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元年,四月初,建安城。
严冬已过,路边树上的树枝露出的绿意,象征着春日的来临。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铺洒在红砖绿瓦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建安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动人、或世故的秦人脸庞,车马往来,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年轻公子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眼望着远方的残阳,不禁微微一笑,对着身边那个灵动的女孩说道:“国子监的一位大儒家宋敦儒先生曾说他最爱春日的建安,他曾作诗建安春日最繁花,红绿荫中十万家,以此来形容建安城春日的繁花似锦。”
“一位大儒家只是喜欢咱们建安城的花吗?太没格调了。”灵动的女孩撇撇嘴,娇俏的模样惊艳了那些匆匆路过的行人,让他们不禁一顿。
年轻公子摇了摇头,拍了拍后者的脑袋,继续轻声道:“宋老先生爱开遍建安城的五彩斑斓,但其更爱的是这太平盛景,只有天下安定民众才能无忧无虑的安心生活,只有君主贤明,百姓才能安心去创造财富,而这一切导致的结果便是建安城的繁华。”
身旁灵动女孩,偏了偏头,精致的小脸上有些疑惑。她点了点头,“公子说的,安楠不太懂。”
她顿了顿,抬头望着面前公子那略显稚嫩的俊俏脸庞,低声道:“但公子说的一切,安楠都会听,都会支持。”
她凝视着面前的公子,年轻公子拍了拍她的头,温柔一笑:“走吧,回去吃点东西。”
他招了招手,后面不远处,早已等候的华贵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他面前,年轻公子牵起安楠的手,登上马车。
“吴姬缓舞留君醉,随处青风春日暖。”
目送着安楠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灵动的娇躯如偏偏蝴蝶。
“殿下,大皇子殿下有请。”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位锦衣侍卫躬身道,年轻公子心想:大哥回来了吗?随即随意点了点头,“知道了。”
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少年游乐,而今慵懒。”迈着懒散的步子,向楚王府走去。
楚王府,内厅
跟着侍卫的引导,穿过层层庭院,来到一座雅致阁楼面前,侍卫在门前躬身,恭敬拱手道:“殿下,三皇子殿下到了。”
随即,阁楼里传来温儒的声音:“请三弟进来吧,你们可以先退下了。”侍卫恭声应是,缓缓退下。年轻公子撇撇嘴,推门而入。
“三弟来了,来,快过来,我刚好泡了一壶上好的御茶。”
阁楼内,大皇子秦天明端正坐在旁边,淡淡的檀香围绕在身边,金楠木所做的方正茶桌上,有两杯紫砂杯,杯中烟雾寥寥。年轻公子撇了撇嘴,径直走来,在大皇子对面随意坐下“找我干嘛?”
秦天明笑笑:“找你聊聊天呗。”
目光停在面前少年身上,少年双目澄澈,身着黑衣,衣上绣有金线,隐隐显龙形,俊逸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慵懒。
大皇子望着窗外青葱,轻声笑道:“冬天严寒已过,春风所到之处皆应生机盎然。”
说完,他转过头来,笑笑:“暄弟的文采在我们兄弟中最好,要不你来一首?”
秦暄白了他一眼,望着窗外红杏,轻声道:“天气清明,花香风暖。不知春色如何限。一枝红杏已成阴,桃花满地处处香。轻倚栏杆,谁家庭院?玉箫吹彻瑶池馆。碧纱窗外雨初晴,帘栊燕语莺簧啭。”
“碧纱窗外雨初晴,帘栊燕语莺簧啭。”大皇子喃喃。
“今日怎的了?”似是感觉自己大哥今日有些不同,秦暄眉头微皱。
秦天明一笑,“没怎么,只是今日早朝兵部尚书苏靖宇提议征召三军,父皇允了。”
秦暄闻言,微微一惊,“要开始了?”
大皇子点了点头,“我大秦帝国建国百余年,最大的敌人便是北边的突厥人,太祖,高宗,敬宗都曾命大军征讨过。
虽有大胜,但并未将突厥人彻底打臣服,反倒使我朝国力下降,因而有了神定之败。
故而敬宗后期,先帝,父皇都以休养生息为国策,景定二十五年,靖康十年,靖安十五年,整整五十年的休养生息,帝国天下大治,百姓安康,国库充盈,军力鼎盛,如此盛世,男儿怎能碌碌无为?”
说到最后,秦天明眼中有着无比炽热的眼神,语气激昂,向往着建功立业。
秦暄看着大哥,“我们兄弟中,论行兵韬略,攻城拔寨就数大哥最厉害。父皇可曾定三军征召后的统帅?”
秦天明摇了摇头,“我朝兵制,一军五万人马,此次征召十五万人,且以骑兵为主,想必父皇会任命冀州的徐辰安作为元帅,而此次我不过以骠骑右将随军而行。”
秦暄点了点头,笑道“骠骑右将为正四品级,可统一万骑兵可做前锋,三弟在此就先恭祝大哥旗开得胜,为我大秦拿下首胜!”
秦天明笑着点了点头,原本文儒的模样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刚毅。
秦暄端起尚还温热的茶杯,望向北边,仿佛看见无边绿草,他一饮而尽,嘴里感受着茶的清香,入口微苦,回味却无穷。他淡然一笑:“最是一年春好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