,沙沙的潮汐声清脆悦耳,天上的群星璀璨,但却是下着漆黑的雨滴。
在这座岛屿,卫宫切嗣喜欢上他的青梅竹马夏蕾,也亲眼看见她的毁灭,最终更是对罪魁祸首—他的父亲扣下了扳机。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到达这里。”卫宫切嗣的身后,爱丽丝菲尔说道。
卫宫切嗣惊讶地转过身说:“爱丽丝……”
“这里是能实现你愿望的地方,是你所追寻的圣杯的内部哦!”
卫宫切嗣抬起头,看着天空那黑色的空洞,那里正源源不断地往外面下着黑色的雨。
“那就是圣杯,虽然还没成型,但容器已被填满,接下来只要向它许愿就行了,只有这样做,它才能降临「外界」,所以,拜托你,赶紧赋予它「形体」,切嗣,只有你才有资格定义它的形态。”
卫宫切嗣低下头,看着爱丽丝菲尔,神情凝重地说:“你是……什么?”
“我是爱丽丝菲尔。”
“不是,如果圣杯已经准备完成,那她早就已经……”
爱丽丝菲尔笑了笑没有说话。
“回答我,你是什么?”卫宫切嗣拿起枪指着爱丽丝菲尔说。
“是啊,我不否认这是我的面具,如果我不披上一个已有的人格作为「外壳」,就无法和他人进行交流。”爱丽丝菲尔顿了顿,走到卫宫切嗣旁边,看着海面说,“但是,我所记录的爱丽丝菲尔的人格绝对如假包换,所以我继承了爱丽丝菲尔最后的愿望。”
“你是圣杯的意志么。”
“对,这个解释没错,我有意志,有愿望,那便是「降生在这世上」的意志。”
卫宫切嗣轻嗤:“怎么可能!”
“那我问你,圣杯要如何实现我的愿望?”
“这问题……切嗣,你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你说什么?”
“你不是早就知道,怎样才能拯救世界吗,所以我会用你一直以来的做法,继承你的原则,完成你的心愿。”爱丽丝菲尔转过身,双手抚摸着卫宫切嗣的脸庞说。
“你在说什么?”
“真没办法,接下来的问题,就只能问你的内心了。”
卫宫切嗣突然出现在酒店的房间里,他四处打量有点惊讶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
突然,卫宫切嗣面前的电视机忽明忽灭地出现了画面。
“一艘船上有300人,一艘船上有200人,加上卫宫切嗣一共501个人,假设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人类了,而在这时,两艘船的船底同时破了一个会导致沉船的大洞,能够修复船只的只有卫宫切嗣一个人,那么,你会选择修复那艘船。”
“当然是乘坐了300个人的船。”卫宫切嗣的回答毫无疑问。
“你做出了决定之后,另一艘船的200个人把你抓起来,要求你先修复他们那艘船,那么,你会怎么做?”
“我会……”卫宫切嗣有点迟疑。
恍惚间,卫宫切嗣来到一艘船的甲板上,看着船上随处可见的尸体,血流成河。
“把那两百人杀光,正确,这才是卫宫切嗣会做的选择。”
卫宫切嗣目瞪口呆。
“铃铃铃。”卫宫切嗣手里的电话响起。
“接下来,生还的300人抛下了损坏的船只,分别坐上两艘新的船只继续航行,这次两艘船上分别有200人和100人,然而,这两艘船只的船底又同时破了个会导致沉船的大洞,你被坐在小船上的100个人所绑架,要求你先修他们的船,你会怎么办?”
“我会……可是……”
可是电话已经被挂断。
恍惚间,卫宫切嗣出现在港口,看着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船的爆炸。
“没错,你是正确的。”
“开玩笑……你开什么玩笑!这哪里正确了,活下来只有200个人,可为此却死了300个人,天平的指针根本就指反了!”卫宫切嗣咆哮着。
“不,没有算错,你确实是为了拯救多数而选择牺牲了少数,没错吧,卫宫切嗣?你一直在亲手葬送没能让天平的指针指向自己的少数人,即使这样会造成尸山血海,但只要有生命能够因此获得拯救,那被保护下来的数量才更加珍贵。”
卫宫切嗣眼前浮现出他每一次执行枪决的画面,嘭的枪声响起,他面前的人尽皆倒地,最后定格于他枪决他父亲的一幕,还有他青梅竹马夏蕾问他的那句话“凯利,你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一眨眼,卫宫切嗣又回到那片海滩。
“这就是……你想要给我看的东西么。”
“没错,这就是你的真理,卫宫切嗣心中的答案,也就是说,这是圣杯作为许愿机所应做的行为。”
“不对,我可没希望这样,我是希望有除此之外的方法,我才……只能寄希望于「奇迹」。”
“你不能将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方法包含在你的愿望中,如果你希望拯救世界,那你的愿望就只能通过你已知的手段实现。”
“别开玩笑,这哪里……称得上是奇迹!”
“当然是奇迹,这是你曾立下的却终究无法靠一己之力实现的宏愿,而圣杯却能替你以人力无法企及的规模完成,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爸爸……”卫宫切嗣看见他父亲倒下在他眼前,一转身又看见他的导师娜塔莉亚,看见自己正在那艘已经向娜塔莉亚所在的飞机开炮的小船上面。
“卫宫切嗣,你才是真正的安哥拉曼纽,是背负「世间一切罪恶」的最佳人选,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剩下三人,是救两人,还是选择1人。”
看着眼前的久宇舞弥,爱丽丝菲尔和爱丽丝伊莉雅,卫宫切嗣咽下一口口水,毫不犹疑把手里的刀刺进了久宇舞弥的心脏。
“欢迎回来,切嗣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啊。”
卫宫切嗣回到了在德国的城堡,伊莉雅笑着从床上扑倒他的怀里。
“怎么样,明白了吧,这就是圣杯替你实现愿望的方法,接下来就只要许下这个愿望就行了,许愿将妻子复活,许愿将女儿夺回。”躺在床上的爱丽丝菲尔笑着对卫宫切嗣说。
伊莉雅抱着卫宫切嗣,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卫宫切嗣转过头“我们……已经没办法再去找胡桃芽了。”
“没事的,没关系,伊莉雅呀,只要能和切嗣和妈妈在一起就行了。”
“谢谢你,爸爸也很喜欢伊莉雅,只有这一点,我发誓绝对是真的。”卫宫切嗣抱着伊莉雅,轻抚她的头发。
伊莉雅闻言一笑,突然一只枪指着她的下巴。
“永别了,伊莉雅。”卫宫切嗣突然开枪,把伊莉雅杀死,血花绽放在他微笑着的脸庞上。
“伊莉雅,伊莉雅,伊莉雅,伊莉雅……”爱丽丝菲尔疯狂地扑向已经倒地的伊莉雅,抱着伊莉雅,大声向卫宫切嗣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我们的伊莉雅……”
卫宫切嗣突然扼紧爱丽丝菲尔的脖子。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圣杯……为何要……拒绝我们……”
“和60亿人类……相比……”
“……诅咒你,卫宫……切嗣……”
“两个家人……”
“「世间的一切罪恶」会诅咒你……”
“痛苦吧……”
“我……”
“到死都……”
“会杀死你(后悔吧)……”
“我绝对……”
“拯救……世界……”
“饶不了你……”
爱丽丝菲尔停止了挣扎。
卫宫切嗣的泪沿着脸瑕流下。
在满地血珀里,言峰绮礼慢慢醒来。
磕擦,枪声在他背后响起。
“真是无聊的结局,为什么拒绝了它?”言峰绮礼举起手问道。
“你也看到了么。”卫宫切嗣在言峰绮礼背后用枪指着他说。
“你抛弃并牺牲一切才到达这里,付出了那么多才到手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却又弃之如敝履?愚蠢至极,让人无法理解。”
“因为比起它所能带来的东西,它所牺牲的东西,要沉重地多,仅此而已,那东西……绝非什么万能的许愿机。”
“那就让给我啊!就算对你没用的东西,对我确是有用的,如果它……如果那样的东西能降生,那我心中所有的迷茫就一定都能够得到解答,它希望拥有自己的生命,希望能够降生!拜托你,别杀死它,那是……”
嘭,卫宫切嗣没有继续听下去,他开枪了。
言峰绮礼俯着倒在血泊中。
“你才是愚蠢得让我无法理解啊。”卫宫切嗣看着言峰绮礼的尸体说,他的枪口在缓缓冒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