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知明明记得好像猝死了,可睁眼一看,却在一个古朴简陋的房间中,她应该是穿越了,连着三天三夜的工作,猝死后,居然没去阴曹地府,而是穿越到古代。
寒酸,是这个房间给她的第一印象,太寒酸了!
再一看,说是家徒四壁都委婉了。
这也太穷了一点,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仅有一把椅子,再没有别的家具了。
她真是走了好运气。挣扎着起身,只觉得背部火烧火燎的刺痛,疼得咧嘴。膝盖以下更是麻木,没有知觉,一头栽在床下,又是一阵头晕眼花,艰难的爬了起来。
这具身体到底经历了什么?周清知纳闷,强忍住腿上和背上阵痛刺骨,挪到桌旁坐下,拿起唯一一个缺了一角的破镜子,这张脸倒是熟悉,就是十三四岁的自己。
不过面黄肌瘦,差点没认出来,整个就一营养不良的小丫头。看这日子过的,小时候在孤儿院都比这强多了。
还未感慨完,就见有人跑了进来,人还没到,哭声便已传进了屋里,那哭声真切而悲伤,活像谁家死的人。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补丁,素色衣服的女子,形容枯槁,隐约可以在眉宇间,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韵,只是已经被岁月,或者生活磨的一点不剩。
“啊!清知?你怎么起来了,你不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喘着气,扶着门框,脸上挂满了泪痕,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清知,旋即大喜,在周清知还没有反应过来,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扑上来将她一把抱住,嚎啕大哭。
周清知疼得呲牙,刚想问你是谁,忽觉脑袋里头疼欲裂,话还没张口,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她怀里。
等她再次恢复了意识,断断续续,好似断气一般的哭声,传进耳朵,搅得混乱的脑袋更加混乱,太阳穴突突的疼。
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户部侍郎第七小姐,虽然是庶出的女儿,不太受宠,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怎么都不至于活得这么凄惨吧?
回过神来,她的手被有力地抓着,那只手非常的粗糙,生满了茧,是这具身体原主人母亲的。
世上匪夷所思的事情还真多,她和原主人同名同姓,莫名其妙就取代了。
睁眼便看到吴氏哭得红肿的眼,满眼的关切和惊喜,“清知,你终于醒了!”
周清知一张口,吐出无比沙哑的两个字,“醒了。”这声音像是粗糙的砂纸打磨出来的一样。
“我差点以为……差点以为你真的死了,娘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就是我的命,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吴氏紧紧的抓着周清知的手,哭得肝肠寸断。周清知从未有过母亲关怀,差点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周清知张了张口,说:“对不起……”
外面一道乍乍呼呼的声音,像风一样刮进了屋内:
“小姐醒了么?!”
那是个活泼的小丫鬟,奔跑让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气喘吁吁,和她的主子一样瘦,面容蜡黄。
那小丫鬟气呼呼,见到周清知靠坐在床头,又是惊喜又是哭,哭声比吴氏还要响亮,“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奴婢了!”
“半风,我没事了,别担心。”周清知朝她虚弱地挤出一抹微笑,惹得这小丫鬟掉落了更多眼泪。
“什么没事?你就倒在……”半风看到周清知向她使了个眼色,吴氏面容悲戚,她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半风抹掉眼角的泪,高兴地道:“小姐睡了那么久,一定饿坏了,奴婢这就去热点饭菜过来。”
她走后,吴氏轻缓的抚摸着周清知的头发,低叹道:“清知,以后改一改性子吧。”
说着又滴泪,“都是娘不好,连累了你,和我一起过苦日子,你要不是娘的女儿,也不用吃这么多的苦。”
“娘,你说什么呢!”周清知急打断她,第一声叫娘,脱口而出。
吴氏刚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半风拔高的声音:
“你不能进去!谁准你进来的,快给我出去!”
另一道更为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比赛似的响起,满含挑衅:
“我凭什么不能进?我可是奉二小姐的命令,你敢拦我?连你家小姐都不敢拦着我!”
那人闯了进来,半风没有拦住,气的脸都白了。
她挑着一双眼睛,不屑的看了一眼面有怒容的吴氏,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口中说了一声:“见过吴姨娘”,却连膝盖都没弯一下。
吴氏忍住怒气,“小莲,你来做什么?”
这小莲正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因跟了一个嫡出的主子,趾高气扬的,真把自己当成了副小姐。
“七小姐,你醒了呀?”
那小莲看也没看吴氏,斜着眼睛问周清知,“醒了就好,我们小姐有命令,你赶紧将偷的冰玉镯交出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然的话,就要告诉老爷去!”
周清知被她针尖般的声音刺得头疼,苍白的面色隐有怒意,按住吴氏,冷冷的问:“信口雌黄。我何时偷了她的冰玉镯?”
小莲呀然,往日畏畏缩缩的七小姐,今日也敢大声说话了,还真稀奇。
初以为换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可还不是这些那个畏畏缩缩的七小姐么,小莲一口咬定,“那么多眼睛都看见了,三天前只有你一个外人进了二小姐的院子,你前脚刚走,那东西就丢了,不是你偷的,又是谁偷的?”
半风怒气冲冲,“说话要讲证据,我们小姐没偷,你也不能平白诬赖!就算告诉老爷,也不怕!”
“证据?”
小莲像是听到了笑话,她们小姐做事,何时还需要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二小姐也看见了!”
半风气得咬牙切齿:“放屁!”
小莲诘问:“你敢说二小姐也是放屁?”
半风咬牙不敢再说了,她如果敢吭声,铁定会挨一顿板子。
小莲得意了,审视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在主仆三人身上刮过,嗤笑道:“真以为老爷会站在你们这边?可笑!老爷早就不想再看见你们,是夫人心地仁慈,去求那老夫人恩典,不然的话,你们早滚出周府了!”
小莲只是一个丫鬟,行为举止却如此的猖狂放肆,可见,周清知母女在周府,是何等的不受待见。
周清知见过蛮横不讲理的也有不少,却都比不上小莲这样目空一切,有其仆,必有其主,也难怪原主会被他们主仆陷害至死。
吴氏牢牢将周清知护住,被小莲的话气得发抖。可看在小莲的眼中就是懦弱的害怕,更加不放在眼里,张扬得倒像她才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