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袁太公上墙看时,只见火把丛中约有百余人,为首的两个便是郓城县新参的都头,一个叫做吴能,一个叫吴德,乃兄弟二人。
两个便叫道:“袁太公,你若是懂事,便把袁士霄送出来,我们自然只冲他来;若是不叫他出来,必定和你一齐捉了。”
袁士霄在梯子边说道:“孩儿便挺身出官也不妨,县里府上都有相识,况且已经有了赦宥,自当减罪。吴家二人是个刁徒,如今做个都头,不知道还有什么天理。”
袁太公哭道:“是我害了孩儿!”
袁士霄道:“父亲休烦恼。吃了官司,也不会死,如果躲在江湖上,联合一班杀人放火的弟兄,如何能见父亲面?即使发配他乡,也有个程限,日后归来,也能早晚服侍父亲。”
袁太公道:“既是孩儿这般说,我自来上下使用,买个好去处。”
袁士霄便上梯来叫道:“你们不要叫喊,我的罪如今已赦宥,定是不死,就请二位都头进庄喝上三杯,明日一同见官。”
吴能道:“你休要骗我进来!”
袁士霄道:“我如何肯连累父亲兄弟?你们放心,只顾进家里来。”
袁士霄下梯子来,开了庄门,请两个都头到堂上坐下,连夜杀鸡宰鹅,置酒相待。那一百士兵人等,都与酒食款待,又送些钱物之类;自取了二十两花银,送给两位都头做“好看钱”,当夜两个都头就在庄上歇了。
次早天明,解到县里来时,知县升堂,只见都头吴能、吴德,押解袁士霄上到厅前。
知县见了大喜,责令袁士霄供状。当下袁士霄招供:“前年秋间典到梅超风为妾,因为不良,一时争论斗殴,被误杀身死,一直避罪在逃。今蒙缉捕到官,所供罪行属实。”
知县看罢,叫收禁牢里监候。满县人听说捉住袁士霄,都爱惜他,替他去知县处告饶,说了许多袁士霄平日的好处。知县心里也有八分豁免他,当时依准了供状,免上长枷,只是散禁在牢里。
那时,梅婆已身故了半年,又没苦主,张三没了粉头,也不来做冤家。县里立了文案,待六十日限满,解上济州听断。
本州府尹看了申解情由,便把袁士霄杖脊四十,刺配江州牢城。本州官吏也有认得袁士霄的,杖脊都不甚重,当厅带上行枷,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无非是张千、李万。当下两个公人领了公文,监押袁士霄到州衙前。
袁太公同袁士汉都在那里等候,置酒款待两个公人,送上一些银两。又叫袁士霄换了衣服,打拴了包袱,穿了麻鞋。
袁太公唤袁士霄到僻静处,叮嘱道:“我知道江州是个鱼米之乡,特地花钱买到那里。你可宽心,我自会让四郎来看你。你如今此去,正从梁山泊过,如果他们来劫你入伙,切不可依随。孩儿,路上慢慢去,早得回来,父子团圆,兄弟完聚!”
袁士霄泪辞了父亲,袁士汉再送一程路。临别时,袁士霄嘱咐兄弟道:“我此去不要你们忧心,只有父亲年纪大了,我又被官司缠扰,你早晚只在家侍奉,休要为我到江州来,让父亲无人看顾。我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多,盘缠自有对付处。”袁士汉洒泪拜辞了,自回家中侍奉父亲袁太公。
只说袁士霄和两个公人上路,那张千、李万得了袁士霄的银两,又知道他是好汉,因此路上只是服侍袁士霄。三人上路行了一日,到晚投客店安歇了,烧火做饭,袁士霄又买酒肉请两个公人。
袁士霄对二人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此去要从梁山泊过,山寨上有几个好汉知道我的名字,怕他们下山夺我,惊了你们。我和你两个明日早起些,只拣小路过去,即使多走几里路,也不妨。”
两个公人道:“押司,你不说,俺们如何得知。我等自认得小路,不会碰上他们。”
次日,起个五更便烧火做饭。饭罢,两个公人和袁士霄离了客店,只从小路里走。约摸走了三十里路,猛然见前面山坡转出一伙人来。
袁士霄看了,只叫得苦。来的不是别人,为首的好汉正是赤天神乔峰,领着三五十人,狂奔上来便杀那两个公人。这张千、李万,吓得瘫了,跪在地下。
袁士霄叫道:“兄弟,你要杀谁?”
乔峰道:“哥哥,不杀了这两个,还等什么?”袁士霄道:“不要污了你的手,把刀交给我,我杀便是。”两个公人见说,只得叫苦。
乔峰把刀递与袁士霄。袁士霄接过,问乔峰道:“你杀公人何意?”
乔峰说道:“奉山上哥哥将令,特派人打听得哥哥又吃了官司,本要来郓城县劫牢,却知哥哥不曾受苦。今番打听到哥哥被发配江州,只怕路上错了路头,吩咐大小头领去每一条路上迎接哥哥,这两个公人不杀了如何?”
袁士霄道:“这不是你们兄弟抬举我袁士霄,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若是如此来挟持我,却是逼死了袁士霄的性命,我自不如死了!”挥刀朝着喉下便要自刎。
乔峰慌忙攀住胳膊,道:“哥哥,咱们慢慢商量!”急忙从手里夺下刀。
袁士霄道:“你弟兄们若是可怜袁士霄,容我去江州牢城听候限满回来,那时再与你们相会。”
乔峰道:“哥哥这话,小弟不敢作主。前面大路上有军师同花知寨在专等迎接,容小弟派个小校请来商议。”
袁士霄道:“我只是这句话,由你们怎么商量。”
小喽去报,不多时,朱子柳、花剑影两骑在前,后面数十骑马跟着,飞到面前。
下马叙礼罢,花剑影便道:“如何不给兄长开枷?”
袁士霄道:“贤弟,这是什么话?此是国家法度,如何敢擅动!”
朱学究笑道:“我知兄长的意了。这个容易,不留兄长在山寨便是了。殷头领多时不曾与仁兄相会,此次正要和兄长说几句心腹的话。就请兄长到山寨少叙片刻,便送登程。”
袁士霄听了,道:“只有先生知道我袁士霄的意。”说着,亲手扶起两个公人。
袁士霄道:“你们两个放心,宁可我死,不可害你们。”
两个公人道:“全靠押司救命!”
一行人接着袁士霄,直到断金亭上歇了,叫小喽四下里去请众头领来聚会。
不多时,四面八方,各位头领纷纷到来,迎接袁士霄上山,直到聚义厅上相见。
殷天正将袁士霄一路挽手进厅,再叩谢道:“自从郓城救了为兄性命,兄弟们到此天天诉说大恩。前者又蒙引荐诸位豪杰上山,光辉草寨,思报无门!”
袁士霄答道:“小弟自从别后,杀死淫妇逃在江湖上,本欲上山看望兄长,偶然遇得穆人清捎寄家书,只说父亲弃世,不想却是父亲怕袁士霄随众入伙,因此写书唤我回家。虽然吃了官司,多蒙上下之人关照,不曾重伤。今配江州,也是好处。适蒙呼唤,不敢不至。今来既见了尊颜,奈我限期相逼,不敢久住,只此告辞。”
殷天正道:“真如此忙,就请稍坐。”
两个中间坐了,袁士霄便叫两个公人在自己交椅的后面坐下,与他寸步不离。
殷天正叫许多头领都来参拜袁士霄,分两行坐下,小头目更是上前来急急斟酒。先是殷天正把盏相敬,之后军师朱学究、风清扬,乃至吴坎把盏相敬。
酒至数巡,袁士霄起身谢道:“感谢兄弟们的相爱之情!袁士霄是个囚犯,不敢久停,就此告辞。”
殷天正道:“仁兄真的如此见怪?虽然仁兄不让害了两个公人性命,多与他些金银,让他们回去,只说在梁山泊被抢了去,想必也治不了他们的罪。”
袁士霄道:“兄长,这么说不是抬举三郎,明明是害我。我家中上有老父在堂,袁士霄不曾孝敬一日,如何敢违他的教训,连累了他?前者一时乘兴与众位来相投,是天意叫穆人清在村店里撞见在下,指引回家。父亲说出这个缘故,情愿叫小可吃了官司,发配出来,叫我休苦害家中,因此,小可不能上逆天理,下违父教,做个不忠不孝的人。兄长如不肯放袁士霄下山,情愿就死!”说罢,泪如雨下,拜倒在地。
殷天正、朱子柳、风清扬慌忙一齐扶起。众人皆道:“既是哥哥执意要往江州,今日就请宽心住一日,明日一早,恭送下山。”
当晚住了一夜,次日早起来,袁士霄执意要行。
朱学究道:“兄长听禀,子柳有个相识,现在江州做两院押牢节级,姓褚名万里,本处人称褚院长。因为他有道术,能日行八百里,人都叫他‘神行子’。此人十分仗义,前日小生修下一封书信在此,兄长带去,到时可和本人做个相识。但凡有事,可叫众兄弟知道。”
众头领挽留不住,当即设宴送行,取出一盘金银送给袁士霄,又取出二十两银子送给两个公人,叫小头领帮袁士霄挑了包袱,众头领都送下山来。
殷天正、朱学究等众头领一直送到大路二十里外,才回山去了。
只说袁士霄和两防送公人取路投江州来,那两个公人见山寨里众头领都拜袁士霄,又得了那里若干银两,一路上更是小心服侍袁士霄。
三个人在路上约走了半月之上,早来到一个去处,望见前面一座高岭。
两个公人说道:“好了,过了这座揭阳岭便是浔阳江。到江州却是走水路,相去不远。”
袁士霄道:“天色还早,不如过岭之后,再找个地方歇一宿。”
公人道:“押司说的是。”三个人赶着,奔过岭来。
刚过岭头,就看见岭下有一个酒店,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在那树阴下挑出一个酒旗。
袁士霄见了,心中欢喜,便与公人道:“我们肚里正饥渴,原来这岭上有个酒店,我们且买碗酒吃了再走。”
三个人进了酒店,两个公人把行李歇了,将水火棍靠在壁上。袁士霄让两个公人在上首坐定,袁士霄下首坐了,可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一个人出来。
袁士霄叫道:“怎么不见有主人家?”
只听里面应道:“来了,来了!”从侧首屋里走出一个大汉来,看着袁士霄三个人,唱个喏,问道:“客人,打多少酒?”
袁士霄道:“我们走得肚饥,你这里有什么肉卖?”
那人道:“只有熟牛肉和浑白酒。”
袁士霄道:“最好,先切三斤熟牛肉,打一角酒。”
那人道:“客人,休怪我说。我这里卖酒,须是先交钱,后上酒。”
袁士霄道:“我也喜欢,等我先取银子给你。”便去包里取出碎银子,那人偷眼看了,见包里沉重,心内自有八分欢喜,接了袁士霄的银子,便去里面舀了一桶酒,切了一盘牛肉,摆下三只大碗,三双筷子。
三个人喝着酒,袁士霄便说道:“如今江湖上歹人多,许多好汉都伤了性命,酒肉里如果下了蒙汗药,被麻翻了,不光劫了财物,还把人肉来做馒头,我却不信,哪有这话?”
那卖酒的人笑道:“你三个这般说,就是不要我这酒和肉了,里面真的都有麻药!”
袁士霄笑道:“大哥见我们说着耍,便来取笑。”
两个公人道:“大哥,请把酒热一热。”
那人道:“你们要热,我便去烫来。”
那人烫热了,又端来斟了三碗。正是饥渴之中,酒肉到口,如何不喝?三人各喝了一碗,只见两个公人瞪了双眼,口角边流下涎水,你揪我扯,望着便倒。
袁士霄跳起来道:“你两个怎么一碗便醉了?”上前来扶,不觉自己也头晕眼花,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酒店里那人道:“惭愧,好几日没有买卖,今日一下子倒送来三个!”先把袁士霄拖了去,放在剥人凳上,又来把两个公人也拖了去。那人回来,把包袱行李都提到后屋,打开看时,都是金银。
那人自道:“我开了许多年酒店,没见过这等囚徒,怎么有如此多的财物,必定是老天降下赐给我的!”
那人看罢,就到门前,打算叫来几个伙计,准备开剥。可立在门前看了半天,竟然不见一个人。正在发愁,只见岭下这边有三个人奔上岭来。
那人却认得,慌忙迎接道:“大哥哪里去啊?”
三个中的一个大汉应道:“我们特地上岭来接一个人,料想已是到来的日期了。我每日出来,只在岭下等候,总见不到,不知在哪里耽搁了。”
那人道:“大哥,你是在等谁?”
大汉答道:“你必定也知道他的大名,便是袁士霄哥哥。”
那人道:“莫不是江湖上说的山东及时雨袁士霄?”
大汉道:“正是此人。”
那人又问道:“他为什么会从这里经过?”大汉道:“近日有个相识从济州来说:‘袁士霄哥哥,不知因何事发配江州牢城。’我料想他必从这里过来。他在郓城县时,我尚且要去和他相会,如今从这里经过,如何不结识他?因此,在岭下连日等候,并不见有一个囚徒过来。我今日同这两个兄弟踱上山岭,先来你这里买碗酒喝。近日你店里的买卖如何?”
那人道:“不瞒大哥,这几个月没什么买卖。今日谢天谢地,捉到三个人,还有些东西。”
大汉慌忙问
道:“三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道:“两个公人和一个囚徒。”
大汉吃惊道:“这囚徒莫不是黑黑的胖胖的?”
那人应道:“的确不十分高大,脸面紫棠色一般。”
大汉连忙问道:“不曾动手吗?”
那人答道:“刚拖进作房,只等伙计,如今还不曾开剥。”
大汉道:“等我看他一看!”当下进到里边房里,只见剥人凳上挺着袁士霄和两个公人,颠倒头放在地上。
那大汉看见袁士霄,却不认得,见他脸上的“金印”又不分明,正没办法,猛然想起,说道:“快取公人的包袱,一看公文便知。”
那人道:“说的是。”便去房里取过公人的包袱打开,见了一锭大银,又有若干散碎银两,解开文书袋来,看了差批,众人只叫得“惭愧”。
大汉便道:“老天有眼,让我今日上岭来,差点害了我哥哥性命!”
大汉便叫那人:“快拿解药,先救起我哥哥。”
那人也慌了,连忙调了解药,便和那大汉去作房里,先开了枷,扶将起来,把这解药灌了下去。四个人将袁士霄扛出到前面的客位里,那大汉扶着,只见袁士霄渐渐醒来,睁着眼睛,看了众人一会儿,却又不认得。
只见那大汉叫两个兄弟扶住袁士霄,纳头便拜。袁士霄问道:“是谁,我这不是在梦中吗?”只见那卖酒的也拜。袁士霄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问两位高姓?”
那大汉道:“小弟姓风名波恶,专在扬子江中撑船,能识水性,人称小弟‘混江龙’。这个卖酒的,人称‘催命判官’杜希孟。这两个兄弟是此间浔阳江边上的人,一个叫‘出洞蛟’游骥,一个叫‘翻江龙’游驹。”当下,游骥、游驹两个,也拜了袁士霄四拜。
袁士霄问道:“既然麻翻了我等,如何知道我的姓名?”
风波恶道:“兄弟有个相识,近日从济州回来,说起哥哥大名,波恶时常思念,只要去拜识哥哥,皆因缘分浅薄,不能够去。听说仁兄来江州,必从这里经过,小弟连日在岭下等待仁兄已有六七日了,却不见来。今日无心,风波恶同两个弟兄上岭来买杯酒吃,听杜希孟说起来,因此小弟大惊,慌忙去作房看了,却又不认得哥哥,急忙讨公文看了,才知道是哥哥。不敢问仁兄,因为何事被发配到江州?”
袁士霄便把杀了梅超风,直至穆人清村店捎信、回家事发等等详情,诉说了一遍。
杜希孟道:“哥哥,何不在此留住,休上江州牢城受苦?”
袁士霄答道:“梁山泊苦死相留,我自不肯住,恐怕连累家中老父,此间如何住得?”
风波恶回身对杜希孟道:“哥哥必不肯胡来,你快救起两个公人。”
杜希孟连忙调了解药,吩咐已回来的伙计,把公人扛到客位里,把解药灌下去。两个公人醒来,面面相视道:“我们想是行路累了,才容易醉!”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当晚,杜希孟置酒款待众人。次日,袁士霄执意要走,只得又安排酒食款待,送出包袱还给袁士霄并两个公人。
当时相别了,袁士霄和风波恶、游骥、游驹并两个公人下岭来,到了风波恶家又歇下。
风波恶自然又置备酒食相待,便结拜袁士霄为兄,留在家里过了几日。
袁士霄要行,风波恶苦留不住,便取些银两给了两个公人。袁士霄再带上行枷,收拾了包袱行李,辞别风波恶、游骥、游驹,离开揭阳岭,取路望江州来。
三人行了半日,早是未牌时分。行到一个去处,只见人烟密集,市井喧哗。来到镇上,见那里有一伙人正围住看。袁士霄分开人丛,进去看时,原来是一个使棒卖膏药的。袁士霄和两个公人立住了脚,看他使了一回棒。
那汉放下了手中棒,又使了一回拳。袁士霄喝彩道:“好棒,更是好拳脚!”
那汉听了便拿起一个盘子,开口道:“小人从远方而来,投贵地不成。虽无本事,却全靠恩官照顾。如今,有买筋骨药的,当下取去;如不用膏药,可赐些铜钱,休叫空过。”
那汉托着盘子转了一圈,竟没一个出钱。那汉又道:“看官,高抬贵手。”
又转了一圈,众人又没一个出钱赏他。袁士霄见他惶恐,便叫公人取出五两银子来。
袁士霄叫道:“汉子,我是个犯罪之人,没什么给你,这五两白银聊表薄意。”
那汉得了这五两白银,托在手里,说道:“如此一个有名的揭阳镇,没一个懂事的好汉抬举咱家!难得这位恩官,本身为事吃官司,又是过往此间,倒赏给咱家五两白银!正是‘当年却笑郑元和,只向青楼买笑歌;即使不论家豪富,风流不在着衣多。’这五两银子,强似别人的十两!咱家拜揖,愿求恩官高姓大名,使小人天下传扬。”
袁士霄答道:“汉子,这点东西值不了什么!不谢也罢。”
正说之间,一条大汉分开人群,近前大喝道:“那是哪里来的囚徒,敢来灭俺揭阳镇上的威风!”抡着双拳便来打袁士霄。
究竟那汉为何要打袁士霄,静观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