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趁着靳寒这几天忙着,风颜自由自在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那天南栖白出事后,她找了机会和云起互通了消息,两人经过细致分析,确定仍是以洛承为主要调查目标,查清毒品的进出渠道。
风颜对洛承其实是有些惧意的,这人说是飞扬跋扈的富家子那是抬举了他,不遵守法律,不遵从黑道的道义,甚至不愿受任何法律与道德的约束,说白了纯粹就是个泼皮无赖臭流氓!可既然想查清真相,就不得不与他周旋纠缠。
靳寒和洛承为了南栖白,多半会发生正面冲突,她暂时并不急着和这位洛家二少联系。
虽然靳寒并没给她说什么,但晁刚等人天天在她跟前来去,鬼鬼祟祟地商量事儿,也隐约知道些和门最近的举动。终于,这天夜里,靳寒亲自带着人走了。
风颜猜测他们多半是去救南栖白了,不免有些担心。半睡半醒地等了一夜,凌晨时分,宅子里忽然乱起来,听动静就知道靳寒回来了。风颜将房门推开一线,听到楼下晁刚大声吩咐人请季医生来,被靳寒喝止,似乎是有人受了伤。她虽然知道靳寒不想让他参与其事,可上床躺了一会儿,仍是不放心,便披上睡衣,推门出去。
下到楼梯一半,她就被血淋淋的靳寒吓了一跳。
晁刚正在帮他慢慢褪下外套,半边的肩膀都被鲜血染透了。靳寒一眼看到呆在楼梯上的风颜,忙伸手拉上衣服遮盖住肩上的伤处:“阿颜,还没休息呢?”
风颜三两步下楼按住了他的手腕:“别动,让我看看。”
靳寒身上浓浓的寒气尚未散去,风颜拿剪刀一点点剪开早已被血浸透的衣服,露出里面惊悚的血洞来。仔细查看,子弹是从肩上皮肉最厚的部分对穿过去,虽然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幸好没伤到骨头。
她吐出口气,笑嘻嘻道:“恭喜寒哥,不用动刀子!”
晁刚等人都露出轻松之色。风颜细心上了药,包扎好伤口,靳寒吩咐大伙儿都回去休息。
众人离开,风颜又喂他吃了药,才悄声问:“南哥……没救回来?”看这阵仗,也知道救人失败了,却还是要问一句才甘心。
“嗯。”靳寒阴沉着脸答应一声,咬牙忍着肩上的疼痛,明显不愿多说。
虽然是意料之中,风颜仍是很失望,扶着他上楼,换下一身的脏衣服,慢慢躺上床,接着去浴室拿来热毛巾给他擦拭头脸脖颈和伤处周围的血渍。最后小心给他盖上被子:“寒哥,您休息吧,我在门口沙发上睡,有事叫我。”
刚一转身,手腕被靳寒捉住:“阿颜,沙发上不舒服,上床睡吧。”见她摇头,又添了一句,“就当陪陪病人。你放心,寒哥不会乱动。”
风颜抬头,与他希冀的目光相对,低低说了声好,从衣柜里抱了床被子过来,绕到另一边上了床,拉开被子僵着身子躺在他身旁,闭上眼。明明床很宽大,她却觉着似乎一动就能碰触到身旁这人似的,手脚紧贴在身侧,全身都不敢动。
靳寒偏头看着她,风颜裹着被子,拘谨而安静地躺着,鼻梁挺直,长睫轻颤,肌肤细腻,整个侧脸像精致的瓷器一般美好,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轻轻抚摸,用力大了,牵动肩头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手顿在半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慢慢收入了被中。
半夜里靳寒发起烧来,醒来时浑身烫得火炭一样。他见风颜睡得香甜,自己悄悄挪下床找了退烧药吃了,很快出了一身大汗。他洁净惯了,身上黏腻难受,自己都嫌弃,就想去浴室里冲洗。
刚打开淋浴喷头,风颜一步闯进来,伸手把他拉开:“受了伤还想洗澡,寒哥你找死啊!”
靳寒也不生气,笑着任由她扶回床上,拿来热毛巾给自己一点点擦拭身体,心里柔软得像海水一样。
第二天一早季山听到消息就赶了来,给靳寒处理了伤口,坚持给他挂上吊水。
风颜从晁刚那里得知,昨夜天义堂那里早有防备,几人不仅没有救出南栖白,还搭进去两个弟兄。
“寒哥说救人不成就只有约他见面,割地赔款了。”晁刚很有些扼腕,“妈的咱们好不容易打通的线路,又得白白便宜了洛家的小子!”
“什么线路?”风颜随口问。
晁刚忽然警觉起来:“哦,是生意的线路……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风颜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不觉失笑,靳寒都已经告诉自己了,这些人还想瞒着呢。
靳寒私下劫人未遂,只能硬着头皮向洛承主动求和。第二天下午,两人约在山顶的茶社见面。
双方刚干过一场架,跟着各自老大来的二三十人见了面都剑拔弩张,跃跃欲试,却很快被头领压制下去。房门关闭,不算小的空间只剩下两位大佬对面而坐。
靳寒放低姿态,先退一步:“二少,南栖白跟我兄弟一场,虽然犯了错,我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请二少给靳寒个面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亨利的线我今天就送给二少了!”
南美亨利的线是靳寒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开通的渠道,占了和门近一半的生意,现在拱手让人,这条件不能说不优厚。
洛承啧啧道:“寒哥真是义气,条件这么丰厚,不能不让我动心!不过寒哥放了小弟一回鸽子,这次小弟我得要个人质作保。”
“行,二少要谁?”话说出口,心里已经明白他要的人是哪个。
果然,洛承大言不惭地说:“风小姐!谁来我都不信,风小姐来了我就相信寒哥的诚意。”见靳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正色道,“寒哥放心,等亨利的线上了手,我就会放风小姐回去。”停了停,又添了一句,“天义堂也不能让寒哥太吃亏了,这样,我泰国的生意分三分之一给和门,好歹弥补下寒哥的损失。”
靳寒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他飞快地算了算,接收了泰国的生意,相当于收回南美这条线的一半货源,由于是做熟了的渠道,不需要许多额外的费用,收益相当惊人。看来,洛承对风颜是真动了心思。
用风颜去天义堂做几个月人质,来换回南栖白的命和泰国的一条生意渠道,怎么说都是他和门占了便宜。可如果说就这么将风颜送到这个桀骜不驯的无赖身边,他却无法接受。
“二少还是换个人吧,阿颜是做正经生意的,对道上的事情不清楚,还请二少不要拉她下水。”
洛承笑:“寒哥是养着一只小猫么?什么都不让她参与。”他站起身,理了理毫无褶皱的衬衣下摆,“除了风小姐谁都不行。今儿就到这里吧,寒哥再回去考虑一下。”
“好,就是风颜!”靳寒暗暗咬着牙。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南栖白的伤势不轻,再拖下去,只怕人都废了。再者,这位二少一天一个主意,再等两天,只怕泰国的这条渠道也鸡飞蛋打得不到了。
“寒哥真是爽快人,那就一言为定了!风小姐什么时候到,南哥就什么时候回去。”
洛承打了个哈哈起身,心中暗暗嗤笑,你靳寒这么爱惜风颜,还不是为了点小小的利益就把她送人?
一直到上了车,他仍在暗暗琢磨,如果是自己,会不会为了一个兄弟和一笔生意就把风颜拱手让人?会?还是不会?闭上眼,在脑中细细描摹了几遍那人清冷俊美的容颜,终于,心底一个念头斩钉截铁般冒出来:
绝不!
拿定了主意,洛二少心满意足地回了天义堂,在顶层大办公室里等着陈振,心里为风颜的即将到来雀跃不已,再也呆不下一分一秒。陈振刚一露面,他立刻将谈判结果告诉了他,随后将与和门的交接事宜一股脑儿都交给他负责。
陈振一句话没能插上,眼看着他带着戚五飞一般冲进了电梯。
“戚五,快去把我卧房整个家具都换了,尤其是床,要超大尺寸的水床!地毯也要最柔软舒服的。嗯,客厅沙发也要换,书房、浴室,总之都给我换了!”
戚五听他一叠声地吩咐,忽然不咸不淡插了一句:“二少,您确定这都是风小姐需要的?”
洛承顿时噤声,风颜向来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即便愿意来,只怕也是为了靳寒和南栖白,如果自己特意弄得下作,只怕她更是要厌憎自己……
靳寒回到凤凰山时,风颜正坐在大厅沙发前的地毯上看着电视,见他进来,仰起脸笑着说:“寒哥,这么晚,我等你吃饭呢。”
靳寒宠溺地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没呢。”回头吩咐身后的下人:“开饭吧。”说着握住她手臂朝上提起,“起来吧,地上凉。”
风颜顺着他向上的力道跳起来:“我给寒哥做了一道菜,你尝尝。”拉着靳寒到了餐桌前,摆上一道香味浓郁的菜肴。
“冰糖龟肉!”风颜有些兴奋,“我只学会做这个。把活乌龟大卸八块,放了好多料,我在锅里煨了一下午呢!”
靳寒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慢慢道:“乌龟?”
“啊!寒哥我不是说你,”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风颜脸腾地红了,“是那个,据说这道菜益气补血……”
靳寒忍不住笑了:“谢谢阿颜。”
两人入座,靳寒看着风颜大口吃着美味佳肴,一边用眼睛瞧着自己将龟肉吃入口中的反应,勉强嚼了两口,却没有一点胃口。他刚赞了声好,看到对面的女孩顿时弯起了眉眼,心口忽然泛起一阵钝痛,从心尖慢慢扩散到脏腑,似乎比肩上的伤痛还让人难以忍受。
“阿颜,我有点累,先回房去了。”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回身叮嘱道,“吃过上楼来,我有事情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