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啊吃完鸟蛋,喝完酒,交完心,那对目的地贼心不死的商羽又开始旁敲侧击了,对此呢,余立奎只是冷眼瞧了瞧他,张口闭口只字不提。气得商羽骂道,真是可惜了那瓶仙酒,都撬不开师兄那张臭嘴。
两人在此略作休息了一夜,好好睡了一觉,也让枣红马休息了一段时间,毕竟还得靠着人家的脚力赶路呢,谁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目的地?这从酒仙楼里出来已经赶了十多天的路了,这不连目的地的影儿都还没看见呢!
从喝完酒之后呢,那商羽也不在车厢里坐着了。跑到了马车头上,嗯俩人呢?一人坐一边,商羽呢,做余立奎右边儿,也就是马车的右侧,人也不知道咋想的,说是外面景儿好凉快,余立奎呢,我当然知道汤宇那点儿小心思。,过呢,也不揭穿。
两人就这么坐着,马车又往前行了这两日路程,这次呢,两人终于看见一点烟火气儿了。“嗨,师兄,你看前面,终于看见村子了,咱们去前边歇歇脚儿,找地喝点儿酒,吃点饭再赶路吧,这两天,都淡出个鸟来了。这不得找地儿开开荤。犒劳一下自己,当然,我觉得枣红马也得找个风水儿宝地儿喝喝水了,吃吃草,再歇歇脚,那赶路才麻利啊,师兄,你看你说呢?”“嗯,是得去前面这个村子歇歇脚,往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人烟呢,不过咱们离目的地也快了,走出北凉道这么多天,咱们马上就要进入遂州地界了,这北凉地界总共就有六大州,咱们的目的地,就是遂州的边界,所以说,咱们的马车生涯就快要结束了。”
“哦,这么说,那咱也算来对地儿了,我还以为师兄你驾着马车,迷了路了呢,这走了十多天了,净朝着那没人影的地方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带着我私奔呢。”
“就是私奔也不是和你啊!那也是和那肤白貌美,风情无边,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啊!”商羽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那人家那风情万种的美人也得瞧得上你才行啊!”余立奎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几天跟这个什么师弟混熟了之后,这家伙居然开始不断嘲讽自己的长相,什么叫不愿意和自己这样的私奔,什么叫看不上自己,自己长的怎么啦?高大魁梧,面目神骏,是那些小白脸能比的了的。
“师兄,这祟州边界可是和那蛮族靠着边了,我去那儿历练不会是和那帮蛮子有关吧?”商羽试探性的问道。
“确实和那帮蛮子子有点关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就别在这探我口风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咱就是不告诉你吊足了你的胃口。”余力奎,戏虐的说道,一扫之前被调侃长相的阴霾。
“我们中原和那帮蛮族常年交战,不管是大熵还是现在的大周,哪年战火停过,这已经不是一朝一代的问题了,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世仇,只有一方毁灭仇恨怕才能消灭下去。我要是去了那,也得摘几颗喝蛮子的头颅来当夜壶来耍耍。”余立奎笑道:“这么大一个人了,也不嫌害臊,你连一只鸡一只鸭都没杀过,还想去杀人呢?到时候就怕人把脖子伸出来,让你砍,你都不敢动一下,你啊,还是麻溜把你的乌龟壳子练好吧,到时候啊,打不过别人,好在能扛揍吧。”
商羽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也是,咱们行走江湖还是得靠自身的本事,我的功夫实在不能落下,不然不但辜负老头子,还得把小命丢了,不过老头子说了,就我现在这体魄一般人,根本就伤不了我,只要不是碰见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我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余立奎对此也没有反驳,确实,凭着商羽这天人体魄,走到哪儿?他都很难受欺负。
“你呀,这真是投了一个好胎,看来这投胎的学问大了去了,像你这样生下来就只有一副好体魄,不知免去多少的苦修啊!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不知多少江湖好手链了,一大辈子怕是连你半根手指都不急,不过你是?环保不知,空有一副巨大的宝藏,却没有打开绑的钥匙,不是要是就交到你手里了,你还在那磨磨唧唧的。”
“师兄,放心,我一定谨记教诲,勤练武功,争取早日成为顶尖高手,叱咤江湖,扬名立万。”
“得了吧?就你这个熊样子,不给咱们丢人就不错了,还扬名立万呢,你就做梦去吧。”余立奎总是毫不吝啬自己对商羽的打击。
两人就这么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了前面的村子上。
村子显然不大,每家都是小门小户,红砖红瓦,土坯做的墙体略显昏黄,与青州的豪门别院可谓是天差地别,不过看着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儿。村子里的都是泥浆土路,你就是挖地三尺也见不到那青州遍地都是的青石板,这行人马车移过去呀,而尘土飞扬,黄沙遮天,不过呢,长期生活在村子里的人也都习惯了,本来就是背靠黄土面朝天吃泥土,长大的庄稼人。每天多喝几口风沙算得了啥?
于立奎带着汤宇驾着马车走在村间的泥土路上,没往前走,几步,马马车的车轮就得嘎吱嘎吱作响,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这土路也忒不平了。弯弯曲曲,咯咯哒哒,高一块低一块的。也怪不得人家车轮发出,怨苦声。这两人走了半天了,也没见着个人影,还是汤宇看见前面?道路旁的一颗大槐树下坐着一帮在那玩泥巴的小孩子,项羽对于立奎说道:“师兄,咱们去问问前面那群小屁孩儿,看哪有客栈,或者酒楼之类的给咱歇歇脚,实在不行就找户人家。借宿一晚也行啊,不过这也忒奇怪了,村子都走了一半了,人没看见几个。这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的,这都干啥去了,都。”
“行,那一会儿我停在树下边,你去问问那几个小孩子。”
就说那村子里的小孩子,在这大槐树下正玩泥巴呢,大槐树得有几十丈高,枝繁叶茂是绿绿叶成阴,孩子们正好在这个树底下的阴凉地乘凉也玩耍,外面也太晒得上了,在外面玩还不给晒成小黑球啊
这一帮孩子们,看着迎面走来的大红马,那是你一言我一语,在那儿啧啧称奇,他们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么神俊的大红马,他们这个村子在整个镇上。都是比较偏僻的。寻常的过往商人都极少,这见着高头大马的机会自然也少了去了。不过孩子们虽说欣喜归欣喜,等一会再马上那惊喜的小脸上就出现了一抹难以言明,不符合年纪的忧色。“虎头,这两个人不会还是来抓人的吧,每次有骑马的人过来村子里的人都会被抓去当兵,去年连李二婶家的黑蛋都被抓走了。这两个人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一名长相憨朴,体态同样跟相貌一样憨朴的。小孩子说道。那个被称作虎头的小孩儿,寻思了一会儿,回答说:“我看应该不是,那帮人每次来不都是骑着大黑马,在村路上骂骂咧咧的眼神凶神恶煞。就跟那吃人的恶鬼一样。你看这两个人,悠哉悠哉的驾着一匹大红马还拉着个车厢,一看就更像是过往的行路商人,应该不是那抓人去冲冰的官吏。”其他小孩儿一听,也觉得少年说的对,那帮抓人去冲冰的官吏,每次还没进村子,那骂骂咧咧的声就传遍了整整条街了,哪会像现在这么安静。
余立奎驾着马车停在了槐树旁,跳下车,拿出酒囊,来到枣红马跟前,给这个老朋友喂了喂几口水,商羽就按刚才商量好的去找那帮小孩子们打听打听。不再担忧他们二人是官吏的孩子们,看着大红马那眼睛是闪闪放光啊,还一边学着大人的模样在那儿啧啧称奇,要不是因为面前的两个人是从来没见过的生人,现在怕不是马上就跑到跟前儿,这摸摸那摸摸去了。
商羽面含微笑,走到那五个小孩子面前,扯了扯嗓子,说道:“几位小兄弟,我和我师兄呢,途经你们村子,问一下路,就想知道你们这个村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或者酒楼之类的,要是没有,不知道能否在你们家上借宿一晚,嗯,你们放心,我们也不白住,我师兄那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银两的,你看?”
这帮毛头小子,还是头一次被外人称作小兄弟,不自觉那小兄弟的架势就出来了,这就开始吆五喝六起来了,尤其是那领头的少年,双手叉腰,摇头晃脑,那是派头十足呀。“这十里八乡就我们一户村子,客栈酒楼,我们这里是没有的,前面的镇上倒是有,不过镇上离我们这儿太远了,要是赶路的话,怕也是得赶一天,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在我们的村子里找户人家,先借宿一晚,等明日吃饱了之后,再上路。”“哦,那小兄弟那能否为我师兄弟二人找户人家,落落脚呢,我们感激不尽。”商羽一脸恳切地说道,心里却在暗思,你这小鬼头人小鬼大心眼倒不少,告诉我们借宿是假,看上我们兜里的银子,怕才是真啊!
“嗯,我想想啊,就我家地方最宽敞,你们要不然就去我家吧。不过提前可说好了,我家可是没什么大鱼大肉,就是一些粗茶淡饭,要是不嫌弃你就跟我走,价钱都好商量,要是不行啊,你就另谋高就吧。”
商羽看着这小孩儿一脸奸诈样就想上去给他几个板栗,可是脸上依旧笑嘻嘻的说道:“那就引路吧,我们师兄弟二人就去府上叨扰了。”小孩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眼神中却有止不住的欣喜涌出来,说道:“行,你跟你们就跟着我走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和商羽说完话,小孩子还不忘嘱咐一下自己的几个小兄弟,“那个,你们先玩,我把他们带回家安顿一下,回头咱再一块玩吧!”其他几个孩童显然对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了,齐齐说道:“好嘞,虎子哥。”
就这样商羽和于立奎呢,就跟着小孩儿去他家了。
这个在路上啊,他们也算是从虎子口中了解到了这个村子的大概情况,这个村子呀,常年被征兵,所以村子中的壮劳力,基本是十不存九了,剩下的都是一大帮老弱病残和孤儿寡母,所以他们这个村子也经常被邻村叫做“寡妇村”。正好呢,今天又是镇上的集会,他们这一村的妇女都盛着村长家的这辆破马车去镇上赶集了,不为买些什么凌罗绸缎,也买不起,只是去买一些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柴米油盐之类的糊口东西。平常他们要去一趟镇上,可是不易,若是没有一些牲畜之类的代步工具,怕不得是走上一天呢。
很快虎子就带着余立奎和商羽二人来到了家中,院子不大,却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家经常打扫,院子中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些架子,架子上不是一些晾晒的茶叶,就是瓜果蔬菜之类的物件儿,摆的整整齐齐一院子。虎子一边领路一边还说道:“这架子上的东西啊,你们可得小心着点,我娘可金贵着这些东西呢,你们要是一不小心打翻了,这住宿的事就别想了。”话还没说完,这不大的院子就走过去了,这个叫做虎子的少年很快领着余立奎和商羽来到了他们家的偏房,在门口说道:“你们就住这偏房吧,地方虽然小了点,但我娘呢,经常打扫,干净的很。虽说比不上镇上酒楼的专门客房,但是在这村里,我敢说就此一家。这饭呢,我们一家也管了,这钱嘛,看着给就行。不过可不能忒少了,我们虽是村里人,但也见过点儿世面。别想拿几个铜板就糊弄过去。”虎子拿着他那大眼睛不断从余立奎和商羽身上瞟过,不知道是在提醒呢,还是在瞅两人的钱包呢?
商羽一听这小鬼头的话,就忍不住想笑,不过呢,手上依然从余立奎那儿接过一锭银子,赶忙塞到小家伙的手中。这给钱的人痛快,这结钱的人可不就懵了吗?这小虎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白花花的一整锭银子呢,整个人就愣在原地,嘴巴张的老大,下巴差点儿就碰到地面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像他那张大的嘴巴里面盛的不是话,都是哈喇子一样。
小虎子看着手里这沉甸甸的白花花的大银子,一时间整个人脑子都嗡嗡作响,使劲揉了揉眼睛,在定睛往手里一瞧,还真是白花花的银子,那小脸就跟那春天开了的花一样,迎风摇曳,笑的那个灿烂呀,收都收不住,最后还是在商羽的咳嗦声中收了收自己的哈喇子,“嗯,钱虽然是多了点,但是这十里八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间屋子住比什么都强,所以啊,你们两个也别觉得被我坑了,这荒郊野外的有间房子,值这个价。不过你们也放心,我们肯定给你吃村里最好的,住村里最棒的。”
余立奎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机灵鬼,缓缓说道:“你家里有几口人呢?”少年因为得了钱,开心极了,回答话语也痛快,“就两口人,就我和我娘。”紧接着少年又道:“我娘长的可俊了,比这村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所以说你们住在我家可一点都不亏,不过你们可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哦,那你把我们两个领回家来,你娘就不会生气吗?”商羽笑着问道。“不会嘞!不会嘞!有银子生啥气吗?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先休息,我去把你们的大马安顿下来。”小孩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外头走,嘴上说是去安顿枣红马,实则是想近距离瞅瞅这匹大马到底长啥样子?余立奎和商羽也跟着走了出去,他们不是怕别的,就是怕万一这枣红马脾气上来上了,给了这小孩一蹄子,那这小孩子哪吃得消啊,成年汉子挨上一蹄,也得给你踩一个骨断筋折,一个小少年不得直接就给踩成肉饼啊!
就在他们到院子这个功夫,门吱吖一声响了,院子本来就不大,所以那开门声听得真真儿的。一个穿着朴素,长相甜美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妇人两只手分别提着两只包裹,包裹裹得很严实,也看不出里面装的啥来。不过商羽的重点显然不是在包裹上,而是在领包裹的那只手上,小手清晰白净,完全不像是乡野村妇的手指,倒像是是那些身在闺中常常绣花的小姐手。妇人一进门,瞅着商羽跟余立奎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看向自己的孩子,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两个是什么人?
那个叫做虎子的少年,连忙走过去把妇人拉向一旁,踮起脚尖在妇人耳旁,匆匆说了几句,大体应该是什么过路借宿之类的话。也不见妇人如何言语,只是拿眼神狠狠剐了剐虎子,小孩子对此也毫不在意,嘟了嘟嘴。
“不好意思,孩子顽皮,跟二位开了一个玩笑,我们这是小家小户,恐怕不能让二位借宿了,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妇人走到余立奎和商羽跟前轻声细语的说道,声音温柔,语气中带着委婉,不像一般的农村泼妇一般,语气中都是带着强硬和泼辣。
“阿嫂,没事的,你别看我长的细皮嫩肉的,其实一点也不娇惯,找个地儿就能睡,这次赶路实在是累了,听虎子说,前方镇上是有客栈,但又比较远,这不就想在村里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歇,阿嫂,放心,我们两个都是那安分守己的过路商贾,这是去前面遂州联系生意的,可不是那杀人放火,榜上通缉的匪徒,我们就想在阿嫂这间房里休息一晚,明一早就立马赶路,绝不会在阿嫂这里过多讨扰,还请阿嫂行个方便。”您别说就商羽这一番说辞,言辞恳切真诚,在搭配上他英俊的相貌,任谁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出言拒绝。
这妇人一听商羽这话,本能还是想出言拒绝,但话都到嘴边了,看着面前那个俊朗少年,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倒不是说被商羽的外貌折服了,只是听着人家的话,怪可怜的,这时候再出言拒绝,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乎人情了吗?再说了,你这小屋也不是什么上等客房?你再出言拒绝,就有点拿着人家的味道了。正当妇人再三犹豫,到底要不要留下二人借宿的时候,门口啊又传来一声妇人的叫唤声,这一生很明显就是传统的村妇声音,嘹亮且高亢,隔着门一股彪悍的气息都随着而来,声音随着脚步都是接踵而至,“虎子妈,去集上都买的啥好东西啊,这次没赶得上,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多长时间呢!”
这一院子的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呢,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头戴皂巾,面容略显暗黄,体态比较丰满的中年妇女走进了院子,妇女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很是轻车熟路。“是顾大娘啊,有啥事啊顾大娘。”还是虎子率先反应过来,迎了过去。被虎子称作顾大娘的中年妇人,走到虎子身旁,很宠溺似的摸了摸虎子的头,“哟,这一个院子的客人啊,虎子妈不给咱介绍一下这都是谁呀!”妇人连忙说道:“这两位是途经咱们村子的过往客商,想找地儿借宿一宿,这不让我家虎子直接给拉到家来了,你说我家这小门小户,让两位从我这儿借宿一宿,不是委屈两位贵客吗?”很明显,妇人话语中带着委婉的拒绝意味。
商羽这时候不能不说话了,再不说话,这煮熟的鸭子怕是就要飞走了,他们还得另谋他就,“这位阿嫂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这些过路的商人,哪有那么金贵。只要有个地方能住就行了,再说了,阿嫂,这里的屋子干净舒畅的很,可是一点都不比那镇上的酒楼客栈差,我们还是真不想再换地了,就请阿嫂给咱行个方便,这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是吧?师兄。”余立奎很是配合的说道,还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还请行个方便。”
两人话说的是中居中肯,这下让那个中年美妇又更加犹豫不决了,还是那个顾大娘出来打了个圆场,“是啊,虎子妈,你这偏房常年空着,不如就给这两位拿出来歇歇脚,也算结个善缘,你看呢?”“嗯,好吧,就是咱这小门小户的简陋屋子就怕委屈了二位。”妇人终是松口了。
商羽连忙摆了摆手,笑道:“阿嫂,实在是太客气了,一点儿都不委屈,好得很,好得很啊!”“那你们二位就先去偏房歇歇脚,我去给你们二位准备些饭菜,赶了这些路,肚子想来也该是饿了,咱们这村子里粗茶淡饭,二位就不要嫌弃了。”“有些饭菜吃就很不错了,阿嫂尽管做便是。”妇人说完就牵着虎子,挽着顾大娘的手走进屋子了。
……
“你说我留刚才那两位客人在我家借宿是对,还是错呢,我一个妇道人家,汉子死了,这样不会让村里其他人说闲话吧。”虎子妈,一边择菜一边和顾大娘说道。“要我说啊,你就是想太多了,咱们村有几户人家还有男人啊,那你看往常来了个过路行人,那帮老娘们儿,哪个不跟那豺狼虎豹似的,那模样就跟想把人生吃了一样。他们是绞尽脑汁的,想法,男人留在自己家里住一宿,至于为了啥,你也清楚的很,咱们这寡妇村的寡妇,想男人都快想疯了。你倒好,绞尽脑汁让人离开。那不为别的,就是那几个人住宿钱,跟你有仇吗?”“瞧你说的,咱们穷苦人家还能跟那钱有仇,只不过我怕这钱挣得不踏实,不如我多种几块地,多拿粮食换些钱,来得更实在更心安。”顾大娘一听这话,立马叉腰乐了,笑得是前仰后合,“我说秀啊,粮食换的钱是钱,借宿费那也是钱啊!它俩有什么区别吗,是人家给的铜板缺斤少两了吗?让他们在这儿住上一晚上,那挣的钱不比从那地里抛出来的金疙瘩来的更快。”还不等妇人答话,顾大娘又说话了:“要说啊,还是你们家虎子机灵,麻溜把人领自己家来了,比你这当娘的心思活泛多了。我看他长大以后啊,一准有出息。”妇人一听这话笑了,哪个当娘的不想自己的儿子未来有出息,哪个不想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是啊!虎子,这孩子天生脑筋就灵光比我和他爹强多了,就是可惜了,投错了胎,投到咱这穷苦人家,要是投到那些富贾商人或者是官宦人家,这保准未来能平步青云,苦了这孩子了,从小就没了父亲,还跟着我在这受苦。”妇人说着说着,那眼角就红了起来,珍珠大小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要不是强忍着,早就滴落下来了。
顾大娘连忙放下手里摘着的菜,走到妇人身边,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语气轻柔地安慰着说道:“你呀,也就别自责了,谁家不是一样的情况呢。老天爷不可怜咱这些穷苦的妇道人家,咱一定要自己可怜自己,本本分分把家看好,要是孩子能有个出息,那是最好了,最不济跟咱一样种地,一辈子安安稳稳,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那也是好的,你就别自责了。”“嗨,我这个性子就是太柔弱了,让你见笑了。”妇人一边用手擦拭着眼角,一边破涕为笑。“嗨,你跟我还客气,咱俩的男人是好哥们,咱俩打一见面呢,又感觉亲近,都在一块互相扶持这么多年了,你说这话就忒见外了。”“再说了,我看见刚才外面那个说话男子,穿着得体,气度不凡,看到模样,八九不离十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像他这样的人。一般出手都会比较阔绰,在这儿住一晚,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便宜谁不如便宜了咱自己。”“道理我都懂,我就怕,那公子哥吃惯了山珍海味,一吃着粗茶淡饭再不乐意,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意思跟他这样的公子哥起争执,这不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也是,这一般娇生惯养,含着金钥长大的公子哥还真不一定能吃得了咱这乡下的粗茶淡饭,那你说刚才你拒绝他的时候,他为什么还死气白咧的想留下来呢?嘿嘿,不会是看上你了吧?”顾大娘这话一说出口,就瞧见那俊美妇人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比那红苹果还红,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顾大娘瞅见自己姐妹的这模样就更乐坏了,顾大娘是乐,那妇人可就急坏了,要万一真是那样,那该怎么办呢,他一个守寡的寡妇,最怕的就是这些事。俗话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最怕别人嚼舌根子。他们这个村子,别的不多,就是那喜欢嚼舌根子的人多,还有就是寡妇多。
妇人连忙以恳求的语气,说道:“要万一那公子哥要是真的有别的什么其他想法,那我可该如何是好啊,早知道就应该看着点虎子,不让他到外面惹事了。”顾大娘看着当真了的好姐妹。差点,就没给他笑得背过气去。“我说秀儿啊,我随口一说,您还就当了真了。先不说那公子哥能不能看上咱这乡野村夫,就是看上了能又能咋地,他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别的咱不敢保证,咱这一吆喝,咱那些好姐妹,这一拥而上,还不得给他挠一个大花脸啊!你就别瞎想了。”妇人一听顾大娘这番话,那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这才慢慢下去了。“不过呢,要说真在咱村里看上谁,那也肯定是你了,你看你这小模样长的,细皮嫩肉的,流光嫩滑,哪像咱庄稼人啊,就说是那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分啊。嫁到咱这小村里,可是真是便宜了虎子他爹了。”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咱本来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不嫁给庄稼人嫁给谁呀,去给那些大户人家里的老爷子做小妾,那儿哪有在村子里生活过的舒坦啊,苦,虽然是苦了点,最起码活的踏实,活的安稳。”“得了,得了,您别说了,这都是说了八百遍的事儿了,我的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咱还是快做饭吧,可别耽误了,那个有钱的爷吃饭。”妇人被顾大娘的话噎了一口,也不生气,她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性格。她只要心里知道她是对自己真心好,就完事儿了。
偏房
“终于能吃上口热乎饭了,师兄,一会儿喝点酒?”商羽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这户人家能有酒,你是打算把自己的珍藏再拿出来品一品吗?”商羽一听这话,连忙坐了起来,“打住打住,我那好酒,你就先别想了,那是我留着给自己喝的,这户人家没有,我就不信这个村子里连一碗酒都没有,放心就好了,到时候肯定能弄到酒喝。哦,对了,师兄您瞧见了吗,这个村子里好像男丁不是很多呀,还是说都去上地劳作了,还没回家呢?”“你管人家男丁多不多干啥,一会好好吃你的饭,睡你的觉,然后明天跟着咱继续赶路就得了。”余立奎不耐烦的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还要听着这个这个话唠师弟在这儿叨叨,能不烦吗?“得得得师兄,您先休息,唉,我就不说了。”商羽啊,很是识趣的把嘴闭上了。
这师兄弟俩人啊,到士心宽,就那么在偏房里睡起觉来了,其实也不能太怪他们,就算他们不是普通人,舟车劳顿也会感觉累。话说,那顾大娘和叫做秦秀的妇人可就忙起来咯,要说是寻常的过往行人也就算了,但他们打一看商羽的穿着,就觉得他们肯定不简单,这不还在为做什么饭发愁呢,两个妇人,都不是什么精通厨艺的大厨?平常吃的就是乡下的粗茶淡饭,煮个面,做个饼什么的那再行,你要是让他们做些山珍海味,水陆奇珍,那可真能把她们难住。
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做最拿手的汤面,汤面在他们这儿算得上是家家都会做家家都会吃的,最常见的主食,那面条拉的筋道,面汤做的也够味。尤其是这个叫做秦秀的妇人,还自己专门做了一门佐料,这一放到汤里啊,那味道鲜极了。你就说这么漂亮还会面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喜欢。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汤面就做完了,足足有六大碗。那是热气如潮,香气扑鼻,闻着那味肚子里的馋虫不自觉就被引起来了。
“行了,秀,我看这几碗面就很不错,这十里八村做面的功夫就属你最高,保管让那两个公子哥吃的是神魂颠倒,再也不想吃其他面了。”“哎呀,嫂子,你就别抬举我了,我这面做的怎么样?我心里其实有数,也就还过得去。跟那有名的大厨子比不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去叫那二人来吃饭吧。”妇人在腰间的裙摆上擦了擦手,就走出屋子去叫那师兄弟二人来吃饭。
咚咚咚,起名叫秦秀的妇人很是有礼貌般的敲了敲偏房的门,这就看出它与其他村妇的不一样来,其他村妇就算是客人来住了,在自己家哪有敲门一说。“二位公子面已经做好了,就等二位了,”按理说常人在睡觉的时候这样的轻声细语,哪能惊得醒他们,可谁叫屋里的两位都不是一般人呢?
妇人没有听到回声,本以为他们在熟睡中,还想再瞧一瞧,提醒一下,就瞧那手还没落下,房门吱吖,一声打开了。商羽和余立奎二人穿的整整齐齐的走了出来。“阿嫂,走吧,咱去吃饭吧,瞧瞧阿嫂的手艺咋样?这几天给我们师兄弟两个可是饿得不轻。”
“唉,好好好,”妇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那么领着他们去吃面。
要不说这两个人饿坏了呢?那瞅着那六碗面,吃的那个欢实,比吃食的猪还欢。六大碗汤面,不消片刻,那是精光啊,就剩下那六个空空的碗,在那晃悠了,连一点汤都不剩。这下可给那秦秀和顾大娘看蒙圈了,这是得有多饿呀,才能吃成那副模样,就跟那逃灾逃难的灾民一样。他们怎么看也怎么不像灾民啊,尤其那商羽穿的是绫罗绸缎,从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啊怎么能饿成那样呢。
顾大娘看着意犹未尽的二人,笑呵呵地说道:“咋样,咱别的本事没有这做汤面的手艺,还是有点的,二位吃的可还舒坦。”“这汤面做的还真不一般,很是对口,就是嘛,量有点少,我师兄弟二人已经三四日没有吃饭了,这三碗面确实不足以填饱我们的五脏庙啊,大娘您看是不是再辛苦一下,再给我师兄弟二人做上几碗饭?您放心,这价钱都好商量。这住宿费和饭费我们分开另付。”商羽拍着肚皮,道。“嗨!咱这乡下人哪有这么多规矩,钱付一次就够了,但你们放心,这面保准够,我们这别的不多,那就是这面粉多,你想吃那绝对管够是吧?虎子妈。”妇人闻言也是连忙点头。“那边谢过两位阿嫂了。”“不谢,不谢,二位先做着,我和她再去厨房给二位做上三大碗汤面,保准让二位吃的饱饱的。”说完了,顾大娘就挽着秦秀的手又走向了厨房,她们呀,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会做几碗汤面了,正巧还赶上人爱吃,不多做几碗怎么对得起人付的钱呢。
不消片刻,那汤面就又做好了,顾大娘和妇人连忙给这两个贵客端了上去,期间商羽本来想上前帮忙,不想却被妇人阻止了,妇人说是他们是贵客,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对此商羽也只能笑着点头,可是心里却对这家夫人好感倍增。
正当这师兄弟二人在这大快朵硕的时候,屋外虎子的叫声就响起来了。“娘不好啦,,不好啦,镇上的刘麻儿又来征兵了,这次还说专门征女兵,说是什么去给军队烧火做饭,做个火头军。”妇人一听声就急慌慌的出去接着虎子,虎子一看就是从村里跑回来的,这刚停下脚就气喘吁吁的,话都堵嘴里了,就跟那儿喘气了,“虎子,咋了,你说清楚点。”虎子好不容易缓上了口气,这才能慢慢讲出话来,讲快了,怕不是那气又断了。“娘啊,镇上的刘麻子又来了,就在村头呢,村长也在,说是镇上来了个什么?八品三纹的大官来征兵,说是给县里和郡上的部队征女兵入伍,去给他们烧火做饭,每三户就得出一个名额。咱们村一共有96户,正好是32个名额。这不村长在村头正吆喝呢。”
秦秀和顾大娘一听这话,整个人又呆住了,面色不仅阴沉了下来,顾大娘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啥说啥,也没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家里就喊道:“这是什么世道啊,还让不让咱乡下人活了,前些年征兵,把村子里的汉子十个有九个都带走了,咋样,还不是成了那战场上的孤魂野鬼,这一村子的孤儿寡母都是怎么来的,现在倒好了,连我们这些乡下妇人都不放过,还要去做什么伙头军,给他们这些混蛋烧火做饭,我呸。这世道是不打算让人活了呀。”妇人也苦闷着个脸,不断的用手摸着虎子的头,就好像以后可能再也摸不到了似的。
商羽虽是在一旁吃面,但是这大概也能听得出来,肯定是这边兵役繁重,苦就苦了,这些乡下人。商羽虽是生活在那与世隔绝的酒仙楼里面,但也不是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知道大周朝自立朝以来,就实行兵役制,当然不是强制兵役,但有句话说得好,叫多十里毕从军,意思也很简单,明了就是方圆十里之内必有人从军入伍,这句话可能说的有点夸张,但也能看出大周朝,对军伍的重视。不过话又说回来,周朝对军伍的赏赐也是极高,普通的士兵每每月都能得到三四两的供奉银两,这一年十二个月下来就是接近白银四十两,这在寻常的普通人家可就是一大笔钱,甚至是有的人一辈子都挣不到钱。
而北凉的又不一样,北凉人口本就稀少,所以北凉的兵役和其他地方都不同,实行强制兵役,每家每户,必有一壮丁入伍从军。期限是三年,年满三年后。如愿意归乡的。了,便可荣归故里,如不愿意的,依旧可以在军队效力。虽说是强制兵役,但北梁人也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从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北凉和蛮族地域接壤,常年征战不断,在其他太平地狱看不见的烽火,连天在北梁那便是家常便饭。蛮族的那帮轻骑,隔三差五便发动进攻,北凉不知多少平民百姓,妇女老幼曾死于蛮族手中,可以说北良跟蛮族之间的仇恨比那大海里的海水还深。
“阿嫂,北凉不是有规定说是,每家每户也仅征兵一次嘛,虎子父亲怕不是已经为国捐躯了,那按理说你们是。烈士遗孀,应该受到优待。再说了,那入伍一说已经作废了呀。”妇人叹了一口气。苦涩一笑说道:“凉王,虽然有规定,但下面的人未必就会这样做呀,不说其他的,就拿了征兵来说,这几年我们村子已经被征了三四次了,眼瞅着村子里的壮丁那是一个不剩啊,可是那又怎样呢,这倒好,正完男人又开始来征女人,到最后怕不是连孩子都得给那挣去呀。”商羽一听这话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但随即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只是过路人,哪管的上那凉王的规定和凉地的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