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兽皮缠在足间,周风跟着程月大摇大摆的穿插在燕地,感受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随着二人越深入燕地,周风越觉得这些燕人与青竹县一代燕人有着极大的区别:首先这里的燕人住的极为分散,每几户人家都几里甚至十几里像是野兽们分割着各自的领地和猎场;
其次是酒馆每隔百里,无论住户的多少必定就会有一个酒馆!的确对于燕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除了众神就是美酒了!
最后是街市,每三个酒馆中央就会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集市上所售卖的东西也很简单,无非就是食物、酒水、一些普通的器具和武器了。这都是燕人生活的必需品,不难看出此地的人民所面对的最大困难还是生存!
程月走到第一条集市后便停了下来,看着这里为数不多的商品程月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喜欢购物,喜欢买东西,有用的也好无用的也罢,她总是会买上一大堆。
之前在回月县,她只是把购物当成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不知为何她在买东西的时候会忘记一切!烦恼、忧愁统统都被其抛在脑后,渐渐地她就喜欢上买!这是她平静平凡生活中的一种乐趣是一种享受!
想必现在绝大多数喜欢购物的人也都是这个原因,因为你在购物的时候会全身心的投入,不会多想,只会购物!
可是如今连续一段逃亡的时光让这程月种乐趣似乎离她太远了,但现在却离她很近!她就站在燕地的街市中央!
所以她停了下来,她决定去买点东西,她想用购物暂且逃避这一切,暂且!
程月要买什么?她真的能暂且逃避吗?
似乎不能,因为程月直径走到了街市角落里的一个铁匠铺子,她要买把武器,她的袖刃在上场战斗中断了一只,她需要补充。
周风就站在后面看着她,看着她在燕地的铁匠铺中面带微笑的左挑右捡,从自己与程月相识以来一路都在逃亡一路上所遇见的只有死亡!
现在他们来到了燕地,又通过了试炼,身后无四国使追兵,身前无燕人阻难。
周风第一次看见程月这么放松这么愉悦,像少女在挑拣一束自己喜爱的鲜花一般!
于是周风也放松了下来,手垂垂的搭下贴在大腿一侧不再握在横刀之上!但这是个错误!致命的错误!
在那一瞬间,周风也想逃避!他竟也想与程月一起就这样留在燕地,不再前行不再去过问那复杂危险的案子,就这样留在燕地,与燕人一起打打猎,拜拜神,吃吃酒,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说不定以后他还会有一个孩子……
周风使劲摇了摇头,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嘴角却不禁挂起了自嘲的微笑。
“你在笑什么?”
程月早已经转过身来拿着一把剑,微笑的看着周风问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会这样笑,如春风般的笑。
周风摇了摇头也笑着道:“没什么。”
程月笑着,一脸疑惑的望着周风。
周风没笑了,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声道:“该走了!”
是啊!该走了!我们不能在逃避了!没时间了!
程月也没笑了,抿着嘴,她知道该走了!
突然!程月抽出钢剑往天上一抛,左手握拳!袖刃突出斩在钢剑中间!
那把曾在火炉中千锤百炼的钢剑竟瞬间折断成两截!
只见程月拾剑端那一截,右手一番像变魔术一样将其隐于袖间了!
……
过了街市二人并肩往东继续前行。
燕地,真是个古老神奇的土地!
二人一路上望着燕地令人心旷神愉的风景,他们的心情渐渐有了些好转。
走着走着周风说话了,周风绝对是一个会把握说话时机的人,他知道什么话该在什么时候说!
“和我说说张平吧!”
程月看着远处耸入云端的雪山似轻轻叹了口气道:“张平,如今名声最为狼藉的大盗,齐人的公敌,燕地张氏余孽,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风道:“你知我此行是去为他翻案的!”
“我知道!”
“你知道这件案子的背后的主谋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势力!”
程月咬着牙道:“我知道!所以你问我张平,你想了解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他!”
周风点头,没有再言语了,他知道程月会告诉他,同样的程月也需要时间。
程月止住脚步,在风雪中站立许久后才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周风缓缓道:“张平他为什么要在韩地创立镖局?”
“张氏被灭,燕地无他立足之地,张平只能逃亡,他之所以创建镖局是因为他想改变,改变这一切!”
“改变一切?”
“没错!一切!他想在韩地在整个大陆创建一个最大最好的镖局,尽行善事,等到他有了一定的名声有了一定的地位再向世人宣告自己燕人的身份,他要证明燕人能与韩人与其它四地之人和善相处,他想改变这个世界!”
“你知道吗?一个满门灭族之人心中却看不到一丝的仇恨却心心念念的要改变燕地的处境却要让这个世间变得更加美好!”
周风动容道:“张平真是个英雄!”
程月的泪水止不住流落在脸颊哽咽道:“他是!他是啊!这些年我亲眼看着定远镖局越做越大,渐渐地就连我想见他一面也很难了,就在前年他告诉我:十年!最多十年!天下第一镖局非定远莫属!我知道他能成功!他很快能改变这一切!我也很快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了!”
“如今,如今刘知州这一桩案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周风抬头长叹息一口还是问道:“那定远镖局可有什么仇人?行镖可曾有过什么竞争对手?”
程月摇头道:“没有!没有!张平一向以礼待人,以德服人,他宁愿少做十桩镖也不愿去得罪半个人!南边的烛龙镖局,西边的保定镖局都答应过张平说有朝一日会加入定远旗下。”
周风又问道:“四国使呢?镖局长年在各地行镖,他们可曾与四国使有过什么过节?”
“更不可能!各地四国使总旗乃至大千户都与义第有些结交。”
周风一惊道:“张义他与各地四国使都有结交?”
程月解释道:“义第曾是四国使千户!”
周风更加惊讶了:“张义本是四国使?”
“不错!义第原是吴地四国使,不忍眼见吴地人民生与水深火热之间,大约十年前吧,张平行镖吴地遇上了他,那时义第还叫孙义,二人一见如故彻夜长谈,张平将自己的身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告知了他,第二天义第便辞去了千户官职随镖队前行,后来二人八拜结为兄弟,孙义拜张平为大哥也改姓为张。又有几个人知道,那年,义第才刚满十六岁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
周风听程月所诉,眼中满是热泪,他能想象出当年的场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燕地大汉与一个年满十六岁的英才少年为了心中伟大的理想,不畏前路之艰辛,不怀异地之偏见,二人跪地结为兄弟:
一拜天与地,
二拜心中侠义,
三拜苍生与众聚,
四拜各地竟同欲,
五拜相见乃天意,
六拜前路满荆棘,
七拜壮志永不移,
八拜天下终太平!
这一跪,便决定了二人将为心中的理想奋斗终生!
周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张平张义兄弟的面孔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多想自己能有幸成为定远镖局的一员,能为了如此伟大的梦想去战斗!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自己早已经在为这个理想在奋斗了!
程月又道:“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谁会害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去背叛他!”
此时周风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凉道:“总有人将自己的利益凌驾在所有事物之上,总有人妄想践踏这世间美好的东西!我会找到他!我会亲手杀了他!”
程月点头道:“那人是你,那人只能是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