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露?你可回来了,惦念死爹爹我了,你这趟出门可有受伤?身体可还好?”
刘君露上台将他拉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我年纪轻轻的,身体能出什么问题?倒是爹爹你,怎么又在使刀了?师父临走前不是叮嘱疗养期间得避免剧烈运动吗?怎的又不听了?”
“爹爹我不是偶尔练这么一次嘛,我心里有分寸,这能出什么事?倒是你哥,我最近担心他担心得很。”
刘君露眉心一紧,焦急得很,“哥哥?哥哥怎么了?”
“北疆那边战事持续已近一月,丹蚩今年大旱,饿殍遍野,民间起义纷纷,如今是铁了心要吞下大煜在北疆的几座城池来填补国内的粮草不足了。丹蚩在北疆集结了约二十万的军队,可北疆大煜的驻军却不足十三万,我着实有些担心你哥。”
这一仗她也有印象,前世也是这般兵力悬殊,但刘珏善借地势用计,双方僵持了一月有余,丹蚩也没有讨到便宜,见战线拖长,人心疲软,正月前夕,刘珏率三五亲信,深夜入敌营,斩丹蚩将领首级,悬于城楼,军心大振,面对凶猛攻势,丹蚩群龙无首,节节败退,此战以大煜攻下丹蚩三座城池,丹蚩俯首称臣为终。
自此,刘珏以率军夺取三场大战胜利,成为三将之首,正式于军中封神,只是没成想,这用血肉换来的功绩,竟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刘君露蹲了下来,拉住了刘胥的手,“爹爹,咱们要相信哥哥,相信他是大煜最天才的将领,必会护一方百姓平安,保大煜疆土完整,领导此战大获全胜。”
果不其然,月末前线传来急报,刘珏取丹蚩将领首级,此城已破,此战必胜。
正月初,北疆一战大获全胜,丹蚩首领连夜送书议和,月末,北疆军队班师回朝,为表嘉奖,刘襜亲自候于望京城门迎接回京将士。
刘君露早早便选了处视野开阔的茶楼,与尹郁清候在那里,申时,刘珏身着盔甲,骑着战马,率将士入城,还未行至她们这里,便远远听到了百姓们的吆喝和女儿家的尖叫声。
行至二人所在的茶楼,刘珏似有所感,抬头往上一瞥,便见到了自家妹妹正领着自己的意中人齐齐趴在窗沿上,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他狠狠掐了下手心,才抑制住了自己上样的嘴角,轻飘飘向尹郁清抛了个媚眼。
刘君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郁清姐姐只是眨眼的功夫面色便红成了胭脂,笑着感叹老流氓的外号果真是没辱没他。
此战告捷,皇帝龙心大悦,第二日上朝时便询问刘珏想要些什么赏赐,打趣就算是要做驸马也不是不可以。
刘珏听着皇帝抛给他的难题,只觉得冷汗直冒,但还是初衷不改,几步上前,“回禀陛下,保家卫国乃是微臣的本分,微臣并不需要赏赐。”
“珏儿还是如此谦逊,无妨,爱卿直说就好。”
“回禀陛下,此番微臣想请求陛下为微臣赐婚。”
“哦,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入了珏儿的眼?”
“回禀陛下,微臣仰慕尹大人之女——尹郁清姑娘良久,唯有此愿,望陛下可为微臣赐婚。”
话落,刘胥也跟着跪了下来,“回禀陛下,老臣这不真气的儿子情钟尹大人之女,扬言非她不娶,老臣百般劝诫不成,眼见着这逆子早已及冠还无妻室,老臣实属愧对亡妻,如今斗胆求陛下为这逆子赐婚。”
刘襜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隐隐沉了下来,片刻后又挂上了笑,不多日前他原已于裴涉秘密商议,将尹郁清赐婚给刘乔松作正妃,没想到竟会突然又这么一出。
“尹爱卿意下如何啊?”
尹渊渚撩袍行了个大礼,“回禀陛下,老臣那不争气的女儿也是颇为仰慕骠骑将军风采,拒了好几个前来说亲的媒人,内子溺爱她惯了,竟也放任她,老臣毕竟就此一女,实在也是拗不过她。”
刘襜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面色不虞,“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但多数还是跪了下来,“臣谨遵陛下圣旨。”
“传朕旨意,赐吏部尚书之女为骠骑将军正妻,赏黄金千两,玉如意一对,东珠一斛,夜明珠两颗,其他布匹巾帛若干,择日完婚。”
刚散了朝,裴涉便借有要事回禀之由去了御书房,“陛下,您何以应了刘珏那小子?”
“蠢货,他刚赢了北疆一战,朝中民间名望正盛,况且朕早已封他做了骠骑将军,此番难道还要让他登帅不成?只能弃了尹渊渚这颗棋,至于乔松的婚事,朕自有论断。”
眼瞧着刘珏的亲事落定了,整个王府都松了口气,确实像他这个年纪,别说媳妇儿,别家的公子哥孩子都好几个了,于刘君露而言,这算是了了她的一大心事,上辈子的苦命鸳鸯这辈子总算能修成正果了。
谁知这事落定不过两三日,柏舟便风尘仆仆赶了来,逮着父子俩说明了原委,就开始对刘君露进行批斗。
先前因为刘珏尚在战场,整个王府每日都提心吊胆,柏舟也不敢多说,再无顾忌,他便急忙从邻县赶了回来,认定了是哪个心机叵测的浪荡公子想要对自家的小白菜强取豪夺。
柏舟润了润解释得口干舌燥的喉咙,苦口婆心,“王爷,将军,二位可得好好念叨君露,到底是年纪尚浅,若被蒙骗了可是一生的事。”
父子二人听得瞠目结舌,刘胥更是震惊,自家的女儿得体懂事,哪能想到她只是出了趟门,就看上了别的男人?
刘珏狠狠拍了下桌子,“是哪个狗崽子想来诱骗我妹妹?我现在就去砍了他。”
“……”很明显,在三人眼中,自家夫君已经先入为主成了个轻浮的浪荡公子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
接下来的约一炷香时间,刘君露都在苦着脸听三人狂轰滥炸,说来说去无非是这世道坏男人多得很,小心被骗;你还小,没必要这么早考虑婚姻大事,爹爹(哥哥)养得起你;有了看中的人必须得带回来给家人把把关……
“停停停,我也想带他回来啊,但他若是来了望京是要引起动乱的。”
“嗬,君露你难道是看上了流放的囚徒?你糊涂、糊涂啊!好歹也得找个身世清白的,你这样我怎么对得起我可怜的婷儿的嘱托啊!”
“……想到哪儿去了,人家清白的很,哎呀,真的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再说,我俩还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再相见呢。”
“你还想和他再见?你干脆气死你爹得了,好,你说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那你和我说说他姓甚名谁,年岁几何,家在何处,亲友几许?我到要看看,看你今天会不会编出朵花儿来!”
刘君露难得被自家爹批评,瘪着嘴委屈道,“我寻思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也不会信呀。”
刘珏瞧她这被迷了心智的模样,磨着后槽牙狠狠道,“你说,只要你说出来,咱们三就信。”
“这可是你说的,我的意中人姓兰,名赫咺,二十三岁,家在燕都皇城,有个还不错弟弟,但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我厌恶得很。”
“你看上的居然还是大衍的男人,你真真是要气死为父啊。”
“等等,爹,兰赫咺不是大衍那个皇帝的名字么?虽然此事哥哥不同意,但我妹妹眼光确实不错,看上个男人也能和皇帝同名。”
刘珏眨着眼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错了哥,我看上的就是大衍的皇帝。”
三人相顾无言,片刻后心有灵犀般眼神交汇,从他们的神色里,刘君露竟明晃晃的读出了“看,果真是被骗了”。
“哥也不和你计较了,你就乖乖留在家,到时候这望京的男子,只要你看得上,随便挑一个,咱们就招婿,若是不满意,换了也成,你就听话,忘了那个什么燕都的兰赫咺成不?”
“哎呀,都说了是真的真的,你们瞧瞧我手上的珠串,这是大衍皇室里的东西。”
刘珏仔细的扒着那珠串观察了一番,那玉珠通透圆润,令人惊奇的是与皮肤碰触,竟有源源不断的暖意,这下子,刘珏的脸是真白了。
世人皆知鎏金矿价值难量,却鲜少有人知晓数十座鎏金矿也不一定能出的指甲盖大小的鎏金矿山的玉髓才是真正的稀世奇珍,这玉髓比起一般的玉器更为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更因受鎏金的滋养终年温润,常年佩戴于人身大有裨益,可凝魂聚魄、平复心神、滋补气血。
他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一块是在皇后娘娘的手腕上,而且还没有自己手上的一半大。
刘珏颇有些一言难尽,忧心忡忡,“你真遇到大衍的皇帝了?他可有把你怎么样?皇室的人最为龌龊,妹妹你可千万不能着了他的道。不过话说他好好的跑到朝暮城作甚?难道是要偷盗我朝山河图?”
哥,你也是皇室中人,还能不能清醒点了。刘君露在心里默默念叨,剩下的两人见刘珏这陡然变换的脸色,也傻了眼,“君露,你好好同师父(爹爹)说,你真看上了大衍皇帝?你真不是在诓骗你师父(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