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洗,偶有几朵白云浮动,林中草木繁盛,虫鸣声此起彼伏。
鸟飞虫惊,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一切,马蹄起落,卷起漫天尘土,惭惭将前方拼命奔逃的人群笼罩。
尘烟中惨叫连声,便后不久便归于平静。
王仲云一勒缰绳,座下那匹雄骏白马长嘶一声,四蹄高高扬起,鬃毛飞扬间,王仲云却已翻身下马,身子像钉子一般稳稳站于地上。
“好一座山!”王仲云举手远望,不禁慨然叹道。
前方一座山峰陡峭矗立于群峰之间,山顶云雾缭绕,怪石林立,竟是寸草不生,远望去死寂沉沉。
陈校尉从身后奔来,一脚将一个全身铠甲的敌将踢得翻了个身,那人一双死鱼般的双眼泛白,眼中仍然残留着一丝愤怒,不甘,啐了一口,大笑道:
“这群蛮夷,逃得倒是飞快,差点便让他们跑进山中了。”
陈校尉在这队人里官职最高,却不自觉得落在了王仲云的后面。
王仲云客气一番,陈校尉却越发坚持,只好随他去了。
王仲云仔细地端详一番,眉头微皱道:“这人看着好生眼熟。”
身边的商奴却已晒笑道:“此人我到是认识,若不是他,我与主人也不可能认识,呵呵。”
“原来是他。”王仲云恍然,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被自己刺伤的那敌酋吗?
怪不得他死不瞑目,恐怕是见到了商奴吧,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个大商曾经的死敌如今却混在了商军中。
命运真是捉弄人,大军分成多路进山围剿逃窜的东夷部落,自己带的将士是最少的,却偏偏又让他遇到了自己,这难道便是宿命?
王仲云恨慨叹,说起来此人若不是自己的到来,也许便会让黄飞虎极为狼狈,兵败倒不至于,但也许就会含恨退兵,也就没有后来几个部落的联兵进犯了。
不对,那黄飞虎乃是名将,难道此人能力竟如此之高?
王仲云忽然想起一事,冲商奴吩咐道:“带个俘虏过来。”
商奴应喏,拧身向一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东夷军走去,一把提起一个俘虏走了过来,随手抛到地上。
那士兵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趴在地上哭泣连声,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王仲云背着手笑看着他,柔声道:“不要怕,我只是问你一些事情,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家与妻儿团聚,可好?”
那瘦弱的东夷军士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对生的渴望,磕头颤声道:“大人饶命,我,不,小人一定如实相告,绝不敢有一点欺瞒。”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小人孙敬。”
王仲云满意点头,轻声道:“孙敬,我来问你,你家首领当初为何能够抵挡我大军一月有余?是否有人相助?”
那士兵孙敬连忙谄媚笑道:“大人真是神算啊,说起来若不是有一个从大商而来的一个文士,凭我家首领是绝对挡不住天兵的,那人很是有些本事,首领对他言听计从,这才能与王师相持日久。”
“哦?王仲云竟未料到果有内情,沉声道:“你可知此人来历?”
军士凄声道:“这,小人只是一个兵士,却是不知此人姓名,从何而来,请大人恕罪啊。”
“那后来这人又去了哪里?”
孙敬浑身直抖,悲声道:“确实不知去了哪里,哦,对了,曾听将军们说到,那人好像是从西方而来。”
“西方?,西方?”王仲云喃喃地道,心中忽然一动。
为什么突然间所有敌对势力几乎在同一时间进犯大商,竟像提前便约定好了一般?
为什么有穷,有巢等平时相互不服气的部落这次竟联手来攻?看来是有人将他们串联在一起的缘故。
可恨,没有抓住那个西方来使。
这人为了一已为私,挑起战争,致使百姓受苦,生灵涂炭,而他,却还是一个素有贤名的贤侯。
原来他的谋夺大商江山的阴谋从封神之前便已经开始了。
王仲云暗暗咬牙忖道:“早晚杀了你这个假仁假仁的贤侯。”
此事若和黄飞虎说起,以那人的声望,黄飞虎必然不信,反倒会责备于我,乱诬好人,且以待来日吧。
“将他放了吧。”王仲云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士兵过来将孙敬身上绳索解开。
孙敬犹自不敢置信,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陈校尉瞪眼道:“怎么,不想走是吧?”
孙敬终于欣喜若狂,猛地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狂奔而去。
哮天笑道:“主人为何真放他走了?”
王仲云微笑道:“人无信不立,即已答允,放了又何妨?”
哮天叹道:“主人真乃信人也。”
王小虎笑道:“仲云自小便从不食言,他们兄弟都是一样言而有信,只是伯云他....”
王小虎是在大战结束后才赶回军营,此时商军已整顿完毕,东伯侯前锋大军已至,两军会合,又分路出击,竟图先扫清外围。
要是有个兄长能在家里照顾父母幼妹,自已又何必整日对他们牵肠挂肚?
王伯云?你到底在哪?是生是死?
陈校尉看了看天色,日正当中,山中风凉,穿着盔甲却仍是汗流浃背,擦了把汗,拱手笑道:”“王兄弟,接下来,我们当如何?”
王仲云笑道:”陈大哥带将士们去到阴凉处歇息用饭,我自去前面那山峰走一遭。“
陈校尉如蒙大赦,笑道:“也好,年轻人就是体力充沛,竟还有余力浏览风光,此处方圆几百里的部落已被清剿一空,料来不会有事。”
唿哨一声,周围上千商军大声欢呼,兴高采烈地押着百十个俘虏竟奔山下而去,那里一片古树参天,有风阵阵。
眨眼间身边一空,只剩百十王庄少年相随,王仲云看了看周围,呵地一笑,马鞭朝前一指,道:“走,去前面。”
众人轰然应诺,翻身上马,顺着小路慢慢骑行。
走了一会,马却再也无法骑乘,众人无法,只好下马步行。
那山峰看似极近,却走了半天也没有到,山路崎岖,树木茂密,放眼望去,一片林海无边无际,众人却不担心迷路,一路上有说有笑,前面商奴和哮天在前引路。
忽然山路一转,眼前景色一变,那座山峰已近在眼前,林海已被抛在了身后。
王仲云看着商奴,鞭指山峰笑道:“这便是你生活了二百多年的地方?”
商奴叹道:“是啊,当时为了害怕妇好大人发现,这才一躲便是二百多年,要不是为了追杀主人,我恐怕还得在这里呆下去。”
王仲云微笑:“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商奴大摇其头,看着王仲云诚恳道:“若蒙主人不弃,商奴愿终生追随主人!”
“仆以前的确做过对不住大商之事,但从今日起,仆以西方之神名义起誓,今生必将为大商血战到底,以赎前罪。”
王仲云拍了拍商奴的手,柔声道:“甚好,你我从今后便是生死与生,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商奴深躬拜谢,久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