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杨晚晴很想尽快与李大刚谈谈,无奈却工作缠身,直直地又忙过了一周,这个周末才算是空出了时间。
这一周的时间,杨晚晴过得有点浑浑噩噩的。先是简历的事情,她拿着更改过来的简历和以前应聘时候的简历去找了Cedric,说明问题承认错误,态度尽可能地诚恳,语气尽可能地抱歉,原以为怎么也要被训导几句的,没想到他只是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问道:“张总找你了?什么时候?”
似乎是早就知道张以沫会来这么一招的样子。
杨晚晴又想起路明远之前的提醒,忽然间她就有些茫然了。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这段时间里,杨晚晴的脑海里经常会出现这么一句话,她一直自认为比较聪慧,但是在这些人面前,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那么的无知。
压下心头繁琐的思绪,杨晚晴看了看手表。
又过了十多分钟,李大刚才拎着一大塑料兜的东西姗姗来迟。
杨晚晴扫了一眼,都是些婴儿用品:妇婴用纸,尿不湿,奶粉什么的。
等李大刚落了座,杨晚晴问道:“喝点什么?”
立刻有侍应生过来了,李大刚便道:“奶茶吧!”
等侍应生退下去,杨晚晴先客套道:“李小柔和孩子都挺好的吧?”
李大刚皱了皱眉头,不过他随之还是笑了下,也客套道:“还行吧。虽然是孤儿寡母,但好歹有我这个哥哥照料着,不致于太难熬。”
杨晚晴搅了搅面前的咖啡,半晌没说话,直到李大刚略带焦急之色地看了看表,她才又开口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比如也跟我客套一下,问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啊?身边的人都好不好啊之类的?”
李大刚将视线从手表上移了过来,略带怔然地看了杨晚晴几秒钟,最终还是嗫嚅着问道:“她……怎么样?”
杨晚晴立刻跟了一句:“她……指谁?”
李大刚更加吞吞吐吐起来:“就是她……美……莹,她怎么样?”
杨晚晴压下心中的火气,沉着声音问道:“你觉得呢?”
李大刚将头偏向一旁,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杨晚晴却不能由着他如此沉默下去就拉倒了。
她小声却颇具压力和攻击性的说道:“你觉得她能怎么样呢?她不是被强/奸,没办法去找公安!她也没有结婚,没办法去法院去立案!她只是觉得找到了一个懂得感情的男人,只是相信了那个男人的酒后之言。那个男人说他累了,不想再这么跟他妹妹纠缠;那个男人说他一直很孤单,期待身边有她这样一个知己红颜;那个男人说他羡慕,忽然很想有个自己的小家。那个男人说她虽然有点直有点笨有点鲁莽,但是单纯美好而又善良!跟她在一起,身体能够放松下来,心里仿佛也能照进去阳光。”
李大刚猛地将头转了过来,直视着杨晚晴道:“够了!你也说了,那是……酒后之言。”
杨晚晴忽然笑了起来,然后道:“不错,是酒后之言,酒后之言就可以不算数了。酒后乱性,也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这就是你的逻辑吗?李大刚?当初你指责路明远不负责任的时候,你是多么的义正词严?如今轮到你自己呢?变成了酒后之言?”
侍应生送奶茶过来,似乎是感应到了这里的紧张气氛,停在了一米远处。
杨晚晴向椅子背上一靠,放松了一下自己,调整了下表情,他才过来,放下奶茶之后,立刻走得远远地去了。
李大刚连喝了几口奶茶,似乎有些平静了下来,他抬头问道:“她想怎么样?你说吧!”
杨晚晴讶异道:“你什么意思?”
李大刚笑笑道:“就这么个意思。你不就好像是她的代理律师么?要我娶她的话,不太可能。不过她还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吧!”
杨晚晴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一字一句地道:“她不知道我来找你。她还求我不要来找你。她说过去的就过去算了,她说就当捡了条流浪狗,喂不熟又被他咬了一口,总不能咬还回去。她说即使是酒后乱性,也不只是你自己的过错。她说你虽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致于趁人之危,她说也是她自己……没有反抗。”
李大刚又怔然起来,似乎是没想到杜美莹会这么说。
杨晚晴又道:“我自己最近的一段日子,也实在是有些兵荒马乱。离开了学校之后,虽然我与美莹联系最为紧密,但早已不是当初那种形影不离上厕所都要拉着手去的程度了。”
“你们都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起责任来,尤其是这种事,哪有我一个局外人插嘴的地方?只是,李大刚,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要什么补偿,也不是死赖着你要你跟美莹在一起。”
“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美莹她起码为自己看错了人而接受了吃亏买单;而你就是只缩头乌龟只会无能逃避。你要是对美莹没有感觉,就算是酒后也不一定就乱了性/吧?而你要是真的那么爱李小柔的话,为什么会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李大刚,你一边帮一个女人照顾孩子,一边和另一个女人上床,你这种人远比你看不上的路明远还要渣子!不要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委屈,你谁都对不起!”
李大刚出乎意料的没有恼羞成怒,他忽然道:“你今天来这么一出,又能怎么样呢?骂我一顿,就是替她出了一口恶气?你错了。”
杨晚晴怔住。
李大刚又道:“你就是多管闲事,而且受累不讨好的那种人。你不用那么吃惊,我可以帮你分析。第一,我和杜美莹分道扬镳了,那么你今天的这番话除了揭她的短说明她的软弱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第二,我和杜美莹最终在一起了,朋友再亲亲不过自己的男人。你觉得她日后还会为此而感激你?”
李大刚继续道:“从路明远和小柔的事情上,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别人感情上的事情,再亲近的人也插不上手,管不下去。我失败了,你也不会胜利。你刚才也说了,你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了,那么拜托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OK?我是酒后乱性了,我没想不承认也没想逃避,但我对不起的是杜美莹,不是你。你不用如此义愤填膺,也不用跟着上蹿下跳,我也不想再听你在这里指责什么了!太监的工作到此结束吧,如果皇帝有不满有意见,你让她自己来提!”
李大刚说完拍下奶茶的钱,拎着那一大塑料兜子的妇婴用品走了出去。
杨晚晴完全愣在了那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她这个来帮杜美莹讨要说法的人,最终会被那个无良的李大刚数落一顿呢?
偏偏她忽然想不出如何反驳。真是太窝火!
这个世界怎么了?
是我OUT了吗?
杨晚晴无力地倒进软软的靠椅里,忽然觉得心乱头疼浑身难受起来,一股莫名的邪火在胸腔里翻滚闪腾,没个出处。
再想起自己看房子筹备结婚的种种难处,想起自己一个人在奥广张以沫的小动作下工作的提心吊胆,想起这个社会上她越来越弄不明白的游戏规则,忽然一阵强烈的酸意涌了上来。她捂住眼睛,忽然泪如雨下。
哭泣,原来有着太多的理由。
时机,竟然挑在如此的一刻。
生活,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