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盈盈的大脑不断地提醒她,逃离他,逃离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总归是有没有他的地方;但她发现,她已经迈不动脚,她无法向后再退一步,只能僵硬的待在原处,任由秦朗打量。
这让她又想起那一晚,也是这陌生的目光,这让她感到不安的同时,更让她感到战栗,犹如站在群狼之中,剩下的只有无助和绝望。
站在顾盈盈前面的秦朗,他看着顾盈盈的手里紧捏着书,一张小脸慢慢变得苍白,眼睛皆是震惊与害怕,像是回忆往事,又似乎是想到将来;但无论是哪种,他都不想看到。
我的到来竟让你如此无望。
顾盈盈,你说,我该如何?如何才能让你忘掉从前的一切?如何才能让你重新认识我?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碰面,秦朗从来没有想到,他以为等到见面的时候,顾盈盈总会骂他几句;实在不行,他就让她打一顿,等她消气了,总会原谅他,给他一次机会。到时,事情的发展总会好起来的。
但是,他想过好好几种可能,也在脑中排练过好几次他与顾盈盈见面的时候;可唯独没有想过,他给顾盈盈带来的伤害远远大于他所想像的。
一个从小缺少安全感的人,哪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一个陌生人,况且还是伤害过她的人。
秦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看着顾盈盈被张若玲拉走,手遵从内心的想法想把人留下,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而又停留在半空中。
顾盈盈,你说,有什么理由是让你自愿留下来的!
秦朗的视线从门口转了回来,他有些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旁边传来邓灿他们几个人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答复他们,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放在身侧的手也握紧成拳。
他该怎么跟他们说,说你们口中的朗哥差点就成了强奸犯,真他妈特么好笑!
耳边传来其他同学的讨论声,声音不大,但在秦朗耳中,只会让他火更大。最终,这无疑变成了秦朗爆发的导火线,本来就很烦闷的秦朗这会更加的烦躁起来,他心里的无名之火愈来愈盛,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踹倒椅子,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突然的碰撞声引起了其他同学的注意,班上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人敢上前去劝说,也没有人去阻止秦朗这一逃课的不良行为。
陈南一行人相顾无言,在对方眼中他们都只看到了彼此的疑问,没人知道为什么秦朗会发火。
秦朗想一路杀到B班,他想把顾盈盈揪出来,好好的跟她说清楚。
可是,她会听他说吗?
她本来就害怕了,再吓下去,跑了怎么办,那之后自己又去哪找她?
走向B班的秦朗在中途又转了弯。
顾盈盈,你真牛逼,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我溃不成军;但是我还没开始,却让你拉入黑名单;连靠近都成了一种难题。
可我偏偏就是这么这么喜欢你。
喜欢到可以蛮不讲理,只想靠近你,即使你害怕,我也想把你变成我的,我的所有物,打上我的标签,沾染我的气味,让所有人都知道,顾盈盈是属于秦朗的!
顾盈盈这一天下来都是放空的状态,她脑中都是碰见秦朗的那一刻,她承认她害怕,她承认她想逃避,她不想再碰见秦朗,人在面对自己害怕的人,害怕的事,不都是会选择逃离的吗?
秦朗还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待自己呢?
“盈盈,出什么事了,你看着有点不对劲”
顾盈盈被吓了一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转过头,发现张若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她们会介意吗?
会的吧!
谁也不想跟不干不净的女孩在一起玩,何况还是跟同性恋的女儿在同一个宿舍里,朝夕相处。
顾盈盈也不能确定,她们会不会介意,但是这是她很珍惜的友谊,她又不能不小心翼翼。
“没事”
张若琳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一切好像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只听见她说。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写着“我有事”这三个字,而且这还不是一件小事”张若琳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脸比划着。
张若琳见顾盈盈迟迟未开口,她最终叹了口气,说“第一,你眼前这本书,这一页,你看了半个小时,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还会对化学感兴趣;第二,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一有事你就会神游;所以,招供吧”
我有事,可我能说吗?
谁会在意?
在意我的人,斯人已去!
再说出口的话不是解脱,而是又跌进又一个深渊。
对不起,我终究没有勇气跟你们坦白一切,如果真的可以,请原谅自私的我。
如果插诨打科可以逃过这道送命题,我会选择这样做。
“哇哦,张大美女这么厉害,小女子佩服佩服”顾盈盈双手抱拳,脸上无不表示着崇拜。
“别跟我来这一套,还有,少学保珮”张若琳抱着双肩,不为所动。
顾盈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拍马屁不成功,咋整!
“你跟我好好的说说,你到底怎么啦”
“……”
“……是不是跟秦朗有关”
“若琳,没有,你想多了”
“怎么就想多了,自从你从A班回来后,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若是保珮和小微这样,我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被秦朗勾了魂。但是你,盈盈,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所以说,你是不是认识秦朗”
“……”
“你们有仇吗”
“……”
“盈盈,我们是姐妹,不是敌人,我总会站在你这边的”
“……我是认识秦朗,但是若琳,对不起,有些事我还不想说”
顾盈盈低着头小声的说话,她甚至不敢看着张若琳的眼睛,原来太过信任也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
“······好,你什么时候想说,就跟我说,我们会一起面对的,我也期望你别太压抑着自己,有时候试着敞开心扉去相信别人”
“谢谢你,若琳,你真是个好人”
“打住,别给我发好人卡,我受不起”
“才没有,我这是实话实说,你就是个好人,超级无敌大好人”
“少说漂亮话,别以为刚才的事我不追究了,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
“好好,有机会肯定跟你说,我们赶紧去吃饭吧,小微她们还在饭堂等着呢,再不去,她们得抓狂了”
“你也知道,这谁耽误的”
“我,我,张大小姐,小女子错了,我们走吧”
张若琳依旧抱着双手,她不太满意顾盈盈的不信任她的态度,但是又不好太逼她,但是姐妹一场,有什么不好说的,此时的张若琳内心有些挣扎,她想不通,顾盈盈到底在担心什么?
男生宿舍A407,秦朗几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围在一起玩游戏,其中声音最为嘹亮者,陈南也;最为气势汹汹者,陈南也;最后弃游戏者,陈南也。
陈南:“操,朗哥,兄弟一场,能留点情面吗”
秦朗:“这不给你留了一滴血,放心,你还没挂”
你还不如直接把我灭掉,这剩下不到5%的血你让我如何活得下去。
说好的兄弟情呢!!!
灯灿:“朗哥,666”
吴锦:“真厉害,秦朗,没想到你还留了后招”
听到吴锦这么说,陈南不乐意了,他抬起脚踢了吴锦的小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夸什么夸,我跟你才是一队的,胳膊怎么往外拐”
吴锦耸耸肩,不在意的说“我说的是事实”
陈南咬咬牙,瞪了他一眼,怎么办,怀疑自己的队友是敌方来的卧底,要不要直接灭掉,在线等,挺急的!
坐在一旁的邓灿乐了,他收起手机,把手搭在陈南的肩膀上,嬉皮笑脸说“吴锦,你这直男不懂了吧,我们阿南这是吃醋了,他呀,见不得你夸朗哥,你看这眼睛红的,你说,这小媳妇模样,是给谁看”
吴锦:“……”换宿舍还来得急吗,感觉各个都是神经病。
陈南:“邓灿,你大爷的,今天我不把你打入太平间,我跟你大爷姓”
四人围在一起,空间实在有些小,秦朗很识相的连人带椅一起往后退,给他们留多点发展的空间,不为啥,只能说,狭窄的空间束缚了他们手脚的灵活性,作为兄弟,这个时候只要静静地看他们表演就好了。
如果四个人当中秦朗是围观者,那么无锦无异于是和事佬了;他有些无奈的拉着陈南的手,勉强才把他拉住,不至于让陈南扑过去,让他和邓灿来场生死决斗。
这一天天都在上演的场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吴锦有些头疼的想。无论来个谁,快把这俩二货给收了吧,全当是替天行道,功德肯定满满的。
陈南有些气愤的转头问“老吴,你抓我干什么”
吴锦很平静的说“冷静点,坐下,阿灿这是故意的,你别着了他的道”
邓灿这不怕死的又在一旁说“我就说你小媳妇吧,你看,在老吴面前就跟没了刺的仙人掌一样,特别的人畜无害”
阿灿,积点口德吧。
陈南感觉他都要喷火了,“你大爷的,老子177的身高,谁小媳妇”
坐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的秦朗对陈南抓重点的能力表示有些无语,他笑了笑,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看戏。
陈南:“朗哥,你看他这说的是人话吗,老子明明是个男的,还小媳妇,亏他有两双眼睛,简直就是糟蹋了”
秦朗坐在椅子上,双手抵在桌子上,明显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唯恐不乱地说“没错,是阿灿讲错了,……只是你在我们四人当中矮了一点,他讲得太直白了,应该委婉点的,容易伤到兄弟情,这种想法就应该扼制”
吴锦在一旁抬头看看天花板,很心累。
秦朗,你也闭嘴吧!
陈南在一旁很同意的点点头,有了秦朗的帮助,他都觉得接下来说的话理也直气也壮
了。
邓灿:“人家朗哥那是觉得你比较小,照顾你,你还顺杆爬,说你是不是傻”
陈南:“你大爷的,你就是欠”
邓灿:“我大爷招惹你了吗,怎么,你要抛弃我们老吴,看上我家大爷了”
陈南“我看你家大爷的大爷”
邓灿双手一摊说:“抱歉,无论哪个大爷,我家大爷还看不上你”
俩人就这么在“你家大爷”和“我家大爷”中激昂的对战。
吴锦转头想寻求秦朗的帮助,毕竟这两个吵架的当事人妨碍到他了,这么一吵下来,他连手机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看书。
但没想到,秦朗含着笑,就像看斗鸡一样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俩人“决斗”。
这宿舍一个比一个不正常,迟早得散;所以,我刚刚说换宿舍说的有点过早了,我收回,我想重新说一遍,这特么地就不是人与人和谐相处的地方。
晚上十一点半一过,灯被关了;楼道渐渐安静了下来;B205的女生也都上床休息了,他们不像男生,不喜欢熬夜,她们只有睡得早的,就没有睡得晚的;不过偶尔也会各自躲在自己的被窝里,伸出头聊聊天,话题无非就是哪班的帅哥又帅出了天际;班上的哪几个人看对眼了;老巫婆下次又怎么搞她们;反正永远就跟学习无关的话题。只是被前几天的考试给折磨了,这几晚大家都安静了一些。
顾盈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的蚊帐,接着她又闭上了眼睛,可脑海浮现的都是秦朗的身影;少年头发长长了,刚睡醒时有些散乱,校服上的领带有些松,衣领的最上面两个扣子也没扣好,嘴角依旧带着痞笑。
“我叫什么,你不是最熟悉吗”
秦朗,我当然记得,做梦也会记得,怎么会忘记。
顾盈盈在床上翻来翻去,可她不知道的是,住在宿舍A407的秦朗同样也睡不着,可他们一个想着躲避,一个却想着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