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炳成
在我很小的时候,生母就去世了。
有一天,爸爸很晚了才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比我稍矮点的小女孩。爸爸说,过来叫妈妈。我把头一梗,我妈早死了,我才不叫呢!女人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哄我,我竟莫名其妙地恨她,抬起手,把糖打落。
女人没有走,成了我的继母。
继母对我和父亲很好,只是我总觉得和她有隔阂。
一天,她下班回来,看到我躺在床上,摸了摸我的额头,热得像一团火。她二话没说,背起我就向医院走……她前额的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我的心里一阵酸楚,但那两个字还是没能喊出。
初中毕业,我和妹妹同时考上高中。那时,家里穷。父亲说,女儿比儿子学习好,让女儿上。继母说,让儿子上,女儿再读几年书,还不是要嫁人?为这事,父亲和继母吵了一架,但后来,还是没有拗过继母。当时我对继母并没有心存感激。
高中毕业后,我顺利考上大学,一家人为学费犯了愁。继母说,儿子,你只管念书,钱的事有我和你爸呢。学费怎样凑齐的,我不知道。只记得开学的那一天,我穿着新衣服去了大学。
寒假,回家的那天中午,远远地,我就听到了继母的吆喝:收酒瓶子喽—尾音拖得很长,满街飘荡。看到继母又黑又瘦,还穿着多年前的破衣裳。那一刻,我才真正懂了,继母是把所有的希望和爱都给了我,我轻轻地喊了一声:妈。继母抬起头,满脸意外的惊喜:聪聪回来啦,怎么不说一声,妈妈好去车站接你。我的鼻子不由一酸,不远处一家音像店传来一首老歌:“从来不需要想起,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泪水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