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第一天,号角声如魔音贯耳,久久不散;相对于学校每天早上准时放的音乐,秦朗第一次觉得学校竟然如此的亲切,甚至有点想念学校的日子。
被子被人拉到头顶,可惜号角的声音圆润而又响亮,声音又拖得很长;简直就是真正的催魂曲。
陈南他们几个跟秦朗一个宿舍久了,也知道他们朗哥早上是个起床困难户;但是这里是训练基地,又不是在学校可以踩着时间点去教室,接着在教室里补眠。
“朗哥,别睡了,吃完饭还要训练”邓灿经过时提醒秦朗。
秦朗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陈南在艰难的与豆腐块作斗争,吴锦已经收拾好了,在一旁看陈南与被子较劲;邓灿还时不时从厕所里抬出头,隔空喊话;确定秦朗是不是真的醒了。
“别叫了,好好刷你的牙”
“朗哥,记得把被子叠起来,要标准的豆腐块”秦朗站在镜子前,一手拿着牙膏,一手拿着牙刷;邓灿嘴里含着泡沫,说话跟漏风一样;他都能感受到自己脸上都是邓灿从嘴里喷出的白色泡沫。
我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朗哥,我先走了,你慢慢刷,再见”邓灿对着水龙头含了几口水,迅速的跑了出去。
再待下去,我怕自己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尸体。
饭堂是随便坐的,早餐是统一发放的;秦朗端着早餐经过时,少年出众的样貌和身材总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别人一本正经的穿着倒显得松松垮垮,十分臃肿,怎么看都看不出美感在哪里,白白毁了一身的军装;秦朗倒好,凭借着自己高挑的身材和出色的长相,硬是把这种彩色的军装撑了起来;秦朗平时拽,走路又带着痞气,自身带着“老子就是这样的气势”也能压倒一群人,像极了土匪窝里的头儿。
哐啷一声,是盆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哟,真不好意思同学,没注意到你”俗话说的好,这世上总有几个人是见不得你好的。说话的男生是个板寸头,头发剪得极短,一条腿曲着放在另一条凳子上,手里端着粥,嘴里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听不出一点诚意。
“阿灿,没事吧”邓灿走在后面,却被突然伸出来的脚给绊倒了。
板寸头见对方并没有反应,以为秦朗他们只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他站起来直视着秦朗,眼里带着不屑“介绍下,我是八中的吴天柱,很高兴认识你们”
竟然还有人浪到他的面前,莫非眼睛是瞎的。
秦朗笑了笑,走上前问“怎么,你想认识我”听起来很随意的话,却让人觉得话里藏了嘲讽,这会儿在吴天柱的耳里就变成了:老子是你想认识就能认识的吗。一瞬间气势变得紧张;而坐在吴天柱旁边的同学也站了起来。
“那边的几个聚在一起想打架吗,吃抱了撑的就滚过去训练”
“朗哥,在这打架会被处分的”吴锦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秦朗习惯性的挑了挑眉,说“真可惜,你今天是不知道我的名字了,有机会的话下次一并跟你说”
“对了,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上个世纪70年代的美国经济是什么样子的吗,不知道的话,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我觉得特别的适合你”秦朗路走了一半又转回去说了几句,在座听懂的人想笑又不敢笑;留下不知所然的吴天柱。
在训练基地的一个小角落里,顾盈盈她们正坐在大树底下乘凉,每到训练的时刻,其他班在太阳底下洒汗走正步时,顾盈盈这才感受到教官的帅气;教官,你真真是个好人。
这会儿正是休息时刻,黄小微把刚从外面打探的消息跟自家姐妹分享“你们听不听八卦,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饭堂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顾盈盈有些好笑的说“小微,你应该改下名,就叫包打听”
“怎么这样说人家,还要不要听了,不听我就不说了”
顾盈盈有些无奈的说“听,怎么不听,你都打听的这么辛苦”
“听说我们学校的人差点和八中的人打起来了,双方进行了语言攻击;八中惨败”
顾盈盈有些疑问的说“这次军训不是只有我们学校吗,怎么还有八中的学生”
黄小微“谁知道那些领导怎么安排的,我们这些弱势群体只能服从安排”
李保珮“小微,你说你的,不要被盈盈带偏了”坐在一旁的顾盈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为什么自己每次关注的重点都不一样。
“有太多的版本,不过我觉得大概只有一句话是真的”黄小微说到这,清了嗓子,放低声音,尽量让自己学得像点,“你像极了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经济的样子”
突然这么一说,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黄小微看着不为所动的姐妹,很纳闷的说“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顾盈盈摇摇头说“没有,只是这种拐着弯骂别人是智障的,很是少见,有点想拜师学艺了”
李保珮“就是,我想八中的人一定想不到,打败他的竟然是九年义务教育,你说他会不会被气死”
顾盈盈“所以说,文化是硬伤,比不过的最尴尬”
“别说了,教官来了”张若琳出声提醒,几个人顺势站了起来,不久,方块也很快就成形了。教官拿着口哨,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双手叉腰在前面转了一圈。
“我现在不好过,我也不想让你们好过,所以,全体都有,军姿站半个小时”
顾盈盈:教官我收回刚刚的想法。
教官并不是本地人,每次生气的时候咬的音并不是很准,就像现在,明明是在惩罚人,很多人就让他给逗笑了。
“笑什么笑,你们牙齿很白吗”
“你们知道今天早上我去你们宿舍检查卫生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吗,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要把衣服放在床上,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不要放任何关于私人物品在你们的床上,那个衣服我已经丢到垃圾桶里去了,谁还要的谁就自己去捡”
“……”
“都哑巴了吗,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回答”
“说过”
“还有更奇葩的事,那个宿舍的人你告诉我,厕所里的….屎竟然没有冲”教官说到“屎”字的时候没忍住笑了,露出了虎牙,他笑了几秒又把刚才没讲完的话给说完;这下一个班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一排的第七个男生,你给我出来,你说说好笑吗,你不给我个理由你就给我一直站着”
“教官,你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放屁,快说,大声点”
“报告教官,因为你长得帅,笑起来也更帅”话一说出口,班上的其他人都跟着附和,顾盈盈在那里眉开眼笑,他是真佩服那个男生,连教官都敢撩。
“为什么同样是教官,别人家的教官就如此优秀”陈南抬头示意他们看站在大树下面的那个班级。
邓灿“这叫罚站吗,东倒西歪的,我也想要这样的教官”
秦朗躺在草地上,转头看向陈南指的地方,又把帽子压低,“你这个要求有点难,或许你可以考虑下变性,再来个色诱,这样期望反而大点;当然你要是gay你就直接上吧”
朗哥,我求你好好做个人。
“朗哥,你看那边的是不是那个吴铁柱”陈南看见跟随着方队走过来的人,有点眼熟,好家伙,这不正是今天早上出言挑衅他们的人。
吴锦在一旁忍不住扶额“是吴天柱”
“操,朗哥,这二狗竟然向我们比中指”邓灿有些气愤的说。过了很久都没听见秦朗的声音;邓灿有些奇怪的转回头,秦朗正望向吴天柱,一言不发。
“朗哥你在想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我以前也剪过板寸头,只不过有这么难看的吗,我现在就想过去给他剃成光头”
“……”
训练基地为了加强学生的爱国意识,准备在晚上放一部电影;秦朗等教官检查人数之后,就直接跟邓灿打声招呼偷溜掉了。与其让他看一场电影,还不如回宿舍睡觉。
因为年少飞扬跋扈,少年总是喜欢做一些违背父母的事;上课睡觉,对老师的教诲不闻不问,除了在校内称霸,还在校外拉帮结派;终于学校受不了他,把他踢出了学校;还好,少年的命不该绝,他凭借着出色的成绩,一所学校又收留了他;但是他并没有悬崖勒马,也没有知错就改,他一如既往在新的学校横行霸道。甚至听了一些兄弟的建议,开始在晚上堵住女生。
但是少年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他想要的结果就是让家里的老头生气,他越生气他就越满意;少年并没有碰过任何女生,每次晚上出去拦截女生的时候,他总会站在一边吸烟,从不干涉;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一晚他终究被学校的领导抓住了。
在学校的保安室里,少年懒散的站在墙边,听着那些老师痛心疾首的训斥声,他没有一丝的忏悔;他没有错,他为什么要认错;少年像是失去了耐心,他烦躁的把头转了出去,没想到却撞上别人的视线;从此输掉了自己,也赔上了一颗心。
女孩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清澈,像是山中的清泉,没有受过任何的污染;她眼中带着好奇又透一点同情的目光看向他;转头与同学聊天时,眼中带笑,像是盛夏时的天空,闪闪发光。
像个天使,那是少年当时唯一的想法;当思想成疾,当欲望战胜了理性,少年最后伤害了女孩,这也是少年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顾盈盈”秦朗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梦里的事太真实,让他一度怀疑他是否回到了过去,他是否还能补救他给她带来的伤害;而她是否又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介绍他自己,不是以那种方式。
“朗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陈南突然看见秦朗从床上弹起来,坐在床上,头上冒着冷汗,手扶着额头,惊魂未定的模样。
秦朗掀开被子,双手撑在床边,等他缓下来时,才说“没什么,可能睡太多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阿灿呢”
邓灿并没有在房间,这会儿只有陈南和吴锦在床上打游戏;陈南一想到秦朗平时没事的时候确实都在睡觉,也就相信了秦朗的话。
“回来有一阵了,电影结束的时候就没有见到阿灿,不知道这家伙又去哪撩妹了,我说朗哥,你这睡觉,哎,朗哥你去哪”
“出去清醒一下,等下就回来”
“老吴你说,这阿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朗哥也走,现在只剩下咱俩相依为命,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宿舍里”
“怕什么,你一个大佬爷们的,难不成害怕阿飘;放心,这里是基地,阳刚气重,聂小倩都不敢来,捉不走你的”
陈南抓着吴锦的手,一脸谄媚的说“我就勉为其难的委屈下我自己,今晚和你睡”
“……”今天的室友又没吃药。
看完电影也有一段时间了,顾盈盈从宿舍楼下来,她拿着电话,没有目的的随便逛逛,等她挂掉电话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黝黑的偏僻处,除了自己连个人影都没有;此时训练基地的大路都没有几个人,更何况是在没有灯光的偏僻处。
被黑暗笼罩的顾盈盈,心理的阴影被无限放大,她又想起那一晚,四周也是这么黑;她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个人,后来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
“妈的,真以为你们实验有多了不起,现在还不是被我打趴在地上”
“操你大爷的,找人暗算我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跟我打一架”
“废话还这么多,给我往死里打”
小路的尽头处传来打骂声,顾盈盈手里紧握住手机,她紧张得只听到胸腔里的心跳传来跟打鼓一样的声响,双腿跟冻僵似的,动弹不了。
她握着手机,有些艰难的走进去,里面的脚踢拳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慢慢地,慢慢地,她靠近了发声地,她也看清了里面的人,三个男生在打一个男生,被打的男生蹲着抱着头靠在墙边;顾盈盈被吓到了,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转过身,抬起退慢慢地向外面走,期望自己不要被人发现;旁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跑过去,撞到了瓶子,发出了声响。
“谁”
顾盈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后,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字:跑。
顾凯说遇到危险就打电话给他,他一定会出现;如果不行,那就跑,拼命往前冲,如果不跑,死的人就是自己。
“老大,被人发现了,我们要不要先撤”
“怕什么,不过是个胆小鬼”
“教官,教官,有人在打架,我带你们过去”
“大爷的,今天算你走运,跟你兄弟说注意点,小心老子下次弄死他们”
吴天柱说完又踢了一脚,这才跑走。顾盈盈见人都走了,才慢慢走出来,她走上前问“同学,你有没有事”
灯灿捡起眼镜,扶着墙站起来。
操,下手真狠!
“没事,同学,谢,是你啊”
“……”
“我是陈南的同学,我们在排队的时候见过”
“你叫”
“我叫邓灿,今天这事谢谢你”
“他们为什么打你”
“八中的,说不过我们,就找人暗算我,一群小人”
“你就是骂八中是智障的那群人”
“呵呵,那是朗哥说的,好了,我也到了,谢谢你,早点回去吧”
直到顾盈盈走一段路之后他才转身。
“朗哥,你怎么在这”
“哪个龟孙打你的,怎么一身伤”
“别提了,回宿舍再跟你细说,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不过遇上了美女,人家冒着风险救了我,那边,看到没,人家刚走”
秦朗随着邓灿的视线望去,只能看见女生纤细的背影。
宿舍里,秦朗坐在一边,吴锦正给邓灿上药,陈南则围着邓灿在打转“儿子,疼不疼,还活着吗”
“操,老吴,轻点,都快疼死了,说话注意点,谁是你儿子,老子是你爸爸”
“是不是八中的人干的”
“嘶,朗哥,就是他们,丫的肯定怀恨我们骂他,我操他大爷的,找人暗算我,老子明天就去毙了他”
“好好休息,准备看明天的电影,据我所知,应该很好看”秦朗把手搭在邓灿的肩膀上说。
邓灿有点不明所以,这跟电影什么事,看着秦朗走进厕所说“朗哥什么意思”
陈南也不明白,还有点气愤“阿灿这事就不管了,朗哥,你说说话啊,秦朗,秦唔”
吴锦捂住陈南的嘴“阿南,你不要太冲动”
“我怎么就冲动了,我兄弟被人打,我就不能关心下,我就看不下去,秦朗不去我自己去”陈南一脚踢倒一旁的凳子,坐在床上。
直到第二天傍晚,陈南还在生秦朗的气,觉得秦朗根本就是没把他们当兄弟;自已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关键是别人还完全不在意,操,作贱!
“不是,他算什么兄弟”陈南越想越生气。
“你冷静点,朗哥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会说这句话”
“你看,阿灿现在都躺在宿舍休息,秦朗他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什么人,大爷,老子现在就去找吴铁柱算账去”
“朗哥让我看好你,让你别冲动,他会想办法的”
“他会这么好,不是,他什么时候说的”
“电影开始之前……操”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