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景佑三年,暮春时节,早晨的春风还有些寒冷,通往汴梁的大道上却已经熙熙攘攘,一辆驴车正慢悠悠的往汴梁走去。
驴车上身穿羊皮小袄的林安正在小憩,春风吹过,立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和林安同村的地主家的傻儿子朱文和好歹算半个读书人的田富正扭头看着身后的人群。
“林哥,他们还跟在咱们身后呢。”朱文一口咬在手上的炊饼,边吃边说。
田富伸手扯了一下朱文的衣服,“猪球,咱们自己还养活不了,还管什么他们。”只见驴车后面有一个黑面小子正背着自己的妹妹,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追赶驴车,生怕被落下。
这兄妹二人是林安在老家遇上的,跟驴车上的三人一样都是被辽人打草谷而成了孤儿。那黑面小子听说林安有些本事就想投靠,林安也许诺让这俩人在驴车后跟着,提供一应保护,也不知才十二岁的林安怎么有这么大的口气。
“猪球,靠边停车,我去方便一下。”不知何时林安睁开了眼睛,利落的跳下驴车,走向路旁的小树林。
待到林安回来时,正发现田富在给那兄妹二人人递水送饼。“林哥儿也是好心,要不这驴车早就到汴梁了,你们俩别怨恨林哥,这世道谁也不容易,再带两张嘴任谁都要好好想想。你说是吧。”朱文正卖力的向两兄妹解释林安的本性是善良的。
“吃饱了没,我就说一句话,以后我养你们兄妹五年,但十年内你们俩要用命还我的债,同意就上车,不同意咱们就此别过,汴梁的城墙都能看到了,你们去了慈幼局同样能安生生活。”林安一脸奸商的表情看着这兄妹二人,就好像在看待宰的羔羊。
那黑脸小子立刻跪下,“俺,陈二牛愿意卖身为奴,求林哥赏俺跟三丫一口饭吃。”说着还拉着妹妹一同跪下。
林安眼瞅着四周开始有人指指点点,就一把拉起来陈二牛,“好吧,上车吧,我也是服了你了,好好说话就行,跪什么。田鸡一会赶车时慢点我跟猪球儿在路上走走。”说完一把抱住陈三丫放在了驴车上。
就这样一行人又开始了旅途。
“哥,拉我下来干什么,我可是能在车上跟他们讲讲你秋夜斩辽狗的故事,田鸡那嘴见到小姑娘就不利索。”朱文一脸深闺怨妇的模样。
林安看着朱文痴肥的身体,思索着这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不要管口粮了,看得像偷吃自己粮仓的肥耗子,“你看你肥的,你不下来,那头蠢驴能拉的动吗。”不去理会朱文的碎碎念。思考着现如今的局面,北宋景佑年,是宋仁宗的年份,四海之内还算安稳,朝堂上的攻伐与北方辽国的铁骑都无法影响汴梁的百姓生活,抛开建功立业的想法,在汴梁才有更好的生活,毕竟京城生活水平高,民众福利好,京都的就业机会也多一些,听说汴梁每日给人送水的行当都能糊口。
林安扭头看了看正吃力向前走的朱文,算了,送水别再把孩子累坏了,实在不行去给人当个店小二也能活下去。也不知道早早入京城的瘦猴跟二狗子怎么样了,让他俩打前站,凭借着商队帮杂的身份不知道混起来没有。
朱文发现林安在碎碎念,加快了脚步,想偷听一下。“我来北宋是来收集十二生肖的吗,猪球儿,二牛,田鸡,瘦猴,二狗子,凑齐能召唤神龙吗。宋仁宗啊,这盛世要不要我去插一脚啊。”林安听着身后的脚步,猛然一个回头,“你听见什么了?”林安一脸温和的看着朱文。
“没,什么都没听见。”朱文一脸惊慌,此时林安都小手正在抚摸朱文的后后颈,朱文浑身的发颤。哪知林安一拍朱文的后颈,“没事,自家兄弟听也就听了,去我前面走。以后注意。”
朱文小心翼翼的走向前去,突然想起林哥儿以前讲的故事,古代刽子手行刑前要摸一下犯人后颈,确保能手起刀落,保证完美完成任务。朱文浑身一寒,强忍着扭头看林安的冲动,快步走到田富身边“田鸡,你回头看看林哥是不是在看我。”
正在跟陈二牛闲谈的田富回头看了眼林安,“你讲什么笑话了,林哥正笑着看咱们呢,就是怪渗人的,好久没见林哥笑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啊。”田富漫不经心的说。
此刻朱文的内心翻江倒海,上次林哥是冲着那辽狗笑,笑着笑着一刀砍了辽狗的人头。豆大的泪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不就听了个北宋宋仁宗吗,至于吗。’朱文的肉手死死抓住田富的手臂。“你朱哥的钱都在咱们口粮袋子的下面的小盒子里面,那天你朱哥不在了,什么都别想,你自己好生过日子。”
田富满脸诧异,“你咋了。有什么事就说,我去跟林哥说,林哥总能解决。”朱文满脸绝望,不争气的嚎哭起来,边哭边骂“朱哥我就听了你几句梦话,你就想弄我,我跟你田鸡这么要好,还分你咸鱼吃,你却把我往林安身上推。”
身后的林安脸都黑了,自己好心不想吓到他,冲他笑了笑,还蹬鼻子上脸了。上来就要打朱文,可别把他的话喊出来,宋仁宗可还没仙去呢。那知这朱文在地上开始发疯,弄得尘土飞扬,还叫喊着“你有本事众目睽睽之下弄我啊。”林安听完立刻打了他两拳,扔到驴车上,还不忘绑上双手,塞住朱文的嘴。
驴车下面,田富在努力劝着林安消消火气。“这孩子发猪瘟,林哥他气不过打两下就完了,别往心里去。这孩子自打秋天过后就有些神神叨叨。”
林安这才从明白自己砍下辽人头颅那一瞬间,怕是吓坏了驴车上的那个小胖子,也是十来岁,前世还上小学的年纪,碰上了家破人亡,又见识了林安快刀斩头颅的大戏,有点神神叨叨也正常。以后多注意一下就完了。
“汴梁,汴梁到了。”陈三丫的叫喊把林安从思索内唤回。那厚重的城墙在彰显这这个帝国的辉煌与荣耀,一座巨兽趴在这里,林安立刻跳上驴车感慨道“也不知道辽人的铁骑怎么才能攻破这里。我要为将不来个里应外合都不敢攻城。”看到人群依次进出,人们言谈欢笑,倒是颇有一副盛世模样。
驴车上的朱文听见林安大逆不道的话,心中越发凄苦,‘我怎么老能听见不该听的,朱家要绝嗣了。’朱文躺在驴车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
林安看着驴车跟身后的伙伴,本想作诗一首,张嘴却成了“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就才有七八个人,一辆驴车……”
伴随着林安响亮的歌声,,一行人迈向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