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州城下一役,官军共抓了三千俘虏,这还是因为到了军营大寨,官军便停下脚步,不然只怕营寨都会被塞满。
虽然官军说过降者不杀,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心中惴惴不安。待在俘虏营中等了许久,只等来了一俊俏小将。
李洺走进俘虏营中也不说话,他向身后挥了挥手,一群将士抬进数十箩筐摆在他的面前。
看着散发热气的白面馒头,这些俘虏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些神采。只不过两侧站着披甲持刀将士,让他们不敢妄动。
李洺也不着急,只等这些俘虏被这四散的香气勾的肚子不停叫唤,这才开口:“我家将军知道你们都是走投无路才会叛乱,所以也不打算追究你们的罪责。现在每人领上两个馒头,随后就会放你们回去。只望你们以后安心为民,莫要再走歧路。”
听了李洺的话,这些俘虏心中大喜,坐在前面的几人忍受不住,跳起来扑向馒头。不过周围的将士早有预防,踏前一步,用刀背将那几人敲倒。
其他人原本也想上前,看那几人被打倒后才老实下来。
李洺轻哼一声:“所有人排队,依次领取。再有不按规矩者,杀!”
俘虏被李洺吓破了胆,乖巧的排起了队。两个馒头不多,可他们大都饿了数日,乍得这热乎的馒头,许多人居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原本还有些人想要留下一个等日后食用,但看到那些吃完的人贪婪的看着自己,又哪还敢犹豫。
等到所有人领完,还剩的馒头都被李洺分给了年纪较大之人,而后一声令下,让人将这些俘虏送出了大营。
俘虏们见官军真的将他们放出来,一时居然有些不舍。要是官军每日能给他们两个馒头,他们倒是情愿留下。
只是官军将他们赶出后就闭了营寨,无奈之下只得返回蔡州城。
听闻俘虏被官军放了回来,蔡州城里的叛军头领有些不信。他们紧盯这些人的后方,见官军没有跟着他们,这才让人开了门。
等到这些俘虏进了城,头领让这些人的亲友前来提人,如果城中没有亲人,则需同乡数人担保。一番折腾下来,也没有抓到一个官军混进来的谍子。
要说官军有菩萨心肠,头领是不信的,不过既然一时抓不住头绪,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自这一日蔡州城里的叛军大败,城外的官军终于不再龟缩,第二日派出千余人到城外叫阵。
叛军见此不惊反喜,可是派人前去接战,不想官军转身即跑。
叛军头领得了上次的教训,也不追的过急,始终使得大部聚在一起。可是官军也始终与叛军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就如戏弄他们一般,两方人马这一追就是大半日。
等到太阳偏西,头领这才发现自己又上了当。叛军本就饿着肚子,这追了半日也没进食,再追下去,只怕众人就要没有力气回城了。
头领无奈,只得下令后撤,可是他根本不懂军事,不知退兵远要比追击更加困难。
万余人本就无边无际,叛军又是草创,军制很不健全,前军已经回头,后军还有大部分人没有得到撤军的消息。没用多久,大军乱做一团。
前方一直逃跑的官军见此情况,当即也不客气。数千人后队变作前队,向着叛军杀来。
叛军们虽然知道己方人数数倍于官军,可是谁也不想站到前面直面官军。结果官军还没冲到阵前,大军已经再次溃败。
一如昨日,官军只抓了数千俘虏便停了下来,根本没有乘机攻打蔡州城。
等到城外的叛军都逃入城中,官军带着俘虏回大营后每人发了两个馒头,再次要将他们放回去。
许是官军的所作所为已经在叛军中传遍。这次李洺训完话后,没有出现骚乱。
可是,当馒头发放到一半时,突然有位老人对着李洺跪了下来。
“大人,求求你收下我们吧!”
李洺也不怠慢,忙上前扶住老人:“老丈,你这是做什么?”
那老人一时泪流满面:“大人,蔡州城里已经没有吃的了,你让我们回去,也只不过让我们残喘几日。要是如此,你倒不如一刀杀了我们,也让我们少受些折磨。”
李洺为难道:“我军中的粮食也是不多,没有办法养活诸位啊。”
老人挣扎着不愿起身:“大人,我们需求不多,每日只要两,一个馒头就可。求求大人,不要再将我们赶走了。”
李洺假做惊讶道:“蔡州城中缺粮?”
“是,许多人饿红了眼,已经开始吃人了。”
李洺眼神闪烁,而后叹息一声道:“老丈你这是为难我了。”
俘虏们见李洺推辞,又有数百人跟着跪下请求留下。而其他人不论心中是否愿意,在这时也只能跟着跪倒在地。
李洺假做叹息一声:“也罢,你们在这稍等,我先去问一问我家将军。”
李洺这一走,却是到了第二日才现身,他依然先是让人搬出馒头,而后才道:“昨日我已和将军商量过,诸位要是有人愿意留下,我们虽不能保证每日伙食,但是只要我们军中有一口粮食,就不会饿死一人。当然,如果不愿意留下,我们也觉不勉强,诸位大可领过馒头离开,在下保证绝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虽然李洺的话对他们很是诱惑,可是还是有数百人因为家人还在蔡州城中,选择了离开。
待到那些人走后,罗庆让李洺在俘虏中选出精壮,编成一军,负责在附近挖沟建房。而剩余老弱则跟随一队将士返回上蔡。
蔡州城中的叛军见这次回来只有百人,不由的将他们召来询问,等到知道其他人投降了官军不由的大怒。可是出城接连失败,他也不敢再带人去找官军的晦气。
而后官军虽然还会出现在城下,叛军却也不做理会。只是城中的情况越发的艰难。
又过了几日,蔡州城城门在半夜突然被人打开,数百叛军趁着守门人的疏忽,偷偷跑出了城,前去投降了官军。
叛军头领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他不顾别人求情,当着众人的面将守门的那些人打了三十军棍。可是如此这般不仅没有吓到其他人,当天夜晚,蔡州城中又跑了数千人。
此后,任凭头领如何威吓,甚至将几个想要逃跑的人砍下了头颅,但逃跑的人还是一日多过一日,到了最后,也只不过留下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