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主,当着唐公子的面说有,是想让他有活下去的信心,心里上肯接受治疗。”司幽道,“尚且此毒并非无药可解,只是…”
唐剑丰提着一股气在心口,“只是什么?要多少奇珍异草我都可寻来,只要能救我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司幽浅笑,唐家百年家业就为一个唐家后生倾家荡产,也是太难为情了,“好说,上卿有一禁毒,与其些许相似,只是这毒的解药早在数十年前就已失传,后来也没人再了解过。”
唐剑丰心底又不由的一沉,“这…这可如何是好?”
“听闻毒后一年前研制出一种万毒散,无毒不可解。”门外走进来一位妇人,气质端庄,每走一步衣摆皆扬,万毒散一事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当年还闹的江湖沸沸扬扬,上卿还为司幽苦恼了好一阵,身处江湖,万事相抵平稳就好,若是高出一等或是抓了什么命脉,极易惹来杀身之祸。
“夫人?你不是要明天才能回来吗?”
“那边的事我已解决清楚。”唐夫人冷笑一声,“听云儿说我们家请来了毒后。”她语气深长,似问非问,
“你家门槛太高,提不上请字。”司幽道,两家还是因为唐涣的事,结下了梁子。
唐夫人一笑,“这么久不见,司幽还是那般模样。”
“只愿你不要害了涣儿才是。”
“夫人,刚才听单道长那一番话语,我才茅塞顿开,当年害了涣儿的可能真不是上卿一族。”唐剑丰直言,倒也豪爽。
司幽看他,明事理,有条理,还真是撑的起唐家的一家之主。
“行了,我也知道,我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你相信,那我自然也信。”
“还劳请姑娘一试。”她双手放在腹前,微微屈身。
本是唐家女主人,伦地位伦辈分,这礼也是相当重的,司幽自然也是受不起,但她礼已行,也不能挽回什么,今日连连受了多次唐家大礼,心里也是硌意的慌,想着证明上卿清白也好,或是给自己留个面子也罢,就算是讨个安心,这唐涣也是非治不可了。
本来这些棘手的疑难杂症交给二师兄再合适不过了,司幽想着,还是懒症发作。
“万毒散压根就没练成,也没有活人试过。”
“其他解毒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唐家两位可愿?”
两人对望,自是高兴,总比在那自生自灭来的好,“甚好,有劳姑娘了。”
“又是无聊的一天。”应绍凡靠在一棵大树枝上,扒拉着垂下的枝干,叶子被他拿着扇风,此刻,他透过绿茵看到几只蜜蜂正绕着一朵大黄花围转,他目光一定,张嘴跟空气嚼了一下,“你说那花是什么味道的?”
妄尘站在一旁,白衣飘飘,(描写),差点让应绍凡都看的入迷,他微微摇头,“不知。”
应绍凡瞥了个眼神,随手摘了根枝条,放到嘴里,“你会钓鱼吗?”
妄尘没有丝毫举动,依旧冷声,“不会。”
应绍凡不禁打了个寒颤,”无趣。”
他眸光一转,“我教你啊,唐府后面小溪里就有鱼,我们一起去!”
他转身刚要走,自觉手臂被一股力拉住,他回头,吓了一跳,刚刚的妄尘离他五步以外,竟没想到他步子如此快,“不问自取视为盗。”
应绍凡连忙收了他流露崇拜的眼神,推了推他拉住自己的手,“你们世家公子就是事多。”话落,一个转身又躺回那个大树枝上。
“最近小幽忙着给那公子治病,都不跟我讲话了。”
妄尘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不知唐公子怎样了,是否有所好转。”
应绍凡眼色一亮,眉头一挑,“去看看?”
妄尘点头。
他们同来炼药房,应绍凡迫不及待走的急,妄尘步伐加快追上,只见司幽正端着一碗药正准备喝下。
猛然手一抖,手里的碗已被应绍凡夺过。
“你干嘛!”司幽伸手要抢,却不及他长得高,举得也高。
妄尘见他像是在逗着司幽,将碗接过,放到案前,“怎么能乱喝。”
司幽一愣,出了名冷若冰霜的妄家大公子也会关心人?“说什么笑话,我自己开的药,能有什么事。”
“唐公子一个病人,万一药效过大,给他冲了一击,唐家还以为我有意谋杀呢。”
应绍凡拍拍胸脯,“我身体好,我替你喝。”
话音刚落,却不曾想一旁的妄尘早已拿了碗,迅速喝下。
应绍凡一惊,“这是开了哪门子的窍?”
司幽更是意想不到,只觉妄大公子虽然性子冷,但一定是位德才兼备,身体健康的大好人。“你…没事吧?”
她伸手把脉,“稳的刚刚好。”她笑的一点也没有传闻中狠心慵懒毒后的样子,倒如同个入世不深的单纯小妹妹。
妄尘看在眼里,竟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
“走了走了,给唐公子带去,准把他高兴坏了。”应绍凡小心翼翼的又端了一碗,司幽正高兴着,像从前拉二师兄那样抓了妄尘的手就跟上。
屋内依旧透着门外的一点光,司幽倒是没有直视他,“中你这毒也算罕见,冒险一试,总比等死好。”她说的直爽,听在别人耳中倒并无不快。
唐涣弱着声音,笑的僵硬又咳了两声,“从前的大夫可不像你这般说话。”像是碰了个新鲜事,他原先一副死气沉沉颓然的模样也变了许多。
司幽也垂眸一笑,“我可不是大夫。”
“多谢姑娘了。”他动了两下,却使不上劲,妄尘见状便去扶了他,将他靠在床案上,他身子极轻,妄尘手一抖就怕拉碎了他那副骨架子。
“我…我可以就叫你司幽吗?”他低着声音,不知是本着虚弱还是不好意思。
“嗯…可以。”
司幽想着,好人做到底,他呼吸不稳,血流较慢,这药得慢着喝,她接过应绍凡手中的碗,便要走向唐涣。
“住手!”屋外一声大喊,半掩着的门走进来一位女子,她气势汹汹,大步向前,挡在唐涣身前,一把推开司幽。
司幽一时不防,再加拿药不稳,倒退几步,妄尘连忙从身后将她扶住。
司幽站稳,倒惹得不快,“闹哪出。”
“是不是练毒的人都这般狠心!原本我以为只有邯家才会做这种拿活人试药的事,没想到你们上卿也是如此!”唐轻云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姑娘,挡在唐涣面前,就像猛虎护食一般可怕。
司幽处变不惊,“又怎样。”
唐轻云一愣,司幽的情绪并无多大起伏,十几岁的妹妹竟能这般稳重,她倒是头一次见。
“你有多少资格说上卿呢。”司幽面无表情,正襟又道。
唐轻云怔住,顿时哑口无言。
“这碗药。”
“他。”司幽从手中的药看向床上的唐涣。
“不喝也罢。”她将碗重重的摔在唐轻云的面前,霎时瓷器破裂声传出,碗碎了一地,药也洒了一地,司幽转头便走了出去。
应绍凡流浪多年也从来没见过女孩子斗嘴的场面,一时不知所措,只是唤了声“司幽。”便追了出去。
妄尘见此,本也不该多说什么,转身欲走时,还是回了头道,“你误会了,她试过,无事。”话落,便也离去。
唐轻云立在原地,心中酸痛,她也知自己是太冲动,懊悔不已,倍感愧疚自责。
唐涣有气无力,他的情绪早已不能表现,“姐姐…”
“我…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