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方如果多了些笑声,那地方肯定会多一些生气。即便那笑声并是给你的,你也一定能从那笑声溢出的快乐里感觉到一丝生活的美好。兔子开始笑了,所以院子里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尤其是对于最近一直苦闷于惠琳母亲病况的韩非而言,笑声更是显得弥足珍贵,而在兔子笑声里,居然让他总是感到丝丝的温暖和光明。
兔子对人也变的大方了,她开始同房东聊天,开始同院里其她的女人讲工厂里的事情,讲怎么样的衣服穿得好看。有时还会带一两个工友来家坐坐。见到了男房客,也会抿住嘴,那么浅浅淡淡的笑一笑。不过她男人好象并不愿意去分享她的喜悦,反而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傍晚总是坐在屋子里闷声不响的喝着酒,有时侯兔子在外面说话,聊得正欢。屋子里便会响起叫声。
“你还在做什么,就不用吃饭睡觉了!”
兔子听了居然也不说什么,只是冲其他人抱歉的笑笑,然后走进门,一声不响地干起了活。
就是这样,兔子的脸上依旧饱含着微笑,那笑意中所包藏着的希望和对生活的憧憬,在韩非看来是那么不可思议。她就象一个孩子,以一种天真的勇气面对和包容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发现着属于她的幸福和快乐。
天有不测风云,命运也一样。即便你事先把人生的每一步都用定位仪来测算,也总是难以对下步做出准确判断。兔子男人的算计也落空了,本以为会议一开完,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干活了,又可以在废旧物品中寻找他的黄金之梦,但可惜的是梦还没有开始便被一顿拳头打得肢离破碎。
听他言语中意思好象大家停业久了,最近都缺钱所以干起活来都有些急,一急便出问题,争吵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发生。兔子的男人有些急,所以和人动了手,不想人家人多,结果被别人揍了一顿不说,而且扬言那个地方不准他再过去,要不见一次打一次。
一头包地踉跄着跑了回来的兔子男人,那段时间又没有出门,一屁股坐在床上唉声叹气了好几天。等到脸上的伤都结疤了,兔子男人居然大为长叹地对一边忙着的兔子说“忍一忍,没有办法,哎!”说完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然后猛地吸了两口烟,眼睛直直地望着墙壁,竟然有那么几分“落魄英雄”的悲壮。不过既然是英雄,哪怕是落魄的也好,毕竟还是英雄,就象太阳,哪怕是夕阳也绝对比月亮要亮得多。兔子始终是他的“月亮”行星,所以在她面前他还保持着他的英雄姿态,还是那样大声地说着话,还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喝斥她。
“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死哪去了,还不进来”……
有一次兔子加班晚回来了一点,她男人更是怒不可遏,居然怀疑兔子是不是又什么问题,而揍了她一顿,房间、门口扔了一地东西,而兔子蹲在门口,两手抱着头,身体一起一伏——她在哭。她哭了多久,韩非不知道,不过这一场眼泪好象把她眼里闪烁的光芒都带走了似的,她一刹那间暗淡了许多,满脸都是忧愁,走起路来也是有气无力的。院子里也再没有听见她咯吱咯吱的笑声,她变了!更准确的说是还原了,回到了初来上海时的沉默,就好像围绕着什么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先的起点。或许沉默便是她的命运吧,注定了陪伴她一生?
不过上次她沉默时眼睛是清亮,而这次沉默的后面却什么都没有,仿佛已深入到她的骨髓。和你相对时,她会抬眼望你一下,但仅仅是望下而已,没有紧张,没有兴奋,更没有初来时的那一种羞怯,什么都没有,空荡得有些虚无缥缈。房东老太太看着称奇,总是不停的说这:哎呦,嘎斯作孽呀!
在兔子他们将要搬走的时候,惠琳的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是让韩非揪心了——做手术的费用要将近27万,而且手术越早越好,要不然后期就没法治疗了。惠琳的父亲东拼西凑也就弄来了十来万,离着30多万的目标还有老长一段距离,于是惠琳她爸决心把房子卖了,可她妈却不让,说是她这病好了也是废了,别把孩子们都耽误了。说着这些事情时,一直很有主意的惠琳也是一筹莫展,而韩非从父母、朋友等四处张罗了2万块钱汇给了惠琳之后,也早已穷困得几近潦倒了,就连吃快餐的钱也是在店里面记账的了。
巨大的压力面前,惠琳也变了,变得不爱说话起来,而且情绪容易急躁,忍不住时甚至会冲着我发脾气,韩非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以为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结果。可有一天当惠琳忽然说家里把钱凑够了,并坚持着把韩非寄过去的款项直接寄了回来,韩非内心中更是有一种巨大的不安。
而当惠琳的母亲顺利的实施了手术,原本以为这一切的困扰将烟消云散之时,韩非却发现
惠琳却依旧被那种不可琢磨的情绪笼罩着,总是始终魂不守舍的样子,情绪总是忽高忽低,让人难以琢磨,这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情绪也在她的起伏里跌宕不休。虽然,韩非和惠琳每天都依旧要通电话,彼此依旧牵挂着对方,生怕这电话挂中断了,两个人的缘分也会到此为止。但显然这样的对话对于情感而言是一种巨大的伤害:韩非说的小心翼翼,惠琳讲的支支吾吾。有很多次,韩非忍不住问惠琳,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惠琳只是以”可能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缘故”为借口拒绝更多交流,而两个人的情绪在这种极其压抑的氛围中变得沮丧不堪。
伴随而来的则是韩非工作也陷入了低谷,人在公司基本就是失魂落魄的,而在做事情的是偶,写着写着,自己都不知道写到哪里去了。将近一个多月以来,居然颗粒无收。李不韦找过韩非几次,问到底发生什么,韩非茫然的说道,“李导,我自己真的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说罢,苦笑了一声。
可这样的情况发生,终究对公司,对李不韦是不公平的。所以韩非认真的考虑了几天后,满怀着惭愧向李不韦递交了辞职信。目瞪口呆的李不韦,先是愤怒,然后又努力平静下来,:“韩非,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这样,你先回去休息几天,这事情等休息完再说!”
李不韦有些心疼的看着韩非,又有些失望。毕竟这是他花了这么大心血培养,期待着与公司共同成长的年轻人,居然被一段感情打击得溃不成军。
“我知道了,李导,这些都是我个人的事情。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影响公司,也想给这份感情做个了断!”说完,韩非安安静静地离开。
其实公司所有人都知道韩非的状况和原因,也知道这件事情必须韩非自己挺过来。当韩非于李不韦聊完走回来,唐近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被李不韦退回来的的辞职信,一把抓过来撕了个粉碎,“韩非,你就这样懦弱吗,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李导对你的期望吗?”
“李导想让我休息几天先,不过我不想影响公司”,此时的韩非,没有任何的不甘,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不行,我找李导去说!”说完,唐近只身跑了过去,门里隐隐传来对话的声音。
“导演,韩非的能力怎么样你自己也清楚。他现在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才这样的,难道不要多给点时间调整自己,他现在需要我们的鼓励,你让他这群杨去休息这不是在毁了他吗”唐近大声的说到。
“我没说不给,辞职信我都退回去了,你说他这样,我有什么办法,你有的话,你自己去和他说!”,李不韦显然也是无可奈何韩非的现状。
……
唐近跑了回来,一把拽着韩非就往外走。“走,我们一起去转转!”一路上,韩非沉默不语。而唐近则是努力劝说着他挺过来,千万不要因为一段感情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
一个星期以后,在感情与事业之间我还是做出了抉择——韩非还是离职了!苦心等待的导演气的把门咣当一声给关上了,裴阿姨一边是不理解,而唐近则一脸落寞的送我到公司楼下,他说:“我们是一起进来的,我还一直想着和你一起在这个行业闯出一片天地……”说着,他的眼眶红了,韩非看着他,用力的搂住他的肩膀“兄弟,谢谢你!”。
而就在韩非回到住处的时候,兔子和她的男人已经搬走了。那天刚回来,便看见房东老太太正拿着扫把在屋子里,探头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象她和她的丈夫从来都没有来过。
“搬走了?”韩非同房东老太太打了个招呼。
“是,依那今早搬掉了,活不下去。嘿嘿”她怪怪地笑了笑。
韩非哦了声,悻悻地转身上了楼,心里却有些空荡荡的,眼前又猛地闪现了她的身影,还有她的眼睛,是初见时的那一双,清亮清亮的……
韩非突然想起到现在为止自己都不知道兔子的名字,她从什么地方来,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而自己呢?在人生刚刚的开始时候,却也同样站在了选择的路口,此时此刻,惠琳像是悬浮在生命里的巨大问好,不探究竟终究是无法继续接下来的道路。而未来呢,她又将在韩非的生活里抒写下什么?
临近黄昏的时候,在火车站里韩非给惠琳打了电话。“我辞职了,我去找你!今天晚上的火车,明天早晨到”韩非静静地告诉她。
电话的那头先是安静了片刻,然后惠琳呜呜的哽咽起来,韩非没有说话,在她的哭声里,韩非却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而也在那一霎那知道,或许韩非觉得自己的坚定离职,除了是为了去找她,又何尝不是为了对她情感游离的一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