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要不要再走快点,我怕老家伙在我们到之前就一命呜呼了!”吴越看着吴忧,边走边心急如焚的催促道。
“闭嘴,慌什么?”
吴忧看起来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回头呵斥道。但实际上他也不由自主的脚下生风,加快了步伐。
老东西终于要把底蕴的下落告诉我了!
信物,吴家吞了几十年的宝贝,还有家主之位都将是我的!
我吴忧要掌控整个吴家了!
吴忧的内心狂喜着,脸上已经泛起了笑意。在他身后的吴越则是紧紧攥着袖口里吴越给他的匕首,想到再过一会而他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在这江州府里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可从未与人真正的交过手,也从未亲手杀过人。人生中第一次杀人,竟然要将匕首插进亲生父亲的胸膛中!
吴忧答应吴越,只要肯协助他,待他登上家主之位,吴越便是副首,吴家的三成地权皆归吴越,城外的那个下品灵矿也分其一半,并且吴越还可以从底蕴中任选几件他想要的宝物。
反正老东西也活不了多久了,就当是我送他一程。
吴越低着头咬了咬牙,在心中下定了狠心,脸上的表情逐渐由顾忌,畏惧变得心安理得。
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到了老家主的卧房门前。
房门由内向外地敞开着,从屋里有淡淡的苦涩药香飘溢而出。屋内,老家主的床帘正随着门外拂来的凉风轻轻摆动,从帘缝中能看到花白的长发一缕一缕的缓缓向着床沿垂下。虽看不见脸,但吴忧和吴越能才猜想到此时的父亲必定是命不久矣的枯槁神色。
床帘内响起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病入膏肓的老者拼命的想要压制住气喘不上来的窘迫,连连咳了许多下才终于将呼吸平稳了下来。
“你们……来了?”
低沉而沙哑无比的声音让吴忧和吴越顿时一惊。
父亲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看来的确是大限将至,命不久矣了!
“说吧,底蕴在哪儿?”吴忧走进屋中靠近了卧床,开门见山的问道。
吴越已经将匕首持在因紧张而颤抖的手中,现在的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体内心脏的疯狂跳动声!
在哪儿?究竟在哪儿?
底蕴在这吴府中的何处!
吴忧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床帘内的动静。
“在议事厅里,按照逆行周天的顺序,从东方开始各踩一次厅中四角之上,以及四边之中的地砖。
介时,机关便会响应。厅中央的地砖便徐徐升起,显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进入地道后往下走二十步便是底蕴所在之处。”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家主用苍老无比的虚弱声音缓缓开口道,每一字一句都像是拼尽了全身的气力。
原来,家族底蕴就在天天都要走过的议事厅地下。
果然许多事物看似遥遥不可寻,却往往就近在眼前。
终于。
我终于知晓底蕴在何处了。
终于能拿到信物,能登上家主之座了!这一刻我已经等待了太久!
“哈哈哈哈!”
得偿所愿的吴忧不住的放肆长笑,笑声如深山幽谷中的魔猿狂哮,嚣张肆意至极!
待笑声停歇,吴忧将暴露无遗的膨胀欲望收敛了些许。他将手伸向了怀中的双子秘匙和遗书,看了一眼吴越,寒声道:
“动手吧。”
在一旁踌躇已久的吴越反手握着匕首慢慢走向了床帘。
“父亲不要怪我不念父子之情,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偏心。但请放心,你那个宠爱的三儿子很快就会和你见面……”
窗外的不远处有众多人影晃动,吴忧吴越的人已经开始在周围潜伏了起来。
吴越狰狞地说着,左手伸向床帘,右手则举起了匕首!
“只不过,你们只能在地狱相见了!”
床帘被猛地向一旁拉开,吴越手中的匕首冒着寒光,用力的刺了下去!
“去死吧,偏心的老东西!”
吴越低吼道。
猛然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床上的白发家主竟一把握住了吴越向下猛挥而去的手臂,紧接着一股始料不及的强大握力从握着匕首的手腕上传来,吴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手腕便被这股力量向上一翻,手中匕首竟对准着他的喉咙直直的捅了进去!
血液肆意喷溅,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家主的白发已被染成鲜红。
嗯?
吴越的身体遮住了床上的景象,吴忧只见吴越突然间脖子一仰,紧接着便向床上倒去!
“你!”
吴忧见状大惊失色,刚想要撤出门外,却见吴越瘫软的双腿瞬间离地,整个身体突然悬在了空中,床上之人竟拎起了吴越的身体,将其向着吴忧猛地砸来!
什么情况?
吴越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吴忧的身上,两人的身体交叠着撞破了门窗,飞出了门外将一小块假山砸烂成了齑粉!
吴忧未来得及运转灵气抵御的内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遭受了轻创,鲜血也顺着狂咳不停的嘴中喷了出来,但直到此刻他还依旧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东西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能做出反抗反杀了吴越?而且这反抗的力量未免太过离谱了一些!
周边埋伏着的手下们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异响,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和大公子所说的剧情不一样啊?不过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吴忧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狂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用力的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吴越,吴忧扶着断裂的假山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只血管蜿蜒的遒劲手臂拨开了床帘,臧驭从老家主的卧榻上坐起身来,向门外缓缓走去。
滴着血滴的匕首被扔到了地上,已被染成鲜红色的假发套也被随意的丢在了一边,吴忧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手持猩红长刀,紫黑发,墨绿瞳的青年人!而此人的脖子正呈渐渐消退的涨红色,印出了一只手印!
臧驭!
竟然是他!
吴忧双目圆睁,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被他视作吴赫陪葬品的棋子。
怎么可能是他?
臧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进入吴府的?
难道说刚才说话的一直是这个家伙!方才是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模仿家主说话!
既然躺在床上的是他,那么老东西到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吴忧只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本来计划好的一切都在此刻彻底破灭!
正值思绪混乱,一把长刀从吴忧的头顶猛地劈落下来!吴忧感受到了杀气,赶紧撤步躲闪。长刀砸碎了地上的石板,溅起了崩出的石块。虽然险险躲过,但未等他的头脑恢复清醒,臧驭横起又是一刀向着他拦腰劈砍而来!
吴忧吓得后颈一凉,在惊恐中思绪恢复了清明。他立刻飞身跃上了房檐躲过这一刀,丹田中的小片气海也开始运转起来,蓬勃的灵气将受伤的内脏包裹,并逐渐从内府开始向全身外溢。
若非偷袭你怎能伤我?
我一个凝气境怎会输给你一个沸血境!
吴赫的身周掀起了阵阵气浪,带着重整的威势冲向了臧驭!
臧驭不能用尸气,四周有许多眼睛正在看着这里,用了便会暴露他魔修的身份。若是那样他和吴赫无论如何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会倒向吴忧那一方,到现在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臧驭体内的灵气大多都被用来与尸气中和,其余又被用来贯通经脉和支撑灵觉,即使在交手中使用,也只有融于尸气中生成炙热的魔焰或阴冷的寒气。
这种限制下臧驭已经没有了越境挑战的能力。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臧驭默念道。
踩砖瓦跃上房檐,臧驭挥动长刀与吴忧战在了一处!
形势斗转而变!
吴忧虽手无寸铁,却依靠着灵活的身法不断惊险的躲过臧驭排山倒海般的刀势,尽管因躲闪不及连中了几刀,却因臧驭长刀过钝以及自身灵气护体,所以吴忧并没有受到致命的重创。
或许发现了臧驭的手中是把钝刀,吴赫的进攻态势更加激烈!就算被砍中,吴赫也总能在臧驭下一次长刀挥空的一瞬间寻找空隙,向着臧驭的要害之处发动更迅猛的进攻!
若手中没有这长刀的话,丝毫尸气都不能使用的臧驭绝不是吴忧的对手。
臧驭强压住体内躁动不安的尸丹,于劣态中双手紧握长刀向着吴忧连斩而去。
长刀挥舞,双拳迎击!
猩红的刀身与吴忧充斥灵气的双拳撞击在了一处,吴忧虽拳骨剧痛,却也将臧驭逼得连退数步才站稳脚跟。占据上风的吴忧不愿错失机会,脚下的砖瓦瞬间爆碎,身形如同一枚劲射的炮丸眨眼间来到了臧驭的面前。
“给我死!”
吴忧暴喝一声,一拳砸在了臧驭横起格挡的刀身上,臧驭立刻在这一击的拳波中从房檐上“轰”的一声坠入了地面。
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余波将四周的地砖震得粉碎,地面扬起了大片烟尘将臧驭半跪着的身形遮掩。
“庆幸吧,我若手握兵器,你早就成我剑下亡魂!”
吴忧怒吼着想要跳下房檐乘胜追击,却突然间感觉一阵莫名的恐慌席卷心头,一股似要将他彻底撕碎的杀气正从将要消散的烟尘中向他狂袭而来!
也许是本能的意识到了危险,吴忧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向一旁猛地撤去。也几乎就在他身影晃动的同时间,一道纵向的浓浓黑烟如同一条长鞭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但很快,偌大的屋宅竟摇晃着发出了爆裂的声响,紧接着好像有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吴忧回头一看,不由得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心脏狂跳。
两层楼的房屋,竟被刚才那莫名的黑烟斜斜地削去了一半!而他逃离前的所立之处正是那道巨长的切口所在!
臧驭身上的黑气转身即逝,吴忧只看见烟尘中中有黑雾飘过,但很快便再也不见。
没有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注意到烟尘中臧驭的变化。
臧驭拄着刀鞘,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但此时吴忧吴越的手下们已经围了上来,臧驭已陷入了他们的层层包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