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得多少岁月。
天空上既没有落陨石也没有下酸雨了。
地球表面也从被岩浆覆盖变成了碧蓝的海水——
天灾结束了。
只是却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唯独有块黑色上忽隐忽现着青光的巨岩。
青光像是呼吸一般闪烁着。
终于有一天,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出现。
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像是唤醒了整片天地——
有了生命!
地壳变动着,海洋中出现了陆地。
只是那块青黑色巨岩浮沉着,没能上岸。
生命进化着,蓝藻在岩石上面附着着生长过,三叶虫同样在岩石上爬行过。
甚至,这岩石沉在海底时,还被一条巨鱼给吞入腹中。
只是,多少年过去,巨鱼连尸体都消失无影,而这青黑岩石却依然连半点风化的痕迹都未曾见到。
又是万古岁月。
有一种生命驮负着青黑岩石上了岸。
然后,恐龙出现。
自此,这个时代的天空、陆地、海洋,逐渐被恐龙所统治。
而青黑岩石依旧稳定的闪着光。
某天,天空下起火雨——
全世界的火山都爆发了!
在这片绝望中,恐龙们无力回天,生存空间日益缩小。
某一个瞬间,在世界某处的青黑岩石上的光,似乎急促的闪动了几下。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出现了与恐龙们完全不同的生命——
哺乳动物。
地球依然永恒的公转与自转着。
只是气温开始低了下来——
冰河期到了。
穷途末路的恐龙们终于停止了最后的挣扎,就此灭绝。
而青黑岩石却随着庞大的冰川移动,越升越高,越走越远。
时间依着恒定的步调流逝着。
冰川开始融化,而在恐怖低温中依然存活下来的生命们并未欢呼——
他们依然需要为了生存继续奋斗。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
某一刹那,石块上的青光一顿。
“咔咔”
经历无数风吹雨打、撕咬吞噬都未曾改变一丝一毫的青黑岩石裂开了一道极细微的缝隙...
曾经,有人说过:
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北京周口。
牵起你毛茸茸的小手。
是爱情,让我们直立行走。
某天,不知哪片森林中,一些猿猴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直立行走。
而这些直立行走的猿猴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也可能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他们开始迁徙,走向世界。
又过了很久。
啊,无论与曾经生命从无到有的那一步又或是走向陆地的那次抉择相比自然是极短的。
草一季季荣枯,花一年年开败。
这一日,春暖花开,正是太阳初升之时。
在这方崖顶矗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青黑巨岩极轻微的颤了一颤,然后滚落。
一直滚落到半山腰处一片林间空地,砸出了个大坑,这才停了下来。
青光越闪越急,“咔咔”的裂缝声不绝于耳。
被巨响吸引的飞禽走兽们到来,只是裂缝越来越多的青黑巨岩内似是随着缝隙流出一丝从久远洪荒留下来的让人恐惧的气息,这才将林中飞禽走兽惊退。
“唔嗯~”
一声仿佛刚睡醒般的慵懒轻哼从巨岩中传了出来。
“咔咔...咔咔——嘭!”
一阵急促的碎裂声后,在一声巨响里岩石炸开,惊飞一片鸟雀,散出漫天烟尘。
“咳咳——”
一阵咳嗽声中,烟尘散去。
露出一个匍匐在地的赤裸人影来——
却是个皮肤白皙,模样生得极是英俊的青年。青年的头发有些乱蓬蓬的刚好齐肩,身材并非很是魁梧,身躯也没有那般肌肉虬结。只是身体各部的肌肉棱角分明,线条清晰可见。
“嘶——”
青年倒吸一口凉气,用手揉着头脸:“真疼啊,是谁趁我这刚醒就把我摔这么狠?”
反转过身坐在地上,青年轻轻挠了挠头,疑惑的扫视着四周,心里不住的嘀咕着,这哪儿啊,之前不是还在实验室呢?爸妈和杨叔都没看到了...
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无数年前地下室中,那个名为凌晨的孩子,只是原先那凌晨的模样也只是普通,身材也并非这般瘦削高挑。
这般模样的凌晨皱起眉头略作思考,又是眼眉都耷拉下来,黯然一叹。
垂下头,凌晨看着自己的身体觉着有些不大对劲:“这...我的身体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凌晨总算是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不...不是,我明明自幼多病又是残疾,根本就没运动过啊,哪儿来这么好看的线条?”凌晨喃喃着,眉头不自觉地微蹙着,面上更添上几分冷厉之色,虽说有人或许会觉得这面相有些刻薄无情了,但心中还是免不了为这张面庞赞上一句。
另一边,凌晨的话确实没错,凌晨本就是母亲秋曦因为怀他时一直坚持研究,还在肚中时就受了辐射,早产生下来的。当年生下凌晨之后,秋曦的主治医生甚至断言这孩子活不过五岁。可凌晨的父亲凌肃与母亲秋曦却不信这个邪啊,哪儿有孩子生下来就被宣判死刑的!
也正因此,他们叫回了时任联邦科学院人体工程系主任的凌肃的兄弟杨墨。所幸有三位于多个领域均有涉猎的大佬废寝忘食的研究,再又将三人的研究成果应用到凌晨的身上,这才拉回了凌晨一条小命。
只是因为种种副作用,被亲人们强行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凌晨生命依然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不仅下半身完全瘫痪,甚至连心脏瓣膜都闭合不全。
从小便是靠着打针吃药手术等种种手段吊命的凌晨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见过阳光,皮包骨头不说,肤色也是可怖的惨白。
哪像现在这样——肤色白皙却是健康的类乎象牙或是乳白。身材瘦削也是线条清晰、肌肉棱角分明。
凌晨心里估摸着,忽然又生出些好奇来,如果他这是换了个身体,会不会他也可以走路了啊!
有了这等新鲜事的激励,凌晨转眼便开始付诸实践——
将精神凝聚在腰部,慢慢向下,一点一点感受着以往对自己的感觉从未有反应的从腰部开始的下半身。
凌晨仔细的感受着,感受着在自己感知里仿佛因从久眠中苏醒而为此欢呼雀跃的细胞。
“咝——”
凌晨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眼泪都要下来了。
深呼吸...深呼吸...凌晨赶紧在心中不住地默念着。
慢慢的,凌晨开始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左腿的感觉了!不管自己有没有坐稳或是其他的问题,凌晨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左腿微微一颤,有反应了!
凌晨咽了口唾沫,继续强行控制住自己狂喜的心情,一边用手轻轻托住,再让左腿使劲慢慢地把脚抬离草地。接着放开一只护持着的双手,再慢慢放下,放下时依然是用双手轻轻托住。
再是右腿——抬起,放下。
最后动动脚趾——
灵活的动着,轻巧!
凌晨紧抿着嘴唇又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他无法克制住自己此时都不知如何表述的心情。
看着自己此时因为第一次动作而残余着些许颤抖的双腿,凌晨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点点滴滴,想起了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病房外母亲的低声啜泣与父亲的苦闷叹息...
蓦然间,凌晨流下泪来。
这是第一次!这是他自记事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双腿,甚至还让两条腿都抬了起来!
如果爸爸妈妈能看到的话他们应该可以放心了吧?凌晨哽咽了一下,将原本就因为流泪而半眯着的眼睛死死地闭上,像是要把泪水的来源彻底掐断似的,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沿着凌晨紧捂住口鼻的双手手一直滑落,最后滴落在凌晨身旁的草地上。
好一会儿,凌晨才缓过劲儿来。
他将什么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只想试试这双自己能感知到的腿,他真的很想马上就飞到父母亲的身边去,给他们看看自己能动了!自己可以走路了!
两手撑着草地,凌晨轻轻地、颤颤巍巍的抬起一条腿。然后按着之前的步骤——深吸口气,收腹,将重心放低,再小心翼翼的抬起另一条腿——
蹲好了!
凌晨感觉自己的眼眶里又有些泪水开始闹腾了,可是现在不能放弃!
凌晨闭上双眼,任由泪珠滑落两颊,自顾自地稳定住身体,用双手撑住膝盖,颤抖着缓缓站起身。
当凌晨站得笔直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甚至就连空气都要清新许多。
原来能够有腿是这么好的一件事!
凌晨微有些感动,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因为一时失神,还未能熟练控制双腿的凌晨直接放开了双腿的控制,腿一软自然就给跪了。
从这之后的时间里,初感双腿而兴致勃勃的凌晨一直练习着腿部的控制,没有丝毫疲倦之感。
一开始,凌晨站起身的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扑通一下给跪了,然后到能够蹒跚着双腿颤颤巍巍的走几步。
直到最后,日头高高地挂在天顶上,满头大汗的凌晨觉得背上似乎是有些灼热,便转身回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太阳。
这么快啊...凌晨心中有些叹息,他还没感觉到累呢!以前他做复健的时候可不是这种状况。
蓦然间,凌晨的心里头便是涌出些狠劲与拼劲来,咬着牙就将步子再次迈开,竟然是直接学起了跑步!
虽说最后是摔得浑身青紫,哪怕动一下都阵阵刺痛,可凌晨居然真的学会了跑!——最后一次摔倒在地是因为没看路被石头崴了脚。
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凌晨的确是学习速度超快。正常人瘫痪好了做复建数月都恢复不过来的行走,他倒好——快一上午就连走带跑一网打尽。
凌晨感觉脑袋晕晕乎乎地,便直接仰面倒在了草地上,享受着着春日阳光的照耀。
“哎呀,这个舒服啊,从来没有这么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过,初体验最棒了!”凌晨咂巴着嘴感叹道,又半眯着眼睛挣扎着扭了扭身子,将姿势改为了侧躺。正准备继续享受着带来丝丝暖意的春阳呢,凌晨的脑子里忽然又蹦出了个想法——
现在是啥时候?
睁开眼,凌晨又晃了晃脑袋,心里嘟囔着,懒得管这什么时候了,天大地大午觉最大~便又翻过身放松地趴在草地上。
抬起因为睡意而略有些沉重的眼皮,凌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
这树有不少年了吧,这么粗...
蓦然间,凌晨感觉脑袋里面像是有根弦断了,脑内却感觉在这时候感到一阵清明。也正是因为这些清明的感觉,凌晨没有来的及控制住自己的精神,他的脑波瞬间便辐射向眼前的这整片森林——
完了,出事了!
下一瞬间,凌晨本来因为那根弦断了而变得清明的脑袋瞬间变得剧痛——
“咝——”凌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大大小小的手术凌晨也是做过几百上千场了,对普通人来说的剧痛可能对他来说就如吃饭喝水一般,毕竟没有谁的一生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都是躺在手术台或者是病床上过的。
不...不行了...
好痛...像钢针扎一般...像锤子砸一样...
...爸...
...妈...
凌晨本来脑袋里的清明此时却更加助长了凌晨脑袋的剧痛,甚至他连想昏迷都做不到!
“唔——”凌晨突然感觉脑中一炸,不由得闷哼一声,本来趴在地上的身体瞬间就弓了起来!
“嗯...呜...”
紧咬着牙关,凌晨死死地闭上眼...他呻吟着,手上却突然用力在草地上砸出个深坑来——
凌晨根本没意识到如今自己失控时的力量是多么恐怖。
他只知道,自己本来火辣辣的身体,正因为自己手不停的在地上锤而稍微能够放松些。
轰——!
凌晨只觉得有一幅地图瞬间在自己的脑海中铺展开。
可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蚀骨刻心的剧痛...
嘭...
凌晨扑倒在地,整个人便是这般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