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来到帝皇学院的第二个早晨依旧是从被洛惊鸿推醒开始的。
睁开眼睛的零回想起了昨晚那个香甜的吻，盯着洛惊鸿的嘴唇看了快一分钟，直到洛惊鸿红着脸跑开了。
零也不知道自己和洛惊鸿现在是什么关系，自己其实没有完全信任女孩。可是昨天自己莫名其妙冲动之后，零知道自己不可以再抱有这种想法了，零烦恼地挠挠头，自己不是做好不和任何人有过深瓜葛的准备了吗？然而这诡异的感觉过于奇怪，总是淹没自己的理智。
一楼的大厅比昨天还热闹，柏又带回了一个陌生的女孩。
“这位是梓，我现在的大徒弟，快要出师了。”
梓学姐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一件白色极简的衬衫显得尤为干练。而榊和樟两姐妹正坐得毕恭毕敬，完全和昨天慵懒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白零学弟，洛惊鸿小姐你们好。”梓连说话都极为精炼。
“梓学姐你好。”零对着梓行了一礼，然后和洛惊鸿坐到座位上开始吃饭。
“零，昨天你在课上干得好，也不枉我把称号——”柏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改口道，“对你给予厚望。”
“师傅，没关系的，就算我要称号，也会自己去取。”梓学姐显得志气十足，“可是有另一个问题能不能请师傅告诉一下我？”
柏在梓面前显得有些拘谨，“什么问题？”
梓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盯着楼梯。
随着楼梯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夕璃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安夕璃的眼睛有点涨红，脸色也差了不少，这让零一阵心疼。
“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收这位徒弟？”梓的眼神显得很犀利。
“你不是要去时钟塔吗？我陪你去。”柏顾左右而言其他。
“好吧。”梓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头看向安夕璃，“如果你再不好好努力，我们就不是看不起你这么简单了。”
零很想冲上去帮一把孤立无援的安夕璃，但是眼下也只能握住拳头，自己还是别再和安夕璃发生什么纠葛了吧。
“竹你来一下。”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柏，零点头跟着柏来到房间另一边，“你梓学姐很可怕吧？梓的天赋在我所有学生中属于最高的那一档，现在马上要自己立一个小门派了。”柏叹了口气，“只可惜太过固执，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所有我才不放心让她出师啊。”
“柏老师，你想和我说的不是这些吧。”零当然明白柏把自己叫过来是干什么的。
“你千万别介意梓的话，梓这人虽然对人对己要求都很严，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对了，桃花那——”柏突然显得支支吾吾，“怎么样了？”
“桃花大师是个好老师。”
零说完柏也点头称是。“不是这个……”柏反应过来，“我是说我们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桃花大师说我的帮忙和您的事情是两码事。”
柏一下子显得极其窘迫，“那你先好好帮她忙。”
“柏大师，”零直直盯着眼神闪躲的柏，“桃花大师的意思是她希望您亲自去找回她。”
柏听完连好好站都站不住了，开始来回踱步，“她真是这么说的？”
“换句话说，就算我任务完成得再好，您不亲自行动也没有用。”
“你也知道啊？”柏突然切换回了导师模式。
“我知道什么？”这次轮到零感到奇怪了。
“我也换句话说吧，你在这当缩头乌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喜欢就去追啊，枉我破那么大的例收了那女孩。”
零一下子被戳到了痛点，不知道说点什么，“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安夕璃对你脸色没那么好就退缩了？我要是当年像你一样，也娶不到桃花了。”在那豪言壮志的柏发现自己失言了，赶紧结束话题，“你要是继续当一个王八的话就是对不起我，知道吗？”
零也很想原话回给柏，但还是忍住了。
……
上学路上依旧很安静，零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安静导致了疏远，还是疏远导致了安静。
“安夕璃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安夕璃继续快步往前走。
“魔力反噬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魔力流动，而控制魔力上限的主要方法有三点：炼脉，炼身和炼魔。炼脉是最主要的提升方法，简单来说就是不停地使用魔力灌注全身上下的经脉，使得经脉对魔力的耐受性上升，这样就不会因为经脉损伤进而影响到五脏六腑，尤其是相应的五行主脏。”安夕璃依旧在认真地记着桃花大师所说的重点，“炼脉有自炼和他炼两种，自炼是每个法师必须的练习，具体每日的练习量需要你们各自的导师帮你们测定，尤其是你们这些入门的新手，如果不控制练习的量和频率的话很容易受到反噬。”
桃花大师顿了一顿，“各位还没有感受到魔力的仔细听一下，他炼最重要的作用叫做启脉，通过他人的魔力在自己内部经脉运转一圈后让接受魔力的人感受一下魔力的运转，从而获得魔力运转的经验。”桃花大师看着那些重新充满希望的脸，露出了一个看不见的冷笑，“启脉的麻烦在于需要输出魔力的人对魔力有着极其精密的掌控，所以一般由我们这些五阶大师帮助大家，不过名额有限，价格也不菲。”桃花大师诡笑着补充道：“每年都有人在找学长学姐帮忙启脉的过程中死亡。所以学校为了保护大家，现在私自启脉一经发现，直接送上审判庭。”
桃花大师满意地看着大部分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同时也注意到零从开始就没在听自己讲课，只是直直地看着前面的女孩。
“就比如这位白零同学，他对魔力的控制在体内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但是一旦作用到体外就像昨天的火球那样——”
听到桃花大师点了自己名字，零从呆滞中回过了神。看见桃花大师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只能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听着桃花大师继续说下去，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燕鱼，“你怎么又在画了？”
今天零一到教室燕鱼就向零拼命道歉，零本来也不想再理燕鱼的，可是自己不可能再强行坐在安夕璃的身边，也就燕鱼旁边那个位置比较好了。
“对不住啊，我昨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头了。”
听到“上头”两字零想起了昨天下午客厅里洛惊鸿的眼泪，看着纸上的迎春，“没事，不过你还敢画啊？”零受不了燕鱼一直地道歉了。
“我想通了，你和迎春学姐是没有什么事，毕竟你喜欢的是你前面的那个女孩。”燕鱼声音的确不响，但足够让前方的安夕璃听到了。
零一瞬间尴尬到了极致，想发作却没有办法发作。“你搞错了吧？这怎么可能？”这般尴尬的情况，零只能下意识地掩饰。
“大家可以自由分组了。”桃花大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聊天的众人。“我推荐同一种属性的互相组队，这样子也好互相帮助。”桃花大师站了起来，“白零你留一下，其余人下课。”桃花大师语气不善。
中午，零静静地看着手中桃花大师递给自己的一本小册子。
“这是火属性魔法入门内容。”桃花大师小口品着茶，“其实你不用来上这个基础课了，这个基础课的内容主要就是启发一下新入学的学生们体内魔力的运行。现在你都能将魔力推出体外，已经远远超出课程上限了。而柏对火属性培养方法可谓一窍不通，所以我给你这本小册子。”桃花大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你来上课是为了看安夕璃的话，当我没说。”
“谢谢桃花大师。”零点头表示谢意。
“我上次说过会给你报酬的。那女孩的事情我爱莫能助，不过这小册子倒是举手之劳。”桃花大师继续细细品茶，“你帮我把东西拿回来之后，我会给你提供几本实用的战斗魔法书。”
“我丢失的东西基本上是查清楚位置了。可能的地方有三个，鲫大师的教学楼和那幢叫学生楼的青楼，这两个是迎春帮我查的。当然我的更私人一点的情报网告诉我东西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在迎春那，也就是鸠的拍卖楼。”桃花大师表情玩味，“前两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帮我去一趟鸠楼就好了，那里据说有着巨大的地下室，里面可是放着不少宝贝呢。”
零在听桃花大师说话的时候就时不时望向门口。
桃花大师当然明白零在想什么。“没事，我在看着，再说迎春今天已经被我派出了学校，而鸠还没有回来呢。”桃花大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竹大师你愿意帮忙去一次吗？”
零这两天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他发现还是战斗比较适合他。“可以，但东西是什么？”
“不用在意这个，你今晚就知道了。”桃花大师今天食欲明显比上次好了很多，已经吃完了面前的点心。
“最后一个问题，万一起了冲突？”零算到自己基本上是被握着的刀了，但是为了快点接触到时钟塔也别无他法。
“如果你不问我还真放不下心。杀！只要拦路，统统杀掉。”桃花大师嘴角笑得有点瘆人，“但是保险起见，还是戴着面具吧。”
桃花大师站起身，递去一个古韵古香的面具，和那个埋了他的上官青云的面具款式诚然很像，只是上面纹着的不是鹤而是鲤鱼。
“怎么了？”可能察觉到了零脸上的微变，桃花大师略带试探性地问道。
“没事。”零摇头，接过了面具。
“那我就等你的捷报了。”桃花大师准备离去，“对了，今天下午的课还是听一下吧，里面的内容可能只有你用得上。”
回去的路上，零走得很慢，他知道明显桃花指了个坑让自己试着跳，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煎熬，这种曾经深恶痛绝的任务现如今竟让他有了一丝小小的安定感。
……
“安露兰你疯了吗？”
熟悉的声线在零耳边传来，零想赶紧离这位导致自己不太正常的声音主人远一点，但是腿却止不住朝声音方向走去。
小教室里站着三个人，两个女孩正是安夕璃和含笑，可男生却显得极其陌生。安夕璃正怒视着眼前搂着含笑的男人，声音响到在教室外走廊上行走的零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地步。
陌生男人明显对安夕璃的行为感到不满。“大小姐你别着急，等四个月后你也有用得上我的一天。”说完就伸手向安夕璃摸去。
安夕璃面色极冷，手用力甩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
男人好像也不恼怒，反而鼓起了掌，“含笑妹妹，你和这位大小姐不愧是一家人，连反应都一模一样。”
含笑低着头，“夕璃你就别再管我了，黄鳝哥我们走吧。”
含笑口中的黄鳝哥此时正一脸倨傲。“本来我是准备走了，可是你的好姐妹把我的手打疼了，这个帐怎么算？”
安夕璃无视了黄鳝，“露兰我们走。”
“黄鳝哥我会向你好好赔罪的，我们先走吧。”
男人志得意满地笑了，“我最喜欢含笑妹妹你这张小嘴了，确定很甜。”说完准备转身离去。
“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安夕璃明显不准备简简单单地放二人离去。
黄鳝大笑了起来，“小人？我就是小人又怎么样，轮得到你说吗？”黄鳝说完抬手而起准备甩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孩一个耳光，不过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死死抓住了，对方手上传来的气力之大，让黄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
零漠然地看着嚎叫着的黄鳝，这已经是他这两天第二次控制不住插手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黄鳝看清了来者的衣服，不用看脸就知道对方是谁了。“白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哪知道传言是真的啊。”
零松开了手，“什么传言？”
不过黄鳝没准备答这个问题。“白大人，这个女人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冰清玉洁，你想想就她这种水平，得给她叔叔多大的恩惠，才能让他叔叔心甘情愿花那么多钱？”
“我师妹怎么来的我不管，但是也轮不到外人来管。”零不想争论这件事情，他下定决心明天直接结束课程，从此离安夕璃远一点。
“好，我不说了，不过您可以去求证一下这件事，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滚！”零的心隐隐作痛，他不想再管这件事了。
“夕璃你别再叫我留下来了，你有人疼你我可没有。”含笑苦笑着说道。
“哪里没有？哥哥疼你。”黄鳝重新搂住了含笑，“那白大人我们就走了？”
“你没事吧？”零目送完二人离去，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们去上课吧。”说完就看见安夕璃狠狠地看着他。
“你这算什么，对我施恩吗？如果不是你，露兰她就不会遇到这种事。”女孩面色极冷，冷得让零内心下起了雪。“还有，竹大师你没有必要演这种同门师兄妹的游戏，您要做什么就做吧，反正我也抵抗不了。”安夕璃握住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比起那个黄鳝，竹大师您这种偷窥的行为更让我恶心。”
……
“一个成功的法术需要三个基本要素：魔力使用、引导方式和受魔介质。魔力我之前已经讲了很多，这里就不展开了，我们就主要讲一下引导方式。任何一个法术都需要引导方式，也多亏前人为此铺好了路。过了二阶考试，就证明你有能力在体外掌控一定的魔力，这时候就要开始学习各种魔法书上的法术了，最简单的引导方式就是像白零同学那样直接在皮肤上使用属性，然后推出去——”桃花大师说到零的时候有着明显的重音，显然是注意到了零的严重走神。
漫长的安静后，零发现了异常，回过神看向了桃花大师。
确认了零的眼神后，桃花大师才继续讲道：“但是白零同学这样的行为我们是不提倡的，因为对身体危害太大，而且浪费魔力太多。所以我们才需要借助前人的智慧，寻找一些独特的引导魔力的方法。”
桃花大师也知道这么讲也是空谈毫无意义，于是举起了例子。“就比如我是火属性的，我们最基本的方法就是将魔力推出，然后点燃魔力，这样不但伤身，而且只是看着好看，无序的魔力并没有办法形成多高温度的火焰，这个时候再增加魔力吗？”桃花大师摇了摇头，“前人所想的第一步办法是压缩，将魔力压缩后推出去形成爆炸，不过经过那么久的发展，压缩方式也不再是主流了。现在主流的方法是组合。”
说到“组合”二字时，桃花大师特意顿了顿，看向零，确认了零还在听后才继续说：“所谓的组合，就是同时将魔力拆成很多份，每一份看上去变弱了，但是合起来威力会变大很多倍。我就拿最简单的火球来说，我会将魔力分为至少三份，最少的那一份射出火球。其余两份，一份用来产生一次爆炸推动火球的速度、另一份则在火球接近敌人前再压缩空气。”
桃花大师喝了口水，让台下唯一一位能用上这些知识的学生消化一下。
“当然，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组合方法，有些高级的法术需要上千个不同的魔力同时运行，这就需要法师间的配合了。”桃花大师扫了一圈台下的学生，“法师晋升五阶需要自己创造法术并至少单独成功使用一次，学习法术的初期确实十分无聊。但是如果各位有幸能走到这一步的话，你们会发现法师的世界实则乐趣无穷。”
台下响起了不停的掌声，零为桃花大师所描绘出的智慧而感到心潮澎湃。
“很抱歉各位，由于我突然有了些重要的事情亟需完成，所以这周的课我没法再来了。有需要的可以单独来我的桃花楼，或者等下周别的老师继续讲。现在下课。”
零明白桃花大师的意思，继续坐在起身整理东西的人群中，看着安夕璃拎着包离开了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