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璐又住回了宁心苑。
五月底的夏夜微凉,风拂过阵雨后的枝叶,吹落下来几滴残留的水珠。柳璐望着宁心苑外的几株桂花树,忽然想起了那几株桂花树。
人无二处,惜得眼前,也是一种福分。
刘景走了过来,问道:“璐璐,你在想什么?”
柳璐柔声道:“我在想这桂花树什么时候会开花。景,等花开的时候,我们一起看,好吗?”
刘景揽住了她的肩膀,说道:“好。”
柳璐将手放在他腰上,偎依在他怀里,低声问道:“景,我是不是很傻?”
刘景说:“不傻,我的璐璐又聪明又能干。”
柳璐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说道:“您这是逗我高兴。”
刘景将她抱满怀,说道:“不管你傻不傻,我都喜欢。”
这种喜欢能够持续多久?
盛宠一时的胡嫔妃,不到三年就冷却了。
唯有结发的曹皇后和家世强悍的何贵妃,才在这后宫里站稳了脚跟。
柳璐圈住了他的腰,屏蔽自己不去想这些。
她抬头看着他。
眼眸里如星月般耀眼夺目,闪动着辉光。
刘景低下了头。
两个人影,绵绵密密的粘在了一起,如落入泥土的雨滴,融进了土里,万物随之生长。
这一夜,绵绵长长的。
柳璐摇摇摆摆的心,似乎终于落定了。
当晨光从窗户照耀进来的时候,刘景醒了。
他看着旁边尚在睡觉的柳璐,知道这个女人现在身心都是他的。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她征服,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女人,尽管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是他的妃子。
柳璐睁开了眼睛,落入到他的视线里。她有点害羞,但是没有避开他的注视。
刘景轻抚她的脸,说:“我要起来了,你再睡一会。”
柳璐打了一个哈欠,坐了起来,说道:“我服侍您洗漱了,等下再睡。”
刘景下床。柳璐跟着下了床,给他准备好牙刷和杯子,拧好洗脸的毛巾,替他绑好腰带、理好衣裳、梳好头发。
等这些做完,柳璐的瞌睡也醒了。她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说道:“可以了,您去吧。”
刘景春风满面地出了门,去开朝会。
柳璐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这时候,陆凤翔走出了房门,说道:“小璐,这半个多月我都快闷死了,来,你陪我打一场。”
陆凤翔转动着手腕,一副大干一场的样子。
柳璐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不要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
陆凤翔扑了过来,说道:“你别想逃。”
柳璐逃着进了卧房,说道:“要打,也等我换好了衣服再来。”
陆凤翔跟着进了卧房,说道:“你快一点换好。”
柳璐道:“我换衣服,你出去等一下。”
陆凤翔道:“干嘛要出去?你换就是了,你身上我早看过了。”
柳璐道:“凤翔,你这样说话会引起误会的。”
陆凤翔道:“有什么关系,你身上有的,我身上也有。你快一点。”
柳璐挑了一身运动衣裤快速换上。
两人就在宁心苑的后面比试了起来。打斗了一阵之后,陆凤翔道:“小璐,你退步了,没有张磐山在,你就不行。”
柳璐一惊,嘘道:“喂,你说话小心点啦,被别人听到了会想歪的。”
陆凤翔凤眼一挑,说道:“知道了。你给我好好练起来,免得没人陪我过招。”
柳璐道:“我知道了。”
陆凤翔道:“天天在皇宫里太无聊了,你下次出去,一定要带上我。”
柳璐笑道:“皇宫里好吃的这么多,你不喜欢吗?”
陆凤翔傲然道:“就吃的还行。”
福临宫里,刘景会见了杨虎,两人在下棋。
杨虎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刘景,安静地下棋。
两盘棋下完,刘景道:“虎子,让小军来当贤儿的陪读,如何?”
杨虎温文谦和地道:“皇上,就怕小军太皮了,惹了大皇子生气。”
刘景道:“让孩子们多处一处,如果处得来,就这样定了。”
杨虎道:“好。”
刘景说:“与蒲甘国的议和已经落定,现在周边最不安分的就是铁勒国了,杨将军,你怎么看?”
杨虎道:“铁勒国势力日益强大,他们国人凶残彪悍,对我国境内多有屠杀抢掠,终是大患。”
刘景沉吟道:“西北边境动荡了多年,是该下狠心平定下来了,否则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只是现在钱粮不是很充足,这仗打起来我担心会引起社会动荡。”
杨虎道:“现在开战的风险比较大,皇上,要不再等两年?”
刘景沉思了几许,说道:“西北传来的军情说与铁勒国小规模交锋,我方小胜。这个你怎么看?”
杨虎道:“王奇将军用兵神机妙算,他教出来的弟子应该不错。”
刘景眼眸深沉,皱眉说道:“大将之才难能可贵。与蒲甘国之战中,这个人屡建奇功,堪当大任,只是他胆大妄为,桀骜不驯,我用着始终有些不放心。”
杨虎看了看刘景,沉默了几息,温文说道:“皇上,他在意的人,在您的掌握之中。”
刘景脸上闪过怒色,说道:“我就怕他太在意了,会生出来反心。”
杨虎说:“还有一个王家制衡着他,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刘景叹息道:“对铁勒国开战,你觉得可以用他做统率吗?”
杨虎道:“皇上,您如果担心他心术不正,继续任命曹大人如何?”
刘景道:“曹令朗有许多事务要办理,不能长期离开京城,而且他毕竟是文官。”
杨虎道:“田家的那两个兄弟如何?”
刘景道:“田家那两兄弟勇武有余,谋略不足。”
杨虎道:“何家的人呢?”
刘景道:“何家不宜。”
他要逐步削减何家的兵权,不能让何家的人重掌重兵。
杨虎道:“朱将军呢?”
刘景道:“朱将军为人谨慎,不宜。”
杨虎道:“秦国公的世子呢?”
刘景道:“秦励文武双全,是个人才,但是还嫩了一点,而且秦国公已经镇守东北,总不能把北线边防都交给他们父子。”
杨虎道:“皇上,要么我去?”
刘景道:“京城守卫不能离了你。”
杨虎沉默了。
他和刘景都清楚朝堂中没有比张磐山更合适的带兵人选。
沉默了一会之后,刘景说道:“你说,那道士的话,可信吗?”
这是刘景第一次跟杨虎讨论这个话题。
杨虎沉了沉眉眼,问道:“皇上,那道士跟您说了什么?”
刘景说:“说有一个女人可以改变我们赫胥国国运。”
杨虎道:“皇上,我以为,这种事听听就好,不宜尽信。”
刘景道:“我也这样想,可是她真的改变了一些事情,比如跟蒲甘国的战事。”
如果没有她和她带过去的张磐山,与蒲甘国的战争断不可能如此快速结束。
杨虎道:“这可能只是巧合。”
刘景道:“她的胆识谋略,不输于朝中大臣。”
杨虎道:“皇上,您如此看重她,就将她留牢在身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