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石窟山脉拥有庞大的甬道系统,望不到头的回廊和风格迥异的厅室多达上百个,矮人大匠师耗费数年时间勘测了每个甬道结构,在此基础上,建造出了一座座恢宏宫殿,其中,群星殿堂尤为引人瞩目。
此时,群星殿堂中,琉璃灯散发出的绚烂流光洒满了每个角落,紫罗兰色调的帐幔和荣耀旗帜从穹顶坠下,飘扬在半空中。
微风是从殿堂两侧的栏窗吹进来的,埃蒙望了一眼窗外夜空中的星辰和皎月,仿佛触手可及。
“埃蒙,阿门洲最为神秘的巫师,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我的朋友。”
美丽安走下王座,淡雅长裙拖至台阶,仿佛布瑞希尔森林中的清泉。她张开臂膀,白皙脖颈向前微倾,一缕黑发垂落胸前,轻轻抱了一下埃蒙。
“自维林诺一别,大概有两百年了。”
埃蒙想了想,轻声叹道,“当时你从中洲世界折返,精神疲惫,魔力枯竭,风暴和海浪几乎将你吞噬,你步履蹒跚的来到维林诺,恳求众神宽恕你离去。”
美丽安挽起鬓发黑发,神色感慨,回忆道,“我在多瑞亚斯和庭葛相遇,那时我就知道,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我将陪伴他直至纪元之末。”
她转身看向同样走下王座的庭葛,温和说道,“众神宽恕了我罪过,而且,埃丝缇和瓦娜殿下治愈了我伤痛暗疾,并赐予祝福。这让我能够顺利抵达中洲世界。”
“理应如此,毕竟,你曾侍奉埃丝缇和瓦娜殿下数十载岁月。”
埃蒙撇了撇嘴,对众神的思维方式并不认同。
闻言,美丽安摇头苦笑,挽着庭葛的臂膀向凯兰崔尔等人走去。
“你依然对众神毫无敬畏,或者说,众生在你眼中皆平等。而这,也是所有神明都欠缺的。”
她脑海中不由想起在维林诺的时候,众神之首曼威对埃蒙的称赞。甚至,她似乎在漫威的称赞中感受到了一丝渴望。
收拢思绪,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群星殿堂的气氛逐渐高涨,费尔诺众子和庭葛相谈甚欢,凯兰崔尔和美丽安独坐一偶,窃声私语,一位身材高挑的精灵王女,一位气质淡雅的半神巫师,倒也相得益彰。
群星殿堂远比埃蒙之前路过的所有厅室都宽敞,十二根圆柱很好的稳固了殿堂结构,直径如山毛榉树一般的柱体表面雕刻着精美画像,或是栩栩如生的鸟兽,或是神情肃穆的人像,或衔或托举一盏盏灯台。
殿堂中央,安置了一张椭圆礼桌,源源不断的侍女正端着银制食盘摆放到桌子上,新鲜的果蔬和果酒是所有精灵的钟爱,当然必不可少。
因为今晚的宴会上有不少矮人出席,宫殿后厨倒也准备了不少秘制烤肉和麦芽酒。
正巧一盘金黄酥脆的烤羊腿摆到了埃蒙身前桌子上,他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放到口中咀嚼,味蕾反馈回来,细腻肉质在香料衬托下显得肥美多汁。
老布里端着两杯麦芽酒挤到埃蒙跟前,递过一杯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耐的喝掉了自己手中的啤酒。
“埃蒙阁下,来一杯吗,跃马酒馆的麦芽酒是烤肉最好的搭配,我每次远行回来总要到跃马酒馆喝上一杯。”
他抱起木酒桶为自己灌满,举杯喊道,“为了多瑞亚斯!为了麦芽酒!以及,为我们的朋友接风洗尘!干杯!”
矮人的热情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只需要一杯啤酒,他就能和你畅谈宿醉。辛达精灵和矮人共同生活了数百年,彼此的脾性都知根知底,瞧见老布里晃悠悠的爬上长凳,就知道他喝掉了至少半桶麦芽酒。
“这个家伙。”
庭葛无奈摇头,环顾整个群星殿堂,举杯笑道,“诸位,为了老布里,为了我们缔结的友谊万古长青!”
“干杯!”
此刻,精灵和矮人相聚一堂,辛达精灵和诺多精灵不分彼此,共同为中洲世界的繁荣稳定举杯致敬。
宫廷乐师弹奏竖琴,银白琴身和音弦在月光挥洒下散发出氤氲月华,动听的音符伴随微风流淌在众人耳旁,继而又流进了心底。
享用过食物和美酒后,精灵和矮人各自围坐,在交谈中相互熟悉。埃蒙找到了一处露台,栏杆及至腰间,台顶垂落一根根藤蔓枝叶,遮住了大半皎月和星辰,不远处有一小型瀑布,清凉的水雾不时飘来。
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凯兰崔尔端着一杯果酒,曲腿坐到埃蒙身旁。
“感觉如何?”埃蒙扭头问道。
“多瑞亚斯不愧是中洲世界最瑰丽的精灵王国,至少有上千名矮人定居于此,据说在早些年,曾有树人穿过瑞吉安森林,造访明霓国斯。”
凯兰崔尔舒展身躯,隔着裙纱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腿部。
她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但是,诺多精灵追寻的并不是静谧安详,我们需要的是无上荣耀,是坚韧不拔的意志,而这些,多瑞亚斯无法给予。”
埃蒙暗自思索,指尖随着音符和月辉一起跳动,倒也别有一番韵律。
多瑞亚斯是诺多精灵命运轨迹的转折点,一旦庭葛知道幽洛斯港口动乱,诅咒的力量便会割裂整个精灵族群。
这是大乐章颇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埃蒙能做的少之又少。
好在,他已经有了扰乱大乐章旋律的钥匙。
“安心凯兰崔尔,我们已经来到中洲世界,费尔诺为我们争取了充足时间,这足够支撑我们建立联盟。”
耳旁传来脚步声,埃蒙眉头一挑,露出一抹笑意,喃喃说道。
“现在,是时候抉择了。”
片刻后,一道温文尔雅的嗓音响起。
“夜安,王女殿下,我能否邀请您喝一杯果酒?”凯勒鹏一脸温和的向埃蒙欠身行礼,旋即看向凯兰崔尔。
“当然,荣幸之至。”
凯兰崔尔站起身子,做了一个诺多王族的礼仪,离开之前,却突然扭头对埃蒙眨了眨眼睛。
哗哗——
“我似乎,听到了锁链摇晃的清脆声。”
埃蒙抬起手掌,托住了一缕星光,莫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