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小时的乐雅,有些失魂落魄。
当天晚上她回到家里,正在客厅等她回来的韦静怡看她憔悴的样子,红红的眼睛,忍不住急忙问起来。乐雅什么都没说,扑到姐姐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姐姐,你说我是怎么了,他和我说又女朋友了,我怎么这么伤心?”乐雅断断续续的述说着委屈。
“是谁,是不是那个叫韩非的小子,他有女朋友了,还天天和你纠缠什么?”韦静怡心里由不得冒出了火苗。
“没有,是我看他生病了,担心他,我自己过去找的他!”乐雅忙着解释道。
“你今天就是为这个事情跑了一整天?然后人家告诉你他有女朋友了?”看着心爱妹妹的哭红的眼睛,韦静怡是又气又疼爱。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了?”韦静怡拍了拍乐雅的背,叹息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乐雅嘴上说着,其实心里却是有一万个的酸楚在翻腾:为什么两个人能够这样跨越千山万水相逢,也能够在万千人海里相遇、重逢,明明是如此一段不可思议的缘分,可结局为什么是如此的残酷和冰冷。
乐雅想不通为什么,心力憔悴的睡下之后,可能是累着了,也可能是在医院感染到了病菌,第二天早晨她也病倒了。
回来上班后的一周里,韩非在片场上一直都没有遇见乐雅。四处打听了下,才知道乐雅也是生病了,本想去看她,可他知道她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所以,思前想后一阵子,还是拿起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好好养身体”!
信息发出,乐雅那头却没有回信,寂静无声。
而在这一系列的波折与跌宕中,放心了心中微澜,韩非发现自己有必要和惠琳见上一面。一方面是的确两个人这段时间存在很多沟通的问题,需要当面的解释清楚。另一方面,韩非觉得作为惠琳的男朋友,缺失陪伴本就是一种对不起,更何况在她需要的时候,自己却一直没有在她的身边。
周五的时候,在没有和惠琳打招呼和让惠琳同意的情况下,一下班,韩非便踏上了去惠琳的城市——九江的列车。想象着见面时候惠琳的惊喜,韩非也将许多的不快乐与丢在了脑后,一路上幸福的憧憬着。
02年的时候还没有高铁,绿皮火车虽然慢,但也有好处,就是所有的车厢窗户是可以打开的,你可以在车厢里随意的走动,任意抽烟。而站站停留的设置,也让沿途车站的小商小贩们能够自由出入列车,所以一到站,整个车厢里就轰动起来,各式各样的小商贩,在车里面纷纷叫卖,而列车里的乘务员则东抓西找,小商贩们则是东躲XC,一路上好不热闹。一只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车里面随着鼾声的响起,才算是平息了下来。韩非也实在是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韩非醒来了。车窗没有关,虽然是夏日的时分,可风大,带着夜的清凉裹在身上,醒来的时候居然浑身冰冷的打了个冷战。望着车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听着车轮滚滚向前的轰鸣,上路时的兴奋与憧憬,在夜色的清凉中消融了下去,而更多的是对未来,对生活,韩非却感到迷茫,仿佛黑夜笼罩着一切,不管如何的撕扯与奔跑都无法摆脱一般。
惠琳的家,以前和惠琳以及几个同学上庐山的时候,韩非混在人群里来过。城市不大,不过在历史上却有着不小的名气,周瑜就是在这里练兵,然后从这里出发,将曹操的千军万马付之一炬。不过古老的练兵场在历史的碾压下早已不见了踪迹,只剩下后来追忆的人们草草的弄了几个古建筑,造了两艘不知道什么样式的古楼船,然后写上点将台三个字,摇身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至于看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空荡荡的一个湖,2000年的历史,还不够你去看,去想象?
早晨的时候,列车抵达九江,韩非睡眼朦胧的站起身,随着人流下了车。匆匆打上车直奔惠琳家赶来。在惠琳家门口附近的市场下了车,韩非找了个早市的摊点,点了一碗热腾腾的炒粉,热辣之间,让原本乘车的疲倦和不适少了许多。吃好早饭,便兴奋的找了个电话亭给惠琳打电话(异地长途漫游太贵了),可手机关机了,打她家的家电话,也是响了半天才有个男孩接电话。肯定是她弟弟了。
“你好,李惠琳在家吗?”
“不在,你是谁呀”。小家伙的语气很是傲娇。
“我是他同学,找她有点事情,她什么时候回来”。韩非尽量的忍着,心里暗想:“以后等我成了你姐夫,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和男朋友出去了”,男孩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韩非错愕的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惠琳的弟弟,在电话那头喂喂的喊了两声,看没有人回应,骂骂咧咧的把电话给挂了。听筒里传来长长的嘟声。直到电话亭的老板,“小兄弟、小兄弟”的喊声,才让他回过神来。扔下了电话费,低着头就往前走,脑袋里空荡荡的一片。而刚刚吃饱早餐后的积攒的力气,也仿佛在瞬间耗光,脚步沉沉的怎么也迈不动了。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韩非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1000里路,10多小时的行程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而要找的人却和别的男人出去了。
漫无目的,毫无方向地沿着马路走着,忘记了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又走到了哪里,只是走得累了,然后在一个人烟稀少的马路边上坐了下来。韩非看着马路,回忆着前尘过往,与自己对话,找寻着关于未来的答案。
在感情世界里被驱逐流放的人,或许都要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才会慢慢的冷静下来。韩非心想,该面对总是要面对,是真的也无法逃避,是假的也没必要伤心。想着,韩非又鼓起了力量和勇气朝着惠琳家走去,不管怎么样,此刻韩非只想知道真相与答案——这样的决定与其说是他自己说服了自己,在内心中给惠琳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还不如说,是韩非害怕失去,更希望听到另一个版本的结果——对的,这就是希望。希望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平时谁也无法注意到它,它也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于我们的生活当中,你以为它什么不是,可当遇见了事情,没有了希望或许你连下一秒都挺不过去。
就在惠琳家的对面,韩非找了个沿街的小宾馆开了钟点房。然后,又给惠琳的手机机上留了个言:你在哪里?
宾馆的房间在二楼,窗户临街,斜对着惠琳家小区的主入口。韩非找了凳子,靠着窗边一座,然后就像电影里的监视人员一样,一动不动地瞅着外面的人来人往。那时候的私家车少,出行要么公交、要么电瓶车,所以不用担心人在车里看不到。而就在这样的盲目和焦虑的等待中,在漫长而似乎又很快的等待里,阳光渐渐西落,外面的温度开始降低。外出的人们开始归来,在家的人们也走出来散心。而惠琳精致、窈窕的身影,在这样闲散的人群里,也很快便被韩非捕捉到了。及膝的一件水蓝色圆领小裙,一个深蓝色的发箍,则将头发理的整齐地贴在脑后,可能是被风吹得缘故,总会有那么一两屡发丝被风带出来,她边走边不时的用手挽了挽——她依旧是那样别致且优雅的,任人潮汹涌也没有将她淹没。
而惠琳的旁边果然有个男的。瘦瘦高高,带了一副眼睛。黑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衫,打扮的也是斯斯文文的,两个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居然是那么的般配。男的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什么。而惠琳微微低着头,也没有啃声,仿佛在认真的听着。直到两人走到了惠琳家的小区门口了,男的依旧是说了半天,在目送惠琳进去之后,这才脸上带着笑,脚步愉悦的朝外面停着的一辆桑塔纳走去。
惠琳这两天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没有告诉韩非她昨天和赵力生一起去了省城,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和韩非电话聊天,她虽然忙着找医生,可一停下来,就觉得有些忐忑。虽然赵力生很是殷勤的陪着,也很是用力的表现着自己,可惠琳却始终只是淡淡的微笑回应着,晚上的时候赵力生说是找她一起去吃饭,也被他拒绝在门外了。
“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惠琳心想。
回到家的时候,赵力生把车停在大马路边上,陪着她一起走了进来,惠琳不好拒绝,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今天的不安。赵力生仿佛没有注意到惠琳的神情,一路上的喋喋不休和手舞足蹈的讲述着自己这两年的得意之事,更是欢喜的沉溺在这残缺的二人世界里,自得其乐。不管怎么样,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神,曾经自己多少个夜里梦到的女孩,就这样和他平静的、肩并肩地走到了一起——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一种巨大地成功和满足。或许,自己更努力些,两人之间是不是会有着更多地可能发生,越是如此想,赵力生心里就越是充满着渴望与征服。
等到两个人地身影都消失了,韩非刚想下楼,惠琳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小区门朝着马路边走来。惠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韩非心中充满着疑惑。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惠琳的电话:“我出去办事了,刚回来!”电话号码是平时她和韩非联系的那个座机电话。韩非怔怔地看着这个电话号码,心里却像是炸开了一般,“一直她都告诉我,在家打电话不方便,手机打电话太贵了,所以用她隔壁的朋友的电话和我联系,我也天真的以为真有这么好关系的朋友,可以让几乎她每天晚上九点在那里不断地打搅。想想,一个女孩子,不论风雨地每天晚上这么走出来,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在电话亭里等着电话。有时候,我因为事情耽误,晚上个半个小时也是有的,她总说没事,她和她朋友在聊天,没觉得等。而实际呢,是她一个人孤单的在马路的一角,在漆黑的夜色中,像一朵静静的蔷薇花,在墙角绽放着,等待着那来自遥远地方爱人的欣赏”。
眼前的两个她都是事实,对情感的巨大反差,哪一个才是真相?韩非感觉到无比的困惑。韩非没有了来时的激动,也没有了刚刚看见惠琳和陌生男子回家的愤怒,整个人好像突然平静下来,只是有一种想要得到答案的渴望在心底起伏。
“好些了”韩非举着电话,静静地走了出去,站到小宾馆的门口,看着正站在电话亭里独自低头的惠琳。
韩非没有啃声,也没有走近,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惠琳仿佛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抬起眼一看,四目相交,目光瞬间就纠缠到一起。还是惠琳惊喜的喊了出来:“你怎么过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说着,两个人彼此走近,两手相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