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随着一声冰块爆炸的声音，洛惊鸿倒飞了出去。
飞在空中洛惊鸿赶紧用藤条编织成网撑住了强大的冲击波。顾不上检查身上的伤，女孩死死地盯着仙鹤面具，生怕眼前的男人乘胜追击。
一击，这位仙鹤面具的男人只用了一击就差点废了洛惊鸿，要不是女孩瞬间用冰在表皮外生成了一层冰制护甲，她连减缓后坐力的藤条做不出来了。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洛惊鸿明白刚刚那下偷袭之后，自己在战斗力方面和眼前这位仙鹤面具的差距，就好比刚刚那些人和自己的差距。
“说吧，你杀了多少人了？”洛惊鸿决定拖延一下，当然主要是为了全力对受损的筋脉和内脏作应急处理。
男人好像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转身看向了另一边。
零一拳已至，拳的余力把男人打得粉碎，飞出无数土碎块。
“魔神到底是魔神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另一边的男人鼓掌称赞，“鄙人上官青云，能不能就此打住呢？至少我今天的任务列表里可没有杀你这一项。”
零没有回答，只是飞速冲到上官青云面前，又是一拳，同样的土块飞溅。
“也行吧，如果零大人有这雅兴的话，我就陪大人玩玩。”上官青云右脚踏出一步示意后，向零冲来。
零闪身，用更快的速度打出一拳，打碎了漫天陶土。
零有点恼怒，但是面对这种没见过的招式，零除了莽撞地一个个砸也没有其他办法。零握住了拳，看着远方正一个个生成的上官青云，提起魔力冲了上去。
每一拳的挥出都伴随着一个陶土象的破碎，但是每一个陶土象破碎后都有更多的上官青云出现。零知道双方陷入了单纯拼魔力的战斗中，不过单纯拼魔力上限的话，零有取胜的自信。就算这群怪物和自己一样不会因为使用魔力而受到反噬，但是他们的魔力总有上限，自己只要熬到那一刻——那个古怪男人魔力耗空的那一刻。
不出零所料，陶土象在达到一个数量巅峰后正变得越来越少。“六十四”……“三十二”……“十六”……“八！”零念到这个数后不再冲拳攻击陶土象，而是扛着攻击用尽全力重重砸向地面。以零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冲击波，剩下八个陶土应声而破。
上官青云闪身，退到了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零没有急着追，他知道刚刚那一击的确伤到了上官青云。自己现在要做的是调整身体呼吸，虽然自己从来不知道达到魔力上限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但是每次自己使用魔力过度都有种将要失去理智的感觉。随着零拼命地深呼吸，这个世界变得快了起来，色彩也慢慢回来了。
“不愧是魔神，的确很强，不过您猜猜我拼命和您拼魔力消耗是为了什么？”上官青云打了一个响指，零脚下的大地突然裂了开来，“也不枉我用陶土把您脚下挖空。”
零本想立刻倚靠全部魔力起跳，但是却一阵心惊，本能提醒自己如果提起魔力的话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就这一秒的迟疑，零掉入了上官青云费心费力挖出的深坑之中。
“主人！”随着洛惊鸿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埋在零头上的土被埋实了。
“其实我挖得没多深。”上官青云明显对自己的杰作感到满意，“但是被埋在这种土里是难以用力的，更何况土里还没办法呼吸呢。”上官青云满意地拍了拍手。“最后一件事，干掉你这个小余孽就好了。不过如果你愿意在我这做个奴隶的话，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洛惊鸿强撑着站了起来，但是上官青云明显更快，已经冲到了女孩身前。“你有一股特别的体香。”上官青云准备多打包一个人回去了，“很适合服侍我。”
“喂！”
身后一声轻巧的呼声，上官青云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威胁。上官青云回过头，仙鹤面具已经掩饰不住他的愤怒。“不杀，你一定要次次都打扰我吗？”
远处的男人笑了，这个叫不杀的男人没有带任何武器，只是摊着手对着上官青云微笑。
“好吧，这个女孩随便你，我把那边的伤者带走就行。”上官青云侧身走向躺在石头上尚还处于昏迷的女人。
“不行！”话音刚落，不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泛着黄光的剑立马砍向了上官青云，仿佛之前二十步的距离不过都是虚幻一场。
陶土碎开前，上官青云抓住了男人的剑，“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
陶土碎开后，不杀的剑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灰烬。“本来呢，像你这种被魔血诱惑的渣渣我是见一个砍一个的，但是你的主人竟然能抵住诱惑，真是不简单……算啦，”不杀指着远处一块空地，一柄剑不知从哪里出现，插在了地上，“你从那儿往下挖，运气好的话能把你的主人挖出来。”不杀一手扛着那位受伤的女人，另一只手摆了摆准备离开，袖子口里露出了无数伤疤。
“不对……”刚走出两步的不杀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洛惊鸿，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记住了，我可不是因为你可爱才放过你的，绝对不是。”
地下，零正在和眼前另一个自己对视，这种感觉像是惊悚版的照镜子，自己虽然能看见一模一样的自己，但是镜子中的那个自己却在用自己从不会用的神情对自己做表情。
“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力量都不用？”镜子里的自己言语中带着失望与怒气。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真的是我的副人格吗？”
“当然是了，我尊敬的主人格。”
零摇头，“不，不是，魔神大人？”零语气轻佻，言语中带着不屑。
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变成我是你逃不过的宿命，不管你怎么努力，你的使命就是变成我。”
“不，当然不是。只要我不再使用力量就行了吧？”零准备摊牌，“或者说，只要我不过分使用力量你就没法腐蚀我了对吗？不然你急什么？”
镜子里的自己不答。
“还有一半，不管怎么样还有一半，在此之前请享受您所剩不多的日子吧。”
一道光将零包裹了起来，强光之下零睁开了眼睛。
洛惊鸿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一双如湖水般柔静的眼睛此刻正不断流出晶莹的泪水。
零叹了口气，伸出手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我没事。”这是疲惫的零能说出的唯一安慰词了。
“对不起主人，我不该偷偷潜入进去的。”女孩低下了头，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
“骗我那么有意思吗？”零本来想继续这么得过且过下去，但是被女孩的话语激起了怒火，不过下一秒，零压下了自己的火气，“我只问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和那位救你的家伙打起来了，你会站哪边？”
洛惊鸿明显没有想到零会问这么一句，愣在了原地……良久才挤出一句话，“零哥哥，我一直追随的只有你啊。”
零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了。
“追随我？是雨宫静派你来的吧？真的把我当傻子处理了？”
不等洛惊鸿回答，零继续说道：“逼着我使用力量好让我快点消失才是你们的计划吧？”
零冷冷看着被戳到痛楚的洛惊鸿，“我告诉你，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消失，我不可能再使用哪怕一点点的力量了。”
零长吐了一口气。“我是个孤儿，也的确没什么人需要我，我当然不会不明白那些电人们并不喜欢我的家人。我累了，我不想再玩这种守护别人的过家家了。我现在还剩一件事情，如果你们再敢给我找乱子，我就出海远洋找一个完全没有人的地方自沉，让你们再也见不到你们最爱的魔神大人。”
零吐完了满腔的怒火，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看着低头不语、紧紧咬住嘴唇不停落泪的洛惊鸿，叹了口气。“走吧，我们离开太久了，回去还有不少烂摊子要处理。”
洛惊鸿没有任何跟随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抬起头盯着零，眼神中带着某种倔强。“零哥哥，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啊。你不是一直对我的身世好奇吗？我现在告诉你。”洛惊鸿嘴角泛起自嘲的笑容，“零哥哥，一无所有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曾经拥有过美好后变得一无所有，甚至那些美好变成了刑具。”
说起刑具，女孩抱住了头，全身颤抖，但还是努力继续说下去，“我六岁不到的时候国就破了，我的家人几乎全都死在了战争之中，当然如果死掉的话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的姐姐和一些家人们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姐姐保护了我四年，直到我十岁——”洛惊鸿声音颤抖到无法继续。
零心里揪住了，“别说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就想伸手摸洛惊鸿的头。
女孩重重打飞了零伸出的手，眼睛里充满杀气，“我十岁那年，那个令人作呕的雨宫慈把我叫了过去。”虽然女孩已经艰难到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但是那坚定的眼神让零没有办法阻止女孩继续诉说，“姐姐知道后就冲了出去，再回来已经满身是血。我还记得姐姐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不管有多难都得活下去’，我得去找我的哥哥。”洛惊鸿已经困难到呼吸都成问题了。
零赶紧过去轻轻抚着女孩的后背，一言不发。
良久，女孩才又继续开口。“之后六年，你知道我换了多少个地方吗？我数不清了，我只记得过几天就有一张新的床，他们都千篇一律地问着我同一个问题，‘离海王国的宝藏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呢？可是他们不会信的……”洛惊鸿死死握住拳头，“六年，他们换了无数种方法想从我这得到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答案。而我只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和一点点卑劣的求生欲活着。我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如果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这段悲惨的历史，当然更别提让那群畜生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洛惊鸿面色凄婉，“死亡对我而言根本就不可怕，世界上有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刑罚，叫做求死不能。”
零感觉自己心很痛，但是除了抱住眼前这个女孩以外没有任何办法了。“对不起，是我太多疑了。”
怀中的女孩轻轻摇头，“零哥哥，我不知道您和救我的那个您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我现在只想做您的侍女而已。”
零看着怀中洛惊鸿憔悴的脸色，“我也只是说说气话，如果有什么需要报仇的人出现在附近，你告诉我，我会帮你。”
洛惊鸿摇头，“零哥哥，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您能完成自己的目标，至于我……我想写一本客观的书来祭奠我们这些无辜的死难者。”
“好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零试图挤出一个明媚点的笑容，但是发现怀中的女孩已经沉沉睡去……
背着洛惊鸿回到柏那，天已经黑了。
开门的竟然是安夕璃，小姑娘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零也不管这些小事情了，一边背着洛惊鸿上四楼，一边大喊，“柏，你在不在？”
“柏老师不在，他去参加会议了。”只听见安夕璃冷淡的回语。
把洛惊鸿放到床上后，零轻轻帮洛惊鸿盖好了被子，准备下楼去做点吃的时候却被女孩拉住了手，“零哥哥，你不要走，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零点头，把椅子拖到了床边。
零难得的做了个好梦，梦里自己到了离海王国，一身公主装的洛惊鸿正对着侍女们发着火。阳光直射而下撒得四周暖洋洋的，零面露微笑地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