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您,又咳出血来了,柳烟说代您跑一趟,可您就是不听……”柳烟看着洁白的梅花手娟上是红得鲜艳的血迹,忍不住低声责怪。
“我必须亲自来!”独孤恒用少有的严厉打断她的话。
柳烟微微动了动嘴角,然后跑到了绾鸥的床边,“姐姐……”
绾鸥斜靠在床头,看着柳烟和独孤恒的到来,瞬间又泪流满面,柳烟将她抱在怀里,才一天不见,绾鸥又苍白又消瘦,一个在阳光下活泼可爱的女人,此刻却病恹恹的生活在绝望的泪水中。
“绾鸥,我来看看你。”独孤恒轻轻的说。
绾鸥透过泪雾蒙蒙,看见这个坚韧的男人,她曾一度以为,坚韧如山,应该就是独孤掠这种狂.野霸道火爆嚣张的男人,可是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自从在渊山受过伤后,连每走一步都是如此困难,现在却亲临苍涛阁。
“哥哥……”她轻轻的开了口,“爹爹说你不能走动……”
老爷子曾说,独孤恒这两年只能躺在床.上,就连去到亭子观花赏雪,也是特制的坐椅,虽然从万绮殿到苍涛阁不是很远,但是移动了的哪是这具身体的情意,还有独孤恒一贯浓浓的亲情和深情。
“绾鸥在我的心中,是最坚强的女子,最坚强的女子怎么会怕喝药呢!”独孤恒说话依然是温言细语,但却掷地有声,虽然他已经不再是帝王,但帝王的优雅与尊贵依然在他病弱的身躯上静静的流淌。
绾鸥静静的笑了,凄美而动人:“我喝……”
柳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独孤恒的身上,他们所有人做出的努力,绾鸥都是拒而远之,可是独孤恒不同,他天生就有说服人的能力。
连站在独孤恒身边的独孤掠都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他的哥哥,三言两语,就直接打动人心。
当暖暖的黑黑的药汁再次端上来时,绾鸥两颗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告别了丧子的伤痛,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她绾鸥从不认输,怎么可能被朱小七和君岫寒那对奸.夫.淫.妇打败。
柳烟温柔的擦拭着她嘴角的药汁,独孤掠缓缓的捏紧了拳头,独孤恒微微的点了点头。
“来,姐姐,喝点水漱漱口。”柳烟端过一杯暖水。
绾鸥慢慢的坐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不,药并不苦。”
当然,苦得不是药,而是心。
水能洗漱掉口里的苦,却洗不去心里的苦,她需要这苦,来报仇。
“掠,爹爹呢?”自从昨晚到现在,一向疼爱她的爹爹怎么没有来看她?
独孤掠一怔,“和右使一起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他这并不算谎话,确实老爷子是和右使一起不见了的,但对于目前绾鸥的身体来说,“你先休息,我送哥哥回去。”
“好,哥哥要保重身体,绾鸥没事的。”绾鸥坚定的说道,然后转向柳烟:“好好照顾哥哥!”
“姐姐放心,柳烟会的,你要多保重身体,柳烟相信,不用多久,你和大公子的身体都会好起来。”柳烟紧紧的抱着她。
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敬重的姐姐,他们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可也是两个身患重疾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都会离她而去,“我要你们全都好起来,即使拿我的命去换。”
“傻丫头,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放心去吧!”绾鸥拍拍她颤抖的背。
当独孤恒他们走后,绾鸥独自呆在空旷的房间,喜庆的红色还没有褪去,而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措手不及。
失去了吗?
失去了吧!
人生是不是就是这样,当你不想要的时候,汹涌而来的一切淹没了自己,当你想要的时候,如大海退潮时又翻滚着离开,站在天穹间,伸开两手,却发现空空如也。
“皇后,皇后……”程洛一进来,就看见绾鸥一脸呆滞,他以为大公子来了之后,会好很多。
绾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程洛……”
“对不起,皇后……”程洛知道自己的医术没能挽回。
“不是你的错!”绾鸥静静的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是她自己的身份的错,都是因为她是“铿”,害了一个又一个人,现在又害了自己肚子里的BB。
程洛低低地说:“让臣为你把把脉,好吗?”他还要对症配药,他向她伸出了手。
“好!”绾鸥伸出雪藕似的无骨手臂,没有了以往的晶莹剔透,却是惨白的像大理石一般。“知道爹爹和明天回来了吗?”
程洛说道:“老爷子和右使一起失踪,棋玄正带兵去追查……”
“失踪?”绾鸥刚刚伸出去的手臂又缩了回来,她虚弱的从床.上爬下来,“怎么会失踪?”
难怪老爷子一直没有出现,就连明天都没有来,原来……原来他们也出了事,独孤掠又向她隐瞒了真实情况,她的掠,又承载了多少的悲伤和痛苦,却从来不向她说。
“皇后别心急,老爷子巫术高强,何况还有平叔,会不会是和右使一起去找寻第十二颗水晶头骨呢!”程洛才惊觉自己说错话。
绾鸥皱眉:“神殿使者是从魑魅而来,魑魅只是传说中的国家,他们又怎么会来参加我和掠的婚礼呢!我爹爹就是太急于去寻找第十二颗水晶头骨,怕是中了别人的埋伏吧!”
程洛惊道:“写命一直在盘查左使,相信就快有答案了。”
“走,我们去左使那里。”绾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可是你的身体……”程洛伸出了手,想要为绾鸥把脉,却被她推了开去。
绾鸥推开围过来的侍女们,穿上鞋子就往军机处去,程洛一急,“快,告诉皇上去!”说完,只得紧紧跟在绾鸥的身后,那一抹纤细而虚弱的背影,此时却坚定不移的向外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