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交谈后,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早在星下之战的时候,长剑和盔甲的碰撞声传遍山野,铭刻在诺多精灵眼眸中的双圣树虚影被激活,在安格班的地底熔浆中释放出七彩虹桥。
这一切,被驻守在多瑞亚斯北部的边境军团察觉到。
“诸位,请跟我来,庭葛冕下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凯勒芬想到了什么,笑道,“宫殿中的传言可并不比酒馆里少。”
森林静谧,辛达精灵的吟唱神秘而悠长。
“黑暗统治了中洲世界数个纪元,直到,太阳升起,王者君临北方。”
“这个预言曾广为流传,出处已经不可考究,不过,当安格班陷入战火,半兽人军队撤回巢穴时,这一刻,我们都非常肯定,预言应验了。”
月色皎白,凉风吹拂下,树梢间的吱吖一阵摇晃,似乎是在回应凯勒芬。
梅斯罗斯深呼口气,沉声说道,“我们获得了荣耀,也失去了很多。”
超过一半的族人,王族血脉的凋零,作为诺多族至高王的继承者,这些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让他难以喘息。
“不过,这正是诺多精灵所追求的,我们离开提理安,违背了众神意志,以伊露维塔之名许下誓言,无论是诅咒还是消亡,这是我们的战争,这是诺多精灵的荣耀!”
梅斯罗斯握紧火把,低沉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在潜移默化中,抚平了族人失去君王的悲伤。
凯勒芬停下脚步,在小径岔口侦查了一番,带领众人向北侧岔口走去。
“不需要太久,栖息在中洲世界的每个种族都会传颂诺多,庭葛冕下正和矮人商讨联军事宜,梅斯罗斯殿下,你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谈话间,胡杨树渐渐稀疏,高悬苍穹的星辰和月亮得以洒下光辉,在布瑞希尔森林尽头,是一条宽敞清澈的河流。
西瑞安河的黯影山脉支流,也是丁巴尔地区的西部边境线。
此时,在山脚下的河畔,一个灰蒙蒙的建筑笼罩在阴影中,虽然篝火冉冉,却让人无法看清。
“丁巴尔渡口,多瑞亚斯的西部渡口之一。”
凯勒芬扭头解释道,向渡口哨兵打了一个招呼。
“夜安,芙洛,北部平原的情况如何?”
“没有发现敌人踪迹,有消息传来,那些经常在丁巴尔外围狩猎的半兽人已经撤退。”
芙洛收回箭矢和长弓,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长袍泛起波纹,露出一张和凯勒芬极为相似的脸颊。
“很久没有如此多的陌生人到访多瑞亚斯了,恕我冒昧,如果近期没有行程安排,可以来跃马酒馆找我,那里的麦芽酒不会让你们失望。”
她掀起帽檐,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至胸前,明媚的眼眸流转,最后落在凯兰崔尔和埃蒙身上。
“夜安,尊敬的陌生人,渡船已经整装待发,最近的丁巴尔并不平静,请尽快登船。”
埃蒙欠身致意,身旁的凯兰崔尔沉吟片刻,说道,“夜安,芙洛女士,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登上渡船,镀上一层树脂的甲板响起咯吱声,铆钉和绳索紧绷,在船桨的推动下向南疾驰。
“朋友们,请屏息凝神,接下来,我们将要穿过魔法环带,直抵多瑞亚斯腹地。”
凯勒芬不时摇摆船桨调整方向,在河对岸,一道遮蔽星辰的魔力潮汐宛如银河垂落。
美丽安的魔法环带,又称作,栏栅之地。
“这可真美。”
凯兰崔尔低声赞叹,伸手触碰魔力潮汐,氤氲的流光顺着指尖向天际倒卷,继而又倾泻下来。
“只有得到美丽安殿下允许之人,才能通过魔法环带,它是多瑞亚斯抵御入侵者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曾让慕名而来的旅人顿足叹息。”
凯勒芬低下头,手掌抵在胸前,轻声吟唱,“至高的王,边境游侠凯勒芬,在星光指引下,为多瑞亚斯带来了希望。”
吟唱转瞬即逝,乘着潮汐传递到宫殿中。
“这是……凯勒芬的吟唱。”
明霓国斯,恢宏隆重的宫殿中,秘银制品随处可见,灯烛和金色帐幔拱卫着走廊,一直延伸到王座前。
“美丽安,我的妻子,命运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庭葛看着烛火,沉声说道。
“冕下,无需介怀,命运并非一成不变。”美丽安轻轻挽住臂膀,露出微笑。
“我似乎,看到了一位老朋友。”
模糊的视线从魔力潮汐上传来,埃蒙和凯兰崔尔的身影隐约浮现。
“当然,还有诺多精灵的王女。”她耸了耸肩膀,挥散掉魔力投影,顺便释放了一道问候,作为她擅自窥察一位神秘迈雅的歉意,还有一些连她自己也道不明的揶揄。
追溯到双圣树纪,埃蒙和凯兰崔尔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阿门洲,他们蕴养了幽洛斯山脉最壮观的梅隆林地,也曾在维林诺的宫殿中与众神酌饮。
闲暇之余,猜测这位神秘迈雅的权柄来源和两人之间的因果关联,几乎成为盛行一时的下午茶消遣。
一晃,数百年过去了。
自从魔苟斯堕落腐朽,中洲世界陷入战火,为了守护多瑞亚斯,她耗费大量魔力建立了魔法环带,因为要定期维护魔纹回路的枢纽,她无法长时间离开多瑞亚斯。
这么一算,埃蒙算是她数百年里遇见的第一位老朋友。
“这样的相遇弥足珍贵,我们需要做充足准备,食物和美酒必不可少,唔,还有令人陶醉的音乐。”
庭葛本就对妻子十分愧疚,趁着这次机会,举办一场盛大宴会即可以彰显威严和对诺多精灵的尊敬,也可以让妻子舒缓下愁绪。
毕竟,连绵数十年的征战已经让他的子民疲惫不堪。
“遵循您的意志,我的国王。”
……
此时,埃蒙一行人已经离开西瑞安河道,航行在安度因河上。
河畔两岸,不时有哨塔掠过,哨塔顶端点燃篝火,昏黄的火光点亮了整个安度因河,连绵至多瑞亚斯国度——明霓国斯。
渡船尾部,浪花飞溅到半空中,在月辉照映下显得晶莹剔透。
终于,船桨稍歇,一座繁忙拥挤的码头城镇在黑夜中显出轮廓,片刻后,灯火和喧闹声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