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娥看到郝维明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连忙跟了出来,喊道:“维明,你干什么去?”
“去把杨华健他们拦住,不能用他们那办法。”郝维明哪顾得了那么多,朝后说了一句,就快步朝着杨荣海的老屋子跑去了。
黄月娥也紧随其后。
但是他们到达老院子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和嗡嗡的议论声。
郝维明心里暗叫不好,咬了咬牙,快步进了老院子,此时西侧破屋子窗户上趴着一群来搬书的小贩,正在议论纷纷。
“看什么,还做不做生意了。”黄月娥嚷了一声,几个人转回头来,连忙是讪笑着和黄月娥打招呼,黄姐黄姐的叫着,然后快速的分散开了,各自在黄月娥的亲戚带领下继续去领搬书。
也不等前面的人让开路,郝维明就快速的挤到了西屋的门口,听到里面杨华健老婆哭得撕心裂肺,里面传来杨华健带着哭腔的声音:“爸,你可得想办法救救我丈母娘啊……我和梁苹把家里钱全拿出来还差了百多块呢,爸,现在我们只能靠你想办法了……”
听到这,郝维明连忙什么也顾不了了,猛地推门而入,老旧的门框发出“哐当”的声响。屋里的杨华健夫妻都是吓了一跳,有些愕然地看着郝维明。
“你们来干什么?”杨华健脱口而出,然后又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
然后赶忙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他老婆梁苹,两个人又一下“哇”地哭开了,声音比之前更大,估摸着能传遍整个院子。
但杨荣海似不为所动,坐在竹椅上,眼睛紧闭在一起。
郝维明心叫不好,知道杨荣海肯定是识破了杨华健夫妻的雕虫小技,估摸着杨荣海此时心里头应该揣着火气。
他心里无奈感叹,看来这事情是真的难办了,叹了口气,对着杨华健夫妻平平静静道:“杨哥杨嫂,你们别演了!”
可能是梁苹的哭声太大,又或者是两个人还想做最后挣扎,没有停止大哭。
郝维明咬了下牙,提高了音调,“好了,别演了!”
杨华健夫妻这下反应过来了,声音戛然而止,有些茫然的看着郝维明。
郝维明也不理会二人的眼神,站到了杨荣海的面前,对着杨荣海低了下头,说道:“杨叔,对不起,这事情是我太心急了,我这里跟你赔不是了!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就转身准备走,虽然心里也是不甘,但肯定已经在杨荣海心里落了坏人印象了,现在也只能想着挽回一点是一点,免得以后黄月娥夹在中间难做人。
杨华健看到郝维明要走,急恼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郝维明,“你……你不能走!”
他开头那个你声音很大,连忙又压了下来,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事情是你情我愿的,强求不来。”郝维明用力拨开杨华健的手,走出门框。
就在郝维明马上要走出门的时候,杨荣海却睁开了眼睛,朝着郝维明的背影喊了一句:“等等!”
郝维明脚步一滞,转过身来,看着杨荣海。
杨荣海也看了郝维明一眼,然后对着杨华健夫妻、黄月娥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小郝说。”
杨华健也是反应过来,但不知道怎么说,“那,爸,钱的事……”
黄月娥连忙地瞪了杨华健夫妻,不断地使眼神,“走啊!”
杨华健夫妻愣了一下,连忙地点头,“那你们说,你们说……”
三人连忙地快步出了屋,还把门给带上了。
郝维明在杨荣海说与自己有话说的时候也猜测到可能有转机,但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犹豫着道:“杨叔……”
杨荣海自己却站起身走到柜子旁取出喝剩下的半瓶五粮液,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慢慢打开小锁,从里面请出两只白瓷小碗,小心放在桌上,然后才扭开旁瓶盖,在两只白瓷小碗里倒上酒。
郝维明看到那木盒被拿出来的时候眼睛就微微一亮。
木盒分明是檀木,虽然他不玩这些东西,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然后再从包浆、色泽就断定这木盒年头肯定不短,那小铜锁的款式很老,锈蚀磨损自然,更能佐证木盒的年头。
而那两只小瓷碗更是让郝维明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想看出个端倪。
他也只能看出两只小瓷碗肯定是老东西,其中一只应该原是有一条跨度很长的裂缝,几乎是摔裂了,不过被数枚锔钉锔补起来,虽然不及那枚完整的纯净雅致,但也别有一番残缺的韵味。
郝维明看到这两只巴掌大的小瓷碗,已经感觉到其中似乎藏着某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不过他没急着出声刨根问底,而是继续看着杨荣海的动作。
只见杨荣海兀自捧着那只完整小瓷碗,抬在额前,闭着眼睛,沉默了一阵,然后把小瓷碗里的酒缓缓洒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放下完整小瓷杯后,又慢慢端起那只锔过的小瓷碗,闭眼沉默片刻,一口饮尽其中酒。
把小瓷碗放回原位后,才又重新添满,对郝维明道:“来,小郝,别站着了,做吧。”
郝维明点头,坐在桌旁位置。
杨荣海把那只完整小瓷碗放到了郝维明面前,然后自己端起了锔过的小瓷碗,对郝维明举杯道:“小郝,你之前跟我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郝维明闻言就是一喜,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兀与简单,管不得那么多,连忙端起小瓷碗,但也是小心翼翼,“杨叔,谢谢你了。”
两只小瓷杯轻轻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仰头把小瓷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郝维明手里捏着小瓷碗,端起对着窗口的光亮一看,才察觉了不一样。
这小瓷碗胎质细腻,清透如脂,刚刚的碰撞声也是清脆悦耳,再仔细看年头,应该是上等白瓷。
看到郝维明仔细端详小瓷碗,杨荣海笑道:“你是大学生,学过杜甫的《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没有?”
“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君家白碗胜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郝维明微微一愕,眼睛一缩,翻来覆去、小心翼翼地端详手里的小瓷碗,惊讶道,“难道这是大邑白瓷!”
杨荣海点点头。
郝维明屏息了片刻,才终于是缓缓喘气,心跳好像也慢慢恢复了正常,赶紧地双手捧着,轻轻把小瓷碗放到了桌子的最中央。
如果杨荣海没有骗他,这可能就是上千年的东西,虽然自己不是个古玩爱好者,但也舍不得这种好东西给糟践了。
杨荣海饮完酒也是把两只小瓷碗收进了木盒里,重新把东西锁了起来。
在杨荣海收东西的时候,郝维明也是把刚刚发生的一切仔细回想了一下,一下子似明白了杨荣海为什么突然就答应要出来帮忙了。
只是这些与小瓷碗有什么关系,那两只小白瓷碗的来历,小白瓷碗与杨荣海之间又有什么样的瓜葛,还有杨荣海背后到底有怎么样的故事,都让他顿时好奇心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