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觐朝临安城天色灰败,茫茫带着枯白,似是风雨欲来,随乌色愈发深重,细雨飘摇,转眼间黑云压城,大雨瓢泼。
临安城鲜少有这样浓重的天气,临安城市集上百姓纷纷收摊,城郊的农户也慌忙收着早稻。
“怎的今日新帝登基天色也这样差?”一农妇怀抱着一捆稻谷小声同自家汉子嘀咕道。
那汉子一脚踹在那农妇腿上,那农妇一时不察,径直摔倒在泥地里头,好在那早稻还被牢牢抱在农妇怀中,不曾沾染污秽,只是农妇倒遭了秧,衣裳全都被泥地污染。
那汉子见她这模样却还是腾出抱着稻谷的手来拉了农妇一把,“你这婆娘,说话好生不注意,不看看这是何处,天子脚下,竟敢这般胡言乱语,”
那汉子撇了周围同他一般在抢收稻谷的乡民们,见无人注意,这才继续道,“有何事回去再谈。”
“是,倒是我今日多嘴了,走罢走罢。”这夫妇二人互相掺扶着,朝着不远一处亮着灯光的屋舍走去。
雨倒是愈发大了起来,登基大典自是不能如期举行,太和殿前,新帝不动声色昭告了登基大典择日举行。
登基大典之日,这样坏的天气,自然不是个好兆头。
臣子百姓们饶是心中这般想,也无人敢直接说出来。
百姓便罢了,为官的臣子们确是深知这位新帝的狠辣手段,否则怎能用如此方式登基却无人置晦。
“国师何在。”新帝凛冽的声音传来。
“回皇上,在承乾殿候着。”年轻的张公公恭敬道。
“摆驾承乾殿。”
“是。”
承乾殿内,一修长人影朝新帝见了一礼,风姿绰绰,不卑不亢,正是大觐朝国师陈青衫。
登基大典之前都是会举行祭天仪式,告知天地祖宗,登基事宜也基本是由国师负责,如今登基大典,却是这样的天气,国师自是有责任的。
往小了说,百姓们坊间议论他登基之日瓢泼大雨,老天也不允他登基;往大了说,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民心都会乱掉。
新帝此番前来,自是来问罪的,“陈国师,为何登基大典天气却是如此这般?给朕一个理由?”
陈青衫倒是浑不在意,眸中一片死灰,“天意所归,臣也无可奈何。”
新帝却是丝毫不曾生气,轻嘲道,“陈国师,朕知道你想下去陪她,但别忘了你是如何答应她,答应朕的。”
陈国师想着那人最后一次见她时的叮嘱,眸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虽是不大,却也足够他借此生存了,是以拱手道,“皇上放心,臣自会尽全力辅佐皇上,尽全力让大觐朝一世安宁。”
新帝冷哼一声,“如此最好,不要让朕有再次提点你的机会。”
再有下一次,他也不会只是简单的提点了。
“叫上王皇后,摆驾永宁塔,张公公不必跟来。”
“是。”张公公低声应道。
新帝走了,陈国师脸上却还是一片茫茫然,除了眼底那丝微弱的光之外,一片荒芜。
他想着那人的叮嘱,辅佐新帝,护大觐朝一世安宁,却又实在厌恶这心狠手辣的新帝,他实在不愿跟着那姓萧的,却又不愿做那失信与她的小人。
“陈国师。”细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张公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