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匈奴人抵达了第一道防线的壕沟,壕沟足足有一丈宽近一丈深,汉人撤退的时候连防御用的木板都拆走了,很是让他们不爽了一下,要填满这么宽的壕沟,需要的尸体或者泥土可是不少。
他们小心翼翼的在空空如也的第一道防线搜索,没有搜索到敌人,但是发现了五条足足两人宽运兵的通道。
通道的上方有绳索和草叶伪装的架子,并不笔直,走几步就会拐个弯。里面隐隐有汉军埋伏。
终于有了汉军的踪迹,拓烈儿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宣泄口,他大声命令道,“去几个人,把通道里的汉军挖出来,割下他们的头,祭奠我们牺牲的勇士”
随着他的命令,几名士兵收起弓箭,拔出弯刀钻进了通道,还没走几步,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只见一名士兵掉入一个陷阱,几根木质的长矛透过他胸口、腹部等部位直指苍天,鲜红的血沿着长矛不停的流下,这名士兵显然是活不成了。
拓烈儿跑到近处一看,气的暴跳如雷,又对这5条通道充满了恐惧,他大声叫道,“填坑,继续填坑,从上面走,填一条马道出来,把这些老鼠洞都给我填了”
匈奴士兵在盾牌和弓箭的双重掩护下开始用尸体不断的填坑。埋伏在运兵通道内的汉军士兵一看没有攻击的机会,开始陆续后撤。
杨和一看,敌军已经迫近第二道防线,和曹建对视一眼,曹建一看无机可乘,迅速命令,全体撤入第三道防线。
随后是第四道防线。
当匈奴人站在第三道防线壕沟里时,尸体终于用完。
这时,库里终于完全适应了战场,恢复了冷静,开始思考破敌之策。他找到拓烈儿,献计说道:“我观察这些壕沟是环形挖的,我们一直在正北方向进攻,两脚羊也必然集中兵力防守,如果我们利用这些壕沟绕到他们背后,他们肯定被打的措手不及”
拓烈儿一脸阴沉,反驳道,“没那么简单,壕沟与壕沟之间都有陷阱,他们用来撤退的通道里也有陷阱”
“木板,我们可以用木板来盖住那些地下的陷阱;至于地上的陷阱,让我们的勇士用盾牌探路。即使不能打他们个前后夹击,也能分散他们的兵力。我们人多,他们越分散,我们越占优势”库里接着道
拓烈儿仔细思考了一会,“好,我的人和博呼剩下的人继续从正面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你的人迅速到附近的树林里伐木,做木板”
库里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此时,杨和也在和曹建商量,“大人,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反击。而且,敌人很可能沿着壕沟间的运兵通道来偷袭我们。
我们有西北2条,正北5条,东北2条,正东4条,东南2条,正南3条;一共18条运兵通道。
被匈奴人堵住了正北5条,我们可以通过西北和东北的4条对敌人偷袭;如果被敌人发现,我们就退守通道;另外的9条,我们每条都需要分兵驻守。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兵力必然分散;短兵相接,伤亡也不可避免”
曹建淡淡说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主要是拖,拖到援兵到来,我们就赢定了,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
这样,你带领一什,张青一什,分别从西北和东北对敌人进行偷袭骚扰,延缓他们的推进速度。剩下的9条运兵通道,由甘石小队负责。我带领剩下的人在正面与敌人对峙,与你们轮换防守。
我们只要充分利用陷阱防守,就可以有效降低伤亡,他们无论是用土填还是外出砍树,都需要时间,我们只要坚持到明天,就赢定了。”
杨和觉得现在也就这个办法最可行,继续道,“好的,大人,我们就这么先打打看,另外,我补充一点,我们分别在正东和正南方向的壕沟里放置一什士兵,以便接应各运兵通道。
我们必须协同防守,避免敌人在某个通道突破速度太快,反过身来把我们其它的士兵包了饺子。或者从背后偷袭我主力部队”
“嗯,就这么打,都小心点,开始行动吧”曹建一锤定音下达命令
杨和带领李四的一什士兵沿着东北方向的运兵通道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第三道防线的出口,还没探出身,就听见一阵说话声音传来,根据声音判断,起码有4、5个人,而且,声音越传越近。
敌人也在行动了,而且跟我们想法是一样的,杨和一阵警惕,扭头指了指李四和另外一个弓箭手,又指指他们的弓箭,示意他们掩护;又指了两个人,拍拍短矛和盾牌。
三人一起掏出短矛,两名士兵左手抓着盾牌;杨和右手抓着短矛,摆出投射的姿势,盾牌背在背后,左手开始比划着倒数:三,二,一。三人猛的侧身跃出,在看到匈奴人的那一刻,短矛投出,而后,立即卧倒或者蹲下,左手盾牌挡在前方,右手手伸到背后掏短矛。
这时,李四等两个弓箭手跟出来,两箭射出,命中两个匈奴人,而后立刻后退;这时,匈奴人的惨叫身才响起。3个没有受伤的匈奴人连忙掏出弓箭还击。
“砰砰砰”箭矢的箭头射穿了盾牌的木板,点点的箭头出现在盾牌的反面。杨和三人终于准备好了短矛,趁着敌人射击的间隙,再次投矛。
双方的距离还不到十步,根本没有不中的可能,此时,八名匈奴士兵已经全部倒下,或身死,或重伤。远处的匈奴兵听到这边的声音,开始迅速增援。杨和一看无机可乘,立刻命令盾牌掩护,交替撤退。
此时匈奴人的木板尚没有到位,只能用盾牌防护好通道入口,并用羽箭压制想要冒头的汉军。杨和众人只能退到了拐角后。
看来,接下来,要与匈奴人在通道内进行短兵相接了。通道两边的地面,陷阱密布,只要小心些,保持距离,就不会被敌人摸到上面,放冷箭。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库里终于准备好了木板,通道争夺战正式展开。
库里的匈奴士兵发现,即使地上铺了木板,掉下去的陷阱无用了,地上的陷阱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们根本就不敢走快,因为一脚下去就可能踩到一条套索,轻轻一拉,转弯后面就会钻出来一个木排,不止一个人被钉死或者受伤。该死的汉军居然在木矛上还留了血槽,只要钻出了一个洞,那血哗哗的根本止不住。
即使没碰到套索,他们还会踩到蛋壳,清脆的蛋壳声就像是催命符,准有一个木矛从土墙后面捅出来,那力道,那速度,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把人捅个对穿。他们居然早在土墙上留好了洞,真是太阴险了。
好不容易过了转弯,小心翼翼的用盾牌护着前方。总有一个大块头,也拿个大号的盾牌撞上来,直接把人顶到了身后的墙里,墙里居然被做成了短矛木排,被顶上去就被扎成了筛子。
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弓箭根本施展不开。匈奴人最大的优势被削弱到零,面对一群猎户士兵指挥的小队,死伤惨重。虽然汉军的伤亡也不可避免,但是高的可怕的战损比真的让匈奴人胆寒了。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开始转暗了,落日的余辉撒落在二道河畔,金灿灿的河水映衬着夕阳,清风吹拂着波浪起伏的绿草,肆意的席卷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这种淡淡的香味时不时勾引着牛羊。真是放马牧羊的好时候啊。
可惜,一阵阵的惨叫声,怒骂声,咳嗽声,呻吟声,陷阱机关的启动声,利刃入体的破风声充斥着这里;浓浓的血腥味,恶心的屎尿味,毒液的腥臭味充斥着这里。
拓烈儿和库里的推进并不顺利,反而是步履维艰,汉军精准的箭术,熟练的配合,永无止境的骚扰和顽强的抵抗,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们此时刚刚钻进了第四道壕沟,却付出了150人的伤亡;他们从来没跟这么阴险的敌人交过手,也从来没有承受如此惨烈的伤亡。
照这样下去,即使他们最终能拿下小凉山,人也死光了,没有了勇士,他们连自己的部落都保不住,更别说他们自己的地位。
两个人心有退意,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同时又回到了第三道防线,避开部众,挥退左右,开始商量。
拓烈儿一脸倦意的看了一眼库里,“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你还有什么好办法,都拿出来吧,这样的伤亡,我们承受不下去了”
库里也一脸的无奈,“有,把他们引出来,在外面凭借骑术和人数的优势消灭他们;但是这几乎不可能,他们不会上这么明显的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只有撤退或者绕过去这两条路可以走了”拓烈儿继续道,“你要绕过去,还是撤退”
库里此时冷静的沉思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撤退,我们现在损失惨重,士气低落,勇士们又大战了一天,几乎没有休息;而且,我们在这里耽搁了整整一天,位置暴露,继续前进有可能碰到汉军的围攻,会全军覆没的”
拓烈儿也悻悻然道,“可是,这么回去,我们损兵折将,一无所获,怎么面对那些部众和质疑我们的人?”
“不管怎样,只要我们活着就还有办法”库里面色严峻的长吸了一口气,“死人是没有机会再来找回尊严和荣耀的”
拓烈儿拿出了一囊羊奶酒,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库里,“是这个道理,我们撤,以后我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要互相帮助,才有机会重掌权利”
库里接过羊奶酒,“咚咚咚”灌了三口,而后,伸出右手与拓烈儿互击了一掌。两人笑笑,同时站了起来。
…………
在匈奴人暂停攻击的时候,杨和和曹建也在清点伤亡。
曹建感慨道,“17人阵亡,6个重伤,18个轻伤;短兵相接,我们最少干掉了150多人;我当兵20载,还从来没有过如此辉煌的战绩,后生可畏啊”
杨和笑笑,“看样子,就算援兵不来也不会有大麻烦了;匈奴人是来打草谷,不是跟我们死磕的,伤亡过半,首领不撤,士兵都要撤了;如果引起哗变,他们的首领就自身难保了。
这是在特殊环境,特殊条件下的战斗,匈奴人吃亏在不了解我们和我们的战术,轻敌冒进;再来一次的话,就没这么容易了。”
曹建拿出一囊水咕咕喝了几口,“啊,可惜,战斗还没完,等回去,我们痛饮庆功酒,喝他个痛快。哈哈”
身边众汉军都开心的大笑。
…………
此时,在小凉山东面的丘陵里,郭风正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听着手下探马的汇报,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刚刚听完,他叫来了曹建的通讯兵,慎重问道,“你说匈奴人有800人?”
“是的,大人”通讯兵拱手道
“你可知道军中无戏言?”郭风有点疑惑地再问
“卑职以性命担保,大人”通讯兵大声回答道,他虽然仍然拱手,但是却直面郭风,眼神丝毫不让。
“看来,天不亡曹建啊,传令,全军迂回到匈奴人的后面,包围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郭风下达命令。
一个看起来是屯长的黑脸大汉有些疑惑,抱拳开口,“大人,我军刚刚休息了一个时辰,战力不是最佳。
匈奴人又人多势众,我们是不是按照原计划,先继续等待,明天再出击”
“明天?明天匈奴人就都跑光了,曹黑脸把800匈奴人砍的只剩了一半,匈奴人胆气已夺,根本无心再战,现在不去痛打拐了腿的羔羊,什么时候打?”说着,郭风转过身,对着部下大声喊道“弟兄们,为大汉建功的时刻到了,都跟我砍匈奴人去喽”
言罢,郭风带头上马,略微整理了一下,带领手下骑兵开始迂回逼近匈奴骑兵的右后方。
在郭风提前出击的同时,二道河西岸战场视线之外,杨森也带着他的人开始行动,目的地正是拓烈儿等人的左后方。
…………
拓烈儿和库里计议已定,开始不慌不忙的布置安排。
第一是回收所有能回收的兵刃铠甲,他们这次出来啥都没捞到,穷的很,这些装备可不能随意丢了,就算是一块护心铁皮也要带走。
第二是让人在小凉山阵地第一道防线的500步外,准备晚饭。到饭点了,吃点东西有利于士气的回复。他们打算吃饱了走人。
一听到要撤退,早已经被惨重伤亡刺激的肝胆欲裂的匈奴部众都不由的长出一口气,本来是出来打草谷,结果死了这么多人,还好有启风部落的100部众垫底,不然死的更多。
匈奴士兵以一股解脱了的心情开始扒同伴身上能用的东西,收集地上的残破武器装备,没有丝毫的避讳和迟疑,显然这种事情做过很多。
半个时辰后,匈奴人都退出了小凉山阵地;虽然没能打下来,而且死了很多人,但是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真是太好了。
士兵们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情,互相间还有说有笑的吹牛打屁,环绕着篝火,准备割烤的香喷喷的羊肉。
拓烈儿和库里还故意让所有人都下马进食,而且让大家都面对着小凉山吃,想引曹建、杨和等人出来偷袭。
曹建一看,哈哈大笑,对周围的人说道,“匈奴人在吃饭,我们也吃。邹阳,派人盯着他们。杨和,找几个人去准备晚饭。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把壕沟里的匈奴脑袋都割下来。把尸体埋了。”
众人应喏。
邹阳问道,“大人要不要派人组织追击?”,难得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有点上头。
曹建挥手笑道,“不了,把他们留给杨森和郭风吧,我们毕竟人少,跑出阵地,讨不了什么好”
邹阳略微思考了一下,道,“大人高见”
就在小凉山阵地内外都紧锣密鼓准备吃饭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而杨森和郭风也到了拓烈儿一行人身后1000步的位置。两军此时都发现了对方,杨森和郭风拍马凑到一起,平时不合的两人,此时倒是非常的融洽,毕竟没人跟军功有仇。
“曹黑脸这次干的不赖呀,200干掉400,打成这样,看样子匈奴人还要跑,估计损失不是很大。”杨森与有荣焉的说道。
“是啊,曹黑脸把活干完了,轮到我们了,匈奴人人困马乏,士气低落,我们如果还拿不下这伙残兵败将,可真是要被曹黑脸笑死了”郭风神色不动的点头道
“那我们开始吧,早点杀完匈奴人,好好跟曹黑脸喝一杯”杨森道
此时的汉军骑兵已经在两人身侧列阵。随着两人开始向前小跑,其余汉军立刻跟上,并与他们的指挥官保持在一条线上。
到距离篝火堆还有700步的时候,众人开始助跑,而后,开始策马狂奔。
此时,刚喝了一口酒的拓烈儿终于感到了地面的震动,他先是呆呆的看了看地面,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敌袭,吐掉嘴里还没嚼完的肉,扔掉手里的羊骨头,踢翻腿边的酒囊,一把抓起身边的弓箭,纵身而起,大喊,“敌袭,快上马,快上马”
他大喊着,顺手拽起了一脸懵逼的库里,直奔10步外的马匹处。
也不管马匹还没有备好鞍,快速的翻身上马,他惊恐地大吼:“往东跑,往东跑”,而后,策马狂奔。
严格说来,匈奴部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士兵,他们虽然能骑善射,也具备冲锋陷阵的勇气,但是他们缺乏严格的训练,更加没有牺牲的觉悟。
现在的他们饥饿,疲劳,士气低落,首领的逃离更是让他们不知所措,乱做一团。而这时,汉军精锐已经近在咫尺。
“放箭”杨森和郭风几乎同时下令
350多只羽箭,借着明亮的篝火,射向互相拥挤,乱糟糟的匈奴部众。
“啊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一片人仰马翻。还不等匈奴部众喘口气,又是一阵箭雨袭来。一半的匈奴部众倒地不起。
还活着的已经顾不得他人,只想抢一匹马逃命,他们不断被倒地的尸体和伤员绊倒;此刻,他们最大的敌人似乎已经不是汉军,而是跟他们抢同一匹马的伙伴。
不知道谁先拔出了刀,砍向了刚才还一起吃肉的伙伴。
场面一片混乱,即使有几个悍勇之辈弯弓回射,也被汉军集火。
这不是作战,而是赶羊一般的屠杀。
库里好不容易在一名亲卫的帮助下爬上一匹马,那名亲卫就已经中箭倒地,此时有一只箭正好射中了他的马屁股,战马吃痛,猛的向前一窜,库里长期培养出的本能立刻采取了骑马奔跑的姿势。
又是一只羽箭飞来,深深的扎入了库里的后背。这时候的他脑子里已经没有其它念头,只有逃,逃出这个地狱。他忍受的后背的疼痛,也不呼喊,策马狂奔。
杨森和郭风此刻眉开眼笑,意气风发,好久没有杀的这么痛快了,一边倒的屠杀,满满的都是战功啊。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发挥了一个基层将领应有的素质,一会叫人去收罗战马,一会叫人去对匈奴人进行围追堵截,时不时的自己还发挥一下百步穿杨的箭技,把几个负隅顽抗的匈奴勇士阴死。
这个小型的围剿足足持续了1个时辰,当杨郭二人领着众将士赶着缴获的战马,挂着砍下的头颅走向小凉山阵地的时候;曹建已经带着杨和和邹阳站在第一道防线位置迎接他们了。
杨和还专门派人举着火把指示来援的将士路径。杨郭二人以为杨和这个小伙子懂事,给面子。只有曹建等人明白,杨和是怕友军落入陷阱给自己造成麻烦,压根就没有懂事这一说。
都打了大胜仗,两军互相欣赏,小凉山上一派喜气洋洋。就连平时看不顺眼的两派军官,现在也暂时放下了隔阂,共同庆祝胜利。
于此同时,拓烈儿和库里分别带着20几个人摸着黑踏上了不可测的回部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