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女此时满面通红,娇嗔地飞了一个媚眼给刘邦。刘邦一下子感到浑身酥软,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那高低不平的地方,另一只手端起刚刚斟满的酒说:“姑娘,请陪寡人同饮一杯如何?”戚家女稍作推辞后,便启动红唇,慢慢地喝干了杯中酒。这样,初次见面的刘邦与戚家女算是喝过了交杯酒。
一 天赐良缘
刘邦在韩信的帮助下,连战连胜,终于结束了逢项必败的局面。近日他又打入彭城,难免心高意满。这里与别处不同,是个大地方。刘邦及众将日夜有美色相伴,自然乐不思蜀。觥筹交错的酒会,香气四溢的美食,让大部分出身于黄土地的汉军难以控制自己,放开肚子大吃大喝。一到晚上,汉营中满身酒气,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将士可谓比比皆是。看到城中众将不加约束,寻常军士们也都得意忘形,连夜醉卧。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汉军大营中,将士们刚刚进入梦乡,就被凌乱的脚步声和突如其来的马嘶声惊醒了。
戒备不严的汉军根本无力抵挡星夜偷袭而来的西楚霸王项羽和他的三万精锐之师。在很短的时间里,汉营便已大乱,汉兵除在迷迷蒙蒙中被杀之外,其余全都四散逃命,恨自己爹妈少生两条腿。
项羽的一通乱杀,直杀得汉营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汉军一溃千里。杀得兴起,项羽居然单枪匹马杀入汉阵,挑落数将之后,直接冲向刘邦。樊哙等人一见大惊,连忙过来拦阻,可是毕竟技不如人,再加上力量对比悬殊,未经几个回合,手中兵刃便被弹飞。其中一员武将急中生智,大叫道:“大家三人一组,轮番上!”
一时间,阵前便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几个汉将围着项王打上几下,便要跑出来找飞落的兵刃,另几个人马上顶上去,不久便也败下来,如此反复多次。
刘邦看自己的上将如此狼狈,知道大势已去,便悄然拨转马头,二话没说逃之夭夭。一些眼尖的官兵见主子跑了,心中更加惊慌,开始四散逃命,只有一些老部下还追随着刘邦。项羽此时正在享受着猫捉老鼠的快感,随意挥洒之间便打得汉将团团乱转,禁不住放声大笑。
等他玩痛快了,却到了后悔的时候。刘邦,这个他最应该除去的人,竟然让手下当替死鬼,自己趁乱溜了。
脱险的刘邦看着茫茫天地,一时不知该向何处去。如果此时去找韩信显然不妥,一方面自己身为人主,却带头打了个大败仗,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另一方面,两地距离遥远也是问题。想来想去,他眼前突然一亮。
“这里大约离家乡不远了,不如回家接上父老妻儿,免得落入项羽之手。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机补充一些士兵和给养。”刘邦主意一定,便带着随从一路向家中疾驰。他判断得没错,骑马不过两个时辰便已到了丰乡阳里村。
奔至家门前,刘邦觉得松弛了许多,轻巧地跳下马,走进昔日熟悉的大门。奇怪的是,他连喊数声都无人搭话,看着院中地上的一片狼藉,一种不祥之感袭上他的心头。家门依旧在,故人已不存。刘邦有种感觉,知道家人可能已遭不测了。这时,院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谁要找刘家的人呀?”
刘邦闻声迎了出去,看见问话的原来是村中的族长,忙过去行礼。族长盯着这个蓬头垢面的人好半天,才惊诧道:“你,你是那个做汉王的刘老三吗?怎么这样了?”
刘邦顾不上多解释,只是问家人的下落。族长沉吟了一下,说:“现在看来,此事恐怕有些蹊跷。”
见他答非所问,刘邦急道:“老人家,你说什么呢?”
族长解释道:“前些天,有人来接走他们,说是你派来的。”
听他说完此事的前前后后,刘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声巨响。很明显父亲和妻儿都被人骗了,至于被骗到哪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现在形势看来,他们十有八九是被项羽的人掳去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现在……
想到这里,刘邦突然觉得应该说两句什么,他转向随从说:“各位,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我刘邦为了铲除逆党连家都没有了。不过,我深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虽然人不多,声音却比平时响了很多。
“走!”刘邦一行人继续前行。
暂失家人的刘邦心里空空荡荡,放马缓缓而行,不知不觉中已走出了几十里路。与项羽殊死搏斗是在黎明,而现在却是黄昏,一抹淡淡的斜阳晃过他的双眼,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抬头望了望渐渐消失的残阳,心里暗想,时间过得真快,鞍上逃亡已经整整一天了。
一天的失败,搅得刘邦心神不宁。由于疲于奔命,他暂时忘却了饥饿,当摆脱了追兵,紧张的神经完全松弛下来后,他才感到腹中已是饥饿难耐,鼓声如雷。
此时天气寒冷,人困马乏,一行人在乡间的小路上艰难地前进。
天很快就完全黑下来,刘邦突然有了意外发现,不远的地方似乎有光亮传来,他暗自庆幸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大家抬头向刘邦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一片树林,透过树林缝隙,看见有灯光闪烁,影影绰绰仿佛有人烟。这微弱灯光足以点燃刘邦及一行将士们心中的希望。
“加速前行!”刘邦命令道,灯光使倦意一下子从他脸上褪去。其实不用他下令,每个人都已在不经意间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他们仿佛要把那灯光变成饭菜,大口大口地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一行人纵马扬鞭来到村口,恰巧碰上一位白发老者,看他悠闲的样子,想必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家,我们一行人,奔波一天甚是疲劳,请借贵处休息一夜如何?”刘邦翻身下马,对着白发老者深作一揖,态度诚恳地说道。
老人举起灯笼,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不禁暗暗称奇,只见这人虽然尘土满面,着装散乱,但仍不失气宇轩昂,颇有帝王风度。他心知这个外乡人一定非同寻常,不是一般人物,忙躬身还礼道:“看将军气宇不凡,却不知来自何方?”
刘邦并不避讳,如实相告。老者闻言,立即倒身便拜,说:“不知汉王大驾光临,戚老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
刘邦暗自欣喜,本以为久居蜀中无人知晓,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之中还有人对他如此敬慕,远的不说,最起码食宿有着落了,他忙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老人家,何必行此大礼?本王实在受不起,快快请起!”
在老人的盛情邀请之下,他们进入了村中的一间茅舍。寒暄一番之后,老人向内室喊道:“女儿,准备酒饭,有贵客来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一个20岁左右的美貌姑娘拿着酒食,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刘邦仔细端详了一下,只见那姑娘面若桃花,衣衫虽然简朴,却依然掩饰不住她丰满动人的体态。
“啊!想不到民间竟有这样的丽质佳人,清纯脱俗,与宫中精挑细选的脂粉美人又有所不同,别具一番特色。”刘邦在心里暗想,他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暧昧。
老者偷偷瞄了一眼刘邦,心中暗喜:看来我这个穷窝里要飞出金凤凰了。他随口说道:“女儿,过来陪汉王一起饮酒。”
戚女闻言,连忙过来翩翩万福,刘邦也忙起身还礼,四目相碰,准确地说是两目盯着两目,竟似有火花轰然迸发。刘邦见多不怪,戚女却立即面红耳赤起来。
就这样,刘邦在那里大吃大喝,戚家父女二人则一旁作陪。几杯酒下肚,刘邦的困乏也渐渐消失,话也多了起来,白天那惨败的狼狈样子和失去家人的惆怅也暂时放到了一边。“老人家,不知令嫒是否已许配人家?”刘邦试探地问道。
“小女尚未许配。今天幸遇大王,不知是不是前缘注定?如大王不嫌弃,愿小女侍奉大王起居,不知大王意下如何?”说罢,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刘邦。
刘邦心里大喜,老者的话正合他的心意,说:“既然老人家有这样的美意,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为表诚意,他主动解下玉带,递过去作为聘礼。
“女儿,给汉王敬酒!”攀上一门好女婿的老戚激动不已,说话嗓门儿也大了不少。戚女双手把酒杯送到刘邦面前,说:“大王请干这杯酒。”说完之后,她大大方方地翩然起舞,以助酒兴。
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人影婆娑,看上去给人一种颇为怪异的感觉。刘邦一边喝着杯中有些发涩的农家酒,一边欣赏着这种自己以往见所未见的舞蹈。不知道什么原因,戚家女如蛇般的舞动竟令这位见多识广的汉王坐卧不安。
刘邦自己也察觉到了变化,脸上不免流露出一丝尴尬,他偷眼向旁边望去,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一直在旁边陪坐的戚老爹竟然恰到好处地消失了,想必是趁他和戚女眉目传情的时候走掉了。少了这个障碍,刘邦显然轻松了许多,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朗声道:“来,给我再斟杯酒!”
戚女应声走过来,刚把酒壶拿起来,一只大手便悄无声息地搂住她的身躯。戚女只是象征性地扭动了几下,便服帖地随他去了。刘邦是对付女人的大行家,见她如此配合,自然开始大胆起来。
戚女此时满面通红,娇嗔地飞了一个媚眼给刘邦。刘邦一下子感到浑身酥软,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那高低不平的地方,另一只手端起刚刚斟满的酒说:“姑娘,请陪寡人同饮一杯如何?”戚家女稍作推辞后,便启动红唇,慢慢地喝干了杯中酒。这样,初次见面的刘邦与戚家女算是喝过了交杯酒。
刘邦酒足饭饱,已是深夜时分。他深深地伸了个懒腰,看看左右无人,便用力去拉扯戚女的衣襟。戚女已是19岁的大姑娘,当然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连忙阻止说:“汉王,万万不可!”
这话给刘邦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他脸色一沉,说:“怎么,你难道不愿意吗?”
戚女用柔软而温暖的身躯撞了他一下,撒娇道:“只要你将来疼我,我又怎会不愿意呢?”
刘邦被她撞得心里痒痒的,抚着她的头说:“那到底因为什么呢?”
戚女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这里是父亲的房间,所以……”
刘邦哈哈一笑,道:“一切由你安排好了。”戚女也不说话,只是拉着他进入自己的闺房,反手把门紧紧关死。
等到被褥铺好,罗帐放下,借着酒劲,刘邦拉住戚家女的双手,将她拥到怀中……
二 抛弃妻子
第二天清早,刘邦起床后拜见了老人,带着随从便要离去。戚家父女不想天赐良缘仅此一宵,苦苦挽留刘邦,希望他能多留几日。可这时刘邦更加清楚,自己要干的是大事业,岂能过分儿女情长?打不下江山,一切都会化为泡影的。
“岳父大人,爱姬,”刘邦一手拉着一个,对戚家老人和戚家女说道,“我军惨遭失败,大部分将士还不知散落何方,我绝不能在此久留。等我集结好军队,有大的城池可以居住时,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父女前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身为汉王,绝不食言。”
面对他那真诚的话语,戚家父女自然也没说的,流着泪送刘邦上马赶路。刘邦与戚女只得一夜春宵,心中均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偏偏只此一晚,便让戚女暗结珠胎。归根到底,还是男子汉有魄力,刘邦硬着心肠,道声珍重,出门上马,扬长而去,重新踏上漫漫征程。
走着走着,突然前方烟尘四起,大约有数百骑奔驰而来,惊得刘邦一行人赶忙躲进树林里。骑兵临近之时,刘邦从树叶的空隙中偷眼望去,发现来的并不是楚军,而是自己人马。为首一将不仅长得黑壮,而且还身穿黑甲,头戴黑盔,正是部将夏侯婴。
夏侯婴此时已被封做滕公,兼职太仆,负责保护汉王的战车。这次刘邦中途仓皇逃跑,丢下众将不说,连笨重的战车也弃之不用,这才与夏侯婴走失。夏侯婴倒也尽职,守着空车四处寻找刘邦,现在终于相遇。
“大王,请换马登车!”刘邦这两天骑马骑得屁股都疼了,对这一建议自然满口应承。换上了战车,抚摸着环绕的铁甲,他又重新拥有了帝王的自信。会合了夏侯婴,刘邦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重招了第一批散落将士,那么自然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力量会越来越大;忧的是此次失败,自己损伤惨重不说,还殃及池鱼,一时怨声遍野,这样一来老百姓不知是否仍会支持他,换句话讲,他是否应继续与项羽作战都是问题。
刘邦的车队向南行进,沿途看到的都是些逃难的老百姓。走着走着,经过一队难民,其中两个幼童引起了夏侯婴的注意。他们虽然尘土蒙面,可是相貌依然十分面善,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对这边也很注意,频频向战车上看。
夏侯婴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冥思苦想:他们到底是谁呢?他偶一回头,看到刘邦,突然大叫一声:“是他们!”
正在思索下一步对策的刘邦被这声惊叫吓了一跳,怒道:“你没事瞎喊什么?”
夏侯婴指着车下说:“这两个孩子莫非是大王的一双儿女?我看不清楚,请大王仔细辨认一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刘邦果然看到自己与吕雉生的两个孩子正混迹在难民丛中。他忙吩咐夏侯婴把他们找来,带到车上。
两个孩子骤然遇到亲人,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围着刘邦连喊:“爸爸,爸爸!”
“怎么就你们二人,你们的爷爷和母亲在哪儿呢?”孩子们一听他这么问,禁不住哭出声来。
其中较大的一个抹着眼泪鼻涕说:“前两天,我们被人带到楚王那里,爷爷、母亲也去了。后来,妈妈偷偷和我们讲,那个黑铁塔是爸爸的大仇人,让我们从大营的缝隙中赶快逃跑。”
刘邦听罢,心中暗想:老父和妻子既然被项羽接走,今后看来是没机会再见了。好在妻子反应快,才让自己的骨肉能够幸免于难。可是,真不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他也不多说,只是催促夏侯婴抓紧赶路。
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车子还没跑起来,不远处已是尘土飞扬,一队楚兵又追了上来,领头的是楚军大将季布。刘邦以前和这个人打过交道,知道此人是囚犯出身,有一身好武功不说,打起仗来根本不要命,自己断然无法抵挡。因此,趁敌人相距尚有一段距离,刘邦催促车夫赶快逃跑。
车轴的转动跑不过马的四蹄,汉王逃一程,季布便追一程,距离越缩越短。眼看着楚兵就要追上,刘邦心急如焚,为了减轻车上的重量,他一把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推向车下。心想:这样或许能快点。
“大王,这是何意?”夏侯婴手疾眼快,边说边把两个孩子抓住,重新放到车上。走了一阵,刘邦眼看季布就要追上,心急如焚,他又第二次把孩子推下了车,但随即便被夏侯婴再次放回到车上。如此反复几次,刘邦发怒了,厉声喝斥道:“我等万分危急,难道为两个孩子,断送我们自己的性命吗……”
“可他们是大王的亲生骨肉呀,你怎么舍得送他们去死?”夏侯婴抗拒道。刘邦见后面越追越急,干脆拔出佩剑,恶狠狠地向他砍过去。夏侯婴万万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一时猝不及防,差点被砍中,要不是车子恰好被石头硌了一下,他还真有点儿悬。
“你胆敢再言,别怪我剑下无情了!”说着刘邦又一次把孩子踢下了车。夏侯婴不敢再说话,他直接跳下车,任凭刘邦的御车无人驾驭,落荒而去,自己则从手下那里要过一匹马,飞身骑上,伸展左右两腋,轻轻夹住两个孩子,紧跟在刘邦车后。
的确,扔下孩子的车辆跑得是快得多,季布追赶不上,只好掉头返回了。
摆脱了追兵,刘邦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一些。夏侯婴保护着刘邦一双儿女随后也赶了上来,刘邦下马接过孩子,一只胳膊揽一个,用手抚摸着他们的头发,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刘邦等人到了下邑,这个地方在炀县东,是吕泽驻守的地方。吕泽是吕雉兄长,刘邦的妻兄。那天,吕泽得到通报,说汉王即刻就到,因此,他早早就等候在了路口。一阵马蹄飞踏的尘烟消失之后,刘邦等人已来到了路口,吕泽迎上去,把刘邦接入了专为他搭设的行宫。
在这里,刘邦总算有个固定的落脚之处了。刘邦心想,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愁部队集结不起来。刘邦自信,凭借自己的威望,在这诸侯纷争的时刻,自己不久便会重新强大起来。这次失败,实际上给刘邦当头一棒,让他懂得了骄兵必败的道理,面对项羽这样的劲敌,别说是占据一个彭城,就是拥有整个河山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个经验在刘邦的战争生涯中无疑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刘邦到了下邑,一些逃散的将士也陆续聚集过来,不久,军队便扩大了起来,声威与以往相比有增无减。
得知父亲和爱妻被项羽掳去后,刘邦心里十分不踏实。他在心里盘算,自己人在彭城时,曾欺辱过项羽后宫的女人,现在父亲被抓,当然性命难保,加上妻子吕雉风韵犹存,项羽岂能放过她?这样一来,即便是将来自己得了天下,却怎么有脸见人呢?想到这里,刘邦禁不住叹道:“要是项羽把他们一刀杀了就好了。”
三 据理力争
时光轮转,日月更替,吕雉在楚营已经有半年之久了。在这半年时间里,项羽对吕雉既不提审,也不过问,一日三餐尽是可口饭菜,对刘太公和审食其也没有虐待。
这一天,吕雉突然让狱卒传话,说她想见项羽。
项羽很痛快地答应了,并当即让手下把吕雉带到了帐中。
“大王在上,犯妇叩见大王!”吕雉一进帐,就跪地施礼道。
“夫人请起!不知夫人要见项某,有何要事?”
“大王言重了,阶下之囚,何言要事?只是我已来到大王营中半载有余,大王既不杀也不打,这首先得感谢大王宽大的胸襟。不过,像我这妇道之人,有儿有女的,时日长了难免患儿担女,实在是难耐孤独,犯妇斗胆请求大王放我们回乡,我们将尽力劝阻我夫刘邦化干戈为玉帛,平息战乱,共享天下太平。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这个……”项羽确实没有料到吕雉会提出这么个问题。按理说,像她这样的人,掳入营中不杀不斩,已够知足的了,没想到她还……
项羽心里暗想,这女人却是个有胆有识的人。因此,心里更加增添了几分敬意,同时,还把原先埋在心底里的那股对吕雉的占有欲撩拨了起来。于是,他对吕雉说:“夫人刚才说回去的理由是‘思儿想女’,仅仅如此吗?”
“那……那还有何解释?”吕雉脸颊飞起两朵红晕。
“思儿想女,人之常情,项羽完全理解。不过,夫人正值风月年华,如此空房之寂,难道不是另一个原因吗?”项羽试探地说道。
“大王戏言了。犯妇自与刘邦结发后不久,他就南征北讨,常年不在家,空房的寂寞我早已习以为常了。”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下项羽,见项羽直盯着自己,一下子便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的好事。
项羽又是一阵大笑,笑毕,说道:“今天项某高兴,要为夫人设宴敬酒,以示项某对夫人的敬意。”
“犯妇实在不敢当。”
“哎,什么敢不敢的,就这样定了!你先回房收拾一下,等酒宴准备就绪我亲自去请。”
“这个……”
“来人!”
几个武士循声走了进来。
项羽说:“先送夫人回房。”
吕雉没再说什么,只是瞪了项羽一眼,便跟着武士回去了。
酒宴摆好后,项羽果真亲自去接吕雉。
席间,项羽仍不肯放吕雉离去。吕雉稍一思索,说:“如果大王将犯妇留作妻妾,那至少有三点不利。”
“哪三点不利?”项羽瞪起了眼睛,不服气地问道。
吕雉不慌不忙地说:“这一,会给天下人之口实,说大王不仁不义,不利于大王成就霸业。这二呢,会给刘邦增加战心,夺妻之痛,加上成就霸业的雄心,二者交织在一起,刘邦会不顾一切地与大王死拼,并且大王是行不义在先,刘邦是讨不义在后,天下百姓自然心向刘而背向大王,那自然是很不利的了。”
项羽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么,三呢?”
“这三嘛,是退回一步之假设。假设大王治军有方,征战有功,终于打下了江山,成就了霸业,可任何成就霸业者,都得以百姓为基础。大王试想,您今天的不义之举已遭百姓厌恶,即便是大王强行成了霸业,那百姓也难以俯首听您的。”
“嗯,有些道理。”项羽低下头思考了一下,对眼前的女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