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满身的泥土引起了张大婶的注意,当她看到周良异常的脸色后,不由的问道:“小良子,你怎么了?”
大半夜被人吵醒之后,换做是谁都会觉得不高兴,可是,张大婶在看到周良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后,倒也没有计较这些。
听着张大婶关心的语气,周良眼中的泪水再一次的流了出来。
“张大婶,我,我师父被大兵们给打死了,遗体被扔到了土山外的土坑中,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把师父的遗体抬回来,所以,我想请张大叔去帮帮我,帮我把师父的遗体抬回家中。”
周良的话顿时就让张大婶的脸色一变再变,她满脸不敢相信的问道:“小良子,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张大婶,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求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吧。”
周良说话就要跪下,却被张大婶一把拦住了。
“小良子,你说的事情太,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你先等会儿,我去和你张大叔商量商量。”张大婶说完后,扭头就回到了屋里。
周良在大门外等了一段时间后,也不见张大婶走出屋子,心里不禁就有些着急了。
这时,张大婶从屋里走出来了,周良注意到张大叔却没有出来。
“小良子啊,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你也知道土山上那些当兵的,那手里面可都有枪,你张大叔要是被人发现了,出事了,剩下我们着一大家子该怎么办呢?你是不是这个理。”
“可是张大婶,我只是想求求你们帮我把师父的遗体抬回家就可以了,我求别的。”周良的声音已经是接近哀求了。
可就是如此,张大婶还是狠心的说道:“小良子,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找找别人吧。”
说完这句话后,张大婶用力的把周良往大门外一推,赶紧的关上了大门,眼中看向周良时的厌恶表情,就好像周良的身上有瘟疫一样。
张大婶这一推,却是让周良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平日里总是对他时常关心的张大婶,此时竟然把他拒之门外。
这还是那个总是拉着自己问长问短,总说要为自己介绍媳妇儿的张大婶吗?
周良呆呆的站在大门外,看着紧紧关上的大门,周良的心里彻底的绝望了。
这一站,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周良从张大婶的大门外离开了,他知道,不论他怎么求张大婶,张大婶都不会帮自己的,因为,他们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黑夜中,周良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无处不在的黑暗包围着他,让他原本就已经冰冷的心,再一次的被绝望覆盖。
“我不能放弃,我也绝对不能让师傅暴尸荒野。”
周良跑到了另一个家门前,用力的敲着别人家的大门。
在这样一个黑夜中,周良用着接近疯狂的方式敲打的所有他认识人的家门,可是在每一个大门打开后,周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
你去找别人吧。
别人口中一句随意话,让周良绝望的心,寒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周良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张大仙的尸体前。
“师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帮我,呵呵,他们都怕死,他们都不想帮我。”周良对着张大仙的尸体轻声的说着。
“师父,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您待在这个地方的,我会带您回家的。”
周良拿出了麻绳把张大仙的尸体困在了自己的背上,用这种方式,周良这才把张大仙的尸体从土坑中背了出来。
“师父,我们出来了,您别着急,我们这就回家。”
周良的眼中透露着一丝疯狂,他把身上的绳子紧了紧,好让背上的张大仙不会掉下来。
黑夜中,一个少年背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迈着艰难的步伐,朝着自己的家,一步一步的走着。
没有人帮助周良,也没有人对周良说过一句安慰的话,周良看都的,都是一幅幅顾虑、害怕的表情。
这个表情,将会一直停留在周良的脑海中。
今夜注定无眠。
当周良背着张大仙的尸体回到家中后,周良整个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周良现在不过才是一个少年,身体素质也就和一般的同龄人强不了多少,他背着张大仙从土山附近走到家中,在这个过程中,周良的脚步都没有停下过。
直到回到家中后,周良才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传到了他的大脑,周良一脚刚刚迈过门槛,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师父,我们到家了。”
周良对着身后的张大仙,轻声的说着。
周良没有让自己师父暴尸荒野,他靠着自己顽强的毅力,把自己师父的遗体,一步一步的背回了家中,他答应张大仙的话,全都做到了。
第二天,张大婶红着两只眼睛打开了街门。
昨天一夜都没有休息好的张大婶,在打开街门后,看着门前的位置呆呆的出神了,直到张大叔的呼喊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后,张大婶这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小良子去了哪里,有没有把他师父的遗体抬回来。”
张大婶朝着隔壁的大门看了一眼,发现张大仙家的街门紧紧的关着。
就在当天中午,从土山上传来了消息,说是那群大兵们把古墓给打开了,还把里面的宝贝全都拿走了。
现在,这群大兵全都已经离开了土山,就连镇守在青龙镇上的大兵也都离开了。
镇子上的治安队里。
身为治安队的楼队长在看到这些大兵们全都离开后,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了。
“谢天谢地,这些家伙们可算是全都走了。”
一旁的治安队员也应声说道:“是啊,终于是可以放松放松了,队长,你都不知道,在这些大兵面前,我可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队员夸张的语气惹得治安队中的人全都哈哈大笑。
“行了,都别发牢骚了,今天我心情好,晚上请大家喝酒。”
“队长万岁。”
楼队长的话立刻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欢呼声。
大兵们走了,青龙镇上有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大家都做着各自的事情,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镇子东边的张大仙家里。
整整三天,家里的大门都没有打开过,有些人知道了张大仙已经死了的事情,可是谁也没有过来看一看。
周良面无表情的坐在东屋中,在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瓶子,里面装的是张大仙的骨灰。
周良的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没有睡好。
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的身上也都是脏兮兮的。
师父死了,周良再一次的成为了一个孤儿,以前的那种孤单的感觉,又一次的充斥在周良的内心中。
周良和张大仙在一起的三年时光里,原本一颗冷漠的心已经被温暖填满了。
可是,经历过那一夜的事情后,周良内心中的温暖和光明全都消失不见了,取之而来的则是一种冰冷、无情。
“师父,我没有办法般你好好的安葬,只有把您的骨灰入土为安,您放心,您的仇,我一定会报,我会让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为你陪葬。”周良对着桌子上的骨灰轻声说道。
周良不是没有想过在土山上为师父报仇,可当时的那种情况下,王大帅被众多大兵守护,周良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恐怕还没等他报仇,就会被大兵们打成筛子了。
所以,周良在等,在等一个可以报仇的时机。
周良不急,有的是时间等,他可以等到王大帅睡觉的时候,喝醉酒的时候,又或者是找女人的时候。
周良还很年轻,他相信,自己总有那么一天可以等到这个报仇的机会的。
张大仙已经不在了,周良也不想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待下去,他还有事要做,他要去为自己师父去报仇。
这个家里的东西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周良只是把张大仙藏起来的钱全都带在了身上,他要去找王大帅和洪副官报仇,一路上没有钱可不行。
在收拾师父遗物的时候,周良无意中发现了被张大仙放在箱子里的东西。一张画像和一本被包在牛皮纸里面的书。
画像是张大仙师父的画像,也就是周良的祖师祖,而牛皮纸包住的书,周良也早就看过了,不过对于书上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周良是一个也看不懂。
怎么说这两眼东西也是祖师留下来的遗物,周良不能让它们留在家里,周良找了一个包裹,把这两样东西放到了包裹里。
做完这一切后,周良一直在家中等到了夜幕降临后,这才走出了家门。
周良不想让人知道,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悲哀,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世界中,周良把所有的表情全都埋藏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站在大街上,周良回头望着熟悉的家门,眼神中全是不舍之色。
毕竟这是他和张大仙的家,是他生活了整整三年的家,在这里,有着关于周良所有美好的回忆。
“等替师父报了仇,我就回来。”
周良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承若,一个对这个家的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