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病上的倪昊,还是没有反应。依旧沉睡。林鲤媚也不着急,在黑暗中默默地流着眼泪,然后笑着哭道:“天亮之前,你一定要醒过来哦,否则我就生气了。你一定不想我生气对不对?因为,你这么在乎我,我们还要一起生好多的小孩。像阿姨那样,没事就提一个出来欺负,以后的生活多好呀……你想一想这些,就应该要赶紧醒来,不要再睡了。”
“不要让我等太久,我会很害怕。你知道我会害怕的,我害怕无依无靠的感觉,昊,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林鲤媚的眼泪越流越多,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脖子上的伤痕还在,只是心更痛,所以没有感觉。她握住倪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趴在病床边,安静地守着他……她想哭,却还是拼命地忍住了,因为医生说过,不可以打扰到他,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休息过后就可以醒来,她是这样想的,也期待他真的会就这样醒过来。
一直到凌晨,太阳微微升起的时候,倪昊还没有醒过来。林鲤媚坚持不住,趴在病房上睡着了。
小帆一觉惊醒的时候,突然发现林鲤媚不在了,吓得赶紧起身去找,一抬头就看到林鲤媚趴在病房边,手还紧紧地握着倪昊的手。
她的心头一暖,双眼就红了,以前林鲤媚有多爱费天佑,是她亲眼见证的。现在,有一个男人这样为她奋不顾身,怕是费天佑再也比不上了吧……
正想着,突然从走道尽头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后面还跟着另外两个人,三个人排成一排,像走军队似的正儿八经地冲着她的方向走来。小帆吓了一跳,走在第一个的,正是费天佑。他穿着一套白色的西服,像王子一样款款而来,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不真实。更让她惊讶的是,费天佑的身后除了泽然,还跟着澈。他一脸平静,对她视而不见,而她却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澈,突然就掉下了眼泪。侧过脸,抹了抹之后,再回过头,三个人已经齐齐站在门外边。
“他好一点了没有?”问话的是费天佑,他看着病房内的林鲤媚,胸口一震,微微有些疼。
“嗯,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小帆低着头回答,眼神停留在澈的鞋子上。澈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即便是现在站在她边上,也是透过她,看着远方。那眼神波澜不惊,好像已经完全平静了,甚至不认识叫小帆的这个人。
“她,就这样守了一晚上?”费天佑又问。他早知道方芳的事情,却没有好好处理。当初方芳就扬言要杀了他和林鲤媚,他虽知道却只当她是疯言疯语,却没有想到疯子的记性比常人却是要好,出了事之后,他才急急赶来。
他清楚地记得,冰凝站在他面前,一脸不屑的样子,耻笑他不过是一个只会逃避的废物,也难怪人家林鲤媚选择忘记他。更难怪林鲤媚会爱上倪昊,因为那个男人是真心对她,用生命在爱他。费天佑觉得不对,才问道是怎么回事,冰凝本是不说,但又藏不住话,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费天佑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赶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只是知道林鲤媚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他,但是却有倪昊。她记忆中的倪昊是她的全部,如果倪昊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他不知道林鲤媚要怎么办,一急,就赶了过来。泽然是本来就主动要来看林鲤媚的,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澈突然就主动提出要一起过来。也许是冰凝告诉他,小帆也在这里……
“嗯,守了一晚上。”小帆答道,“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吧。你如果放心不下林鲤媚,我会照顾她的。”小帆真切地说。
她的话,换来费天佑的一声冷笑,像从鼻子里发出的冷哼,连看也不看她,就说:“是吗?那我真的要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林鲤媚的照顾了。”他说着,用眼角斜看了一眼澈,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搭理他,还是不愿意面对,他和小帆上床的事情是假的。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因为在他的心底,小帆就像一个天使,那么无害的一个人,竟会是这样,他只是不愿意面对。
“澈,要把她叫出来吗?”泽然趁机开口,他偷偷地看了一下澈的表情,虽然看上去还是一脸冷漠的样子,可是当费天佑出口讽刺小帆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的难过,嘴角微微地扯动了一下,最终抿紧了嘴。
“让她睡一会吧。”费天佑说道,然后回过头,看着小帆,良久,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计较谁对谁错,现在林鲤媚的记忆中已经完全没有我们了,这对她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我欠她的太多,却不能做什么,所以,我只能拜托你,好好照顾她。算是,你欠我的。”
小帆一怔,猛然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满是真诚,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然后说:“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过去的事情,终是身不由己。就像你说的,林鲤媚的记忆中已经没有我们了,我的记忆中也没有过去那些事,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没有伤害,没有阴谋,没有背叛,没有复仇。”她平淡地说着,用余光看了一眼澈,他还是一脸平静,心里开始发酸,他终究是不会原谅她了吧……
“泽然,你要走吗?”费天佑问他,却不问澈。他想,留点时间给他们吧,小帆没有像林鲤媚一样失忆了,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比如说,爱。比如说,恨。比如说,放不下。
“嗯,我和你一起走!”泽然飞速地点头,然后抬脚就要走。
“一起走。”澈开口,因为长久没有说话,声音有点哑。他直挺着身子,若无其事地从小帆的身边走过,目不斜视。连一点点余光,也不留给她。
“小帆?”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林鲤媚突然走了出来,抹着松惺的眼睛,看着外面一行人,首先认出了泽然说:“泽然,你也来了?”
“是的,我来了。”泽然回过头,微微一笑。
身边的费天佑身体顫抖了一下,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林鲤媚恍惚了一下,也礼貌地笑着说:“你好。”又对着澈道了一声好。
澈微微点头,算是回答。费天佑苦涩一笑,回应道:“你好。”他没有想到,再见面时,第一句话,竟是你好。你好,之后呢?他们之间已经变得这么生分,只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于是道一句你好之后,便是再见。终是自己造的孽,无可奈何。
“谢谢你们来看昊,我想他很快就会好起来,你们不要太担心。”林鲤媚说,眼神不由地又多看了几眼费天佑,从她第一天见到这个男人开始,她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不仅仅他看自己的眼神,错踪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只是无从说起。而自己见到她时,心里使翻涌着,好像已认识了千年,最熟悉的陌生人。
听到林鲤媚的道谢,费天佑又是苦涩一笑,叹了口气说:“他会好起来的。有你在,他不会一直睡的,你放心吧。”末了,他又抬起头,把她印在眼底柔声道:“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