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宋天仇和胡仙儿出去旅游。
照我现在的心情是真的没心思去外面玩的,但是胡仙儿说宋天仇好不容易出山一趟,总不能让人家在屋里一直憋着。我一想带宋天仇看看祖国这几年的迅猛发展也是见好事,于是在南京附近转了转。
南京作为六朝古都,名胜古迹自然不少,我当年也是看中了南京的古城墙才决定留下来。要说到我们这个年纪,名山大川也都看遍了,偏偏那些古色古香的东西更能勾起我们的回忆。
我带他们在长江大桥上兜了一圈,然后去八卦洲见了个老熟人。
老熟人叫马善仓,是在长江上摆渡的,撑船撑了几十年,别人的船早还上发动机了,他依旧用竹竿子撑船,每天在江面上来来去去,看岸边一拨又一拨的游人。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闲来无事,想着坐船看看长江,后来发现他说话很对我口味,便时不时过来找他聊天。
凡人里知道我不会变老的,他是少数的几个。
我找地方把车停好,刚到岸边,便看他坐在船头,翘着二郎腿抽烟。
想来是没什么生意。
我远远喊了一声,他闻声看见我,站起来摆摆手,便从江边开过来。
“老朋友。”他刚一走近,便眯着眼笑起来,下巴上的草帽系绳勒住他黝黑的脸,笑的怪里怪气的。
“带朋友来光顾你生意。”我指了指胡仙儿和宋天仇。
他俩冲马善仓点点头。
“来来来,快上来。”马善仓后退几步,给我们腾地,“你可有段日子没来了。”
我上了船在习惯的位置坐下,笑道,“最近有麻烦点事儿,太忙了。”
“还能有你解决不了的事?”马善仓给我们倒了茶。因为要拉客的缘故,船上锅碗茶筷都有,我接过茶喝了一口,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好。”马善仓摇摇头,“他们说我这船破,我这船在江上走了几十年,什么大浪也没掀翻过。”
他像小孩子一样抱怨,不过当年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的确是个小孩子。
我把钱包里所有现金拿出来,递给马善仓。
“你这是搞什么!”马善仓瞪眼,“生意再不好我老头子也饿不死,快把钱收回去!”
“这么多年坐你的船也没付过钱,这不一起还上嘛。”我苦笑。
“我也没打算要你钱。”马善仓把草帽摘下来,“我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一辈子都在江上,就你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你来啊,我高兴!”
“那感情好。”我把钱收起来,“那我以后得空了就来,烦死你。”
马善仓咧嘴笑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叫大哥,现在我都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不老,你这不是还撑得动船嘛。”我说。
“撑不动喽。”马善仓摆摆手,“到年底我就上岸去,找个养老院等死。”
马善仓一辈子无儿无女,老了去养老院也是个好去处。
我点点头,偏头看江面上粼粼的波光。
每一点光都闪的刺眼,聚在一起不停变换着形状。
“虞老板。”马善仓小心翼翼道,“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想了想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弄丢一样东西,找不到了。”
“人这一辈子,开心最重要。”马善仓安慰我。
“这道理我比你懂。”我没好气道。
他笑起来,“是啊,你活的可比我久多了。”
是啊,我活的太久了。
可是人世间的道理,又怎么能明白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