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鱼第一反应便是这女子留不得,无论是关乎林御的名声,还是关乎这件事,这个人都知道得太多了。
她眯了眯眼,视线在那女子和林御之间徘徊了一下。
此女子相貌清秀,穿着宫女的衣服,想来应是被君斐墨强行塞进来为林御解毒用的。虽然衣衫不整,但还是好端端地穿在身上,林御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容小鱼低头看向昏迷不醒的林御,内心一时不知作何感受。
她方才检查了一下,赫然发现林御竟然连划自己整整三十刀,刀刀深可见骨,最后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也不愿去碰那个女子。
容小鱼不敢去看那些绽开的皮肉,只觉牙齿发酸。
林御当时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又是有着多大毅力和勇气?
容小鱼趁背对容渊的时候,迅速给他喂了一颗止血消炎药丸,也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为林御清创缝合,但是她不愿在容渊暴露她会医术之事。
她其实也不是故意想瞒着容渊,毕竟容羡鱼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容渊那么聪明,肯定会有所怀疑。
容渊待她的好,好到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来历,好到让她差点以为她就是容羡鱼,以为她本来就有这样疼爱她的二哥。
而且,得知真相的容渊,定会难过,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
“小鱼,为何走神?”
听到容渊的声音,容小鱼恍然回神,看着林御苍白的脸色,连忙止住了胡思乱想,压下心中的愧疚,道:“二哥,林御得快点找大夫。你先带他出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见容渊迟疑,容小鱼立马道:“事态紧急,林御的伤耽误不得,二哥信我!”
容渊皱着眉头思索几秒,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彦的玉牌递给容小鱼,道:“见此物如见太子,小鱼,万事小心。”又转头对青荷道,“照顾好小姐。”
容小鱼目送容渊离开,转头看向那名宫女,嘴角禽起一抹笑,“今日之事,你该知道如何做。”
她到底还是心软。
宫女抖得更加厉害,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林小将军君子,奴婢感激不尽。三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容小鱼摆摆手,从袖中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冷冷勾唇:“解药在我手里,若有二心,你知道后果。”
连宫女也不见后,容小鱼盯着那一滩血迹失神。
“小姐,刚刚那个……”青荷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问道。
“自然是骗她的,”容小鱼翻了个白眼,“宫中消息如何?”
“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容小鱼想了想,大概是皇后此计未成不敢声张,而且太子和君斐墨那边估计也会派人将消息压下去。
“林御一夜未归,将军府来人寻了吗?
“被三皇子的人挡了下来。”
容小鱼皱眉,君斐墨派人挡了下去?一时想不通君斐墨的意思。
不过,自己的未婚妻和她前未婚夫被下药共处一室,在古代已然是头上长草啊!他这次竟然如此大度?
而早已得到消息的君斐墨,听着南乔地禀报,眉头越皱越深。
想起他第一次被容小鱼下药的那日他竟然没能忍住,莫名觉得输了阵仗,他得做点什么将人比下去,大手一挥,“将人放了罢,不知者不罪。”
对,他大度。
南乔默然不语。
自家主子若是大度也就不会拦下将军府的人,还随便将一个宫女扔进那间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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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将军守在林御的床边,沉默地叹息。
容小鱼立在旁边,愧疚道:“林伯伯,可否让我同林御说几句话?”
林将军又看了眼林御,起身离开。
“林御,”容小鱼轻轻坐到林御的旁边,拿起他的手腕摸了摸脉象,然后又替他将手塞回了被子里,“我以前,似乎对你有误解。”
她从容羡鱼的记忆只看到林御总是对她嗤之以鼻,冷眼相待。
可是经昨夜之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林御的呼吸顿时重了几分。
容小鱼微微勾了勾唇,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我没有碰她。”林御固执地闭着眼。
容小鱼点头,“我知道。”
过了好一会,林御才终于睁开眼,他愣愣看着床顶,沙哑着嗓子问道:“可笑吗?”
容小鱼被问得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林御却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想坐起身却牵扯到伤口,容小鱼连忙过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容羡鱼,我问你我可笑吗?”
“林御……”容小鱼束手站在旁边,她有点能理解林御的感受,却又不全理解,毕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感同身受。
林御低低道:“容羡鱼你走吧,我想你也不愿见到我。”
“我没有怪你。”
“走!”林御瞪向容小鱼,用手指着门外,狠狠道,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说完便泄了气,大口地喘息着,却固执地侧着身子不再看容小鱼。
容小鱼心绪沉重地推门出去,长长地看了眼林御才轻轻关上门,对门外的林将军道:“林伯伯,林御的事都怪我。”
林将军摇了摇头,“御儿从小就好面子,性子又倔,这点像极了他过世的娘亲。他的心思,我一直看在眼里。”
容小鱼看着林将军。
林将军却不再说下去,只是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罢了。小鱼,既然你与三皇子已经定下婚约,便不要再与御儿有瓜葛,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对你和御儿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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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容小鱼都闷闷不乐,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林御始终不愿见她,而伤好之后就立马向明帝请愿长期镇守西北。
“青荷,我之前为何想嫁给三皇子?”
青荷惊讶道:“小姐您不记得了?”
容小鱼面色不变,“最近发生的事,让我觉得有些困惑,我似乎并无那般喜欢了。你再与我说说罢。”
“小姐是否还记得您十岁那年宫宴?”
容小鱼想了想,在记忆深处扒拉出这段记忆。
当时的容羡鱼长得小巧可爱,世家公子都喜欢和她一起玩,自然惹了不少人嫉妒,于是那次宴会有人把她推下水池。
容羡鱼没有看清推她之人,在冰冷池水里挣扎许久,喝了几口水,被救上来已经晕了过去。
再醒来,便看到神色冷淡的君斐墨,从此一见倾心。
容小鱼隐隐觉得不对,仔细想了一下,猛然发现当时君斐墨的衣服是干的啊!他轻功飞去救她的吗?
容小鱼站起身在房间踱步,感情容羡鱼一腔深情错付了。
“罢了,婚事定在哪日?”她现在是容小鱼,只想保全性命的容小鱼。
“定在三个月后。”
容小鱼若有所思。
她本是觉得抱好君斐墨大腿就能相安无事,可偏偏有些人不让她安生。
她得学会独当一面才行。
她当机立断起身去找容相。
“什么?出府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