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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物篇——傲天

大元皇朝舜天州,烨阳郡,永丰县内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外数百里的高空处,一道淡绿色的魂影正极速的飞掠。

星河高悬,明月当空。一座破旧小屋内,隐隐传来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声,以及另一名妇人不间断的“用力”“再忍一忍”“马上就出来了”的安抚之声。

不多时,屋内传来了一声啼哭。屋顶顿时白光大作,更有阵阵仙乐传出,无数祥瑞之兽的虚影也浮现而出。

绿色魂影不过刚飞至小村庄,便发现了这异象,一个闪动间便出现在了异象之下的小屋外。魂影大喜,一挥手,绿色雾气浮现,将整个异象都吞噬在了其中。整个小村庄,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出现的祥瑞异象。

魂影看着异象消失,然后猛然闪进小屋中,化为一道极细极淡的绿丝,迅速钻入刚刚降生的婴儿体内。屋内的人,完全没发现任何异常。

......

剑玉鸣,在高阳村内是个很独特的存在。同龄人都不和他玩,且经常欺负他,大些的孩子,更是喜欢欺负他,喊他是野种。原因无它,剑玉鸣没有父亲。母亲在二十岁那年突然就怀上了他,然后生下了他。他的外公外婆也曾逼问过他母亲,但他母亲一直不说那个男人是谁,只是说那个男人会回来娶她的。最终与外公外婆闹翻,被逐出了家门,独自带着剑玉鸣生活。

剑玉鸣的母亲风轻云,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美人,无数的男人都惦记着她,但她却是从不与任何男人亲近。这也是她突然生子后,导致她的儿子剑玉鸣被欺辱的原因之一。

风轻云有着开源境中期的修为,独自带着剑玉鸣,倒也能过得下去。

风轻云曾经也是这里有名的天才,二十岁就踏入了开源初期。

但是之后,她却一直停留在了开源中期。

剑玉鸣十分要强,每次有人骂他是野种时,他都会不管不顾地拼命冲上去厮打。但每次都是对方数人揍他一人。他也从不服软,即使被打得再头破血流,只要还能动,都会继续打下去。因此,他也被那些人骂做疯狗。

不知不觉中,剑玉鸣已经六岁了。四五岁时,即便只是在家门口玩,都会有些小孩过来戏弄他,朝他丢沙子或者丢石子。

风轻云以往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很和煦的。自从认识一个陌生男人后,她变得倔强无比,甚至不惜和家中断绝关系。剑玉鸣每次被打回家,她都会问是谁打的,剑玉鸣也只是以沉默应对,他从不说是谁打的他。风轻云有过数次挨个上门,问是谁打过她儿子,她眼光如电,只要要看一眼那家人的子女的神情,便能猜出有没有参与打她的儿子。如果有,她直接当着打她儿子的人的面,动手打他们父母。她,就是这么护儿子。

经过几次这样的事之后,村里人都偷偷叫她疯婆子了。村里的那些小子们,也不敢再直接地打剑玉鸣了,都变为了言语辱骂,或者扔沙子,扔小石头等了。就是偶尔打他,也都是打的肚子、大腿、屁股等地了,绝不打他的脸。剑玉鸣很是倔强,每次被打了,回了家也不会吭声,永远都和个没事人一样。他们就是算准了这点。

这次,剑玉鸣又被打了。四个人把他按在地上,不让他挣扎。一个人用脚狠狠地踩在他肚子上来回揉搓,痛得剑玉鸣脸色惨白。

剑玉鸣小腹内的丹田中,一抹绿色动了动。绿色慢慢晕开,最后化为一道模糊人影。

人影看着不远处的散发着阵阵白色氤氲之气的纯白仙种,自语道,“天不绝老夫啊。数万年不遇的仙种,竟然能让老夫碰上。哈哈,有了这个仙种,老夫迟早能夺回身躯。”。

他神识放向外面,一下就看到了剑玉鸣被欺负的一幕。

一抹绿光悄然钻出丹田,然后覆盖在了剑玉鸣的皮肤表面,却没人能看得到。

踩着剑玉鸣的八岁大孩子,只感觉脚好像突然踩在了地板之上,坚硬无比。

剑玉鸣突然发现肚子上的疼痛减弱了,然后慢慢消失了,他以为是那个孩子放下脚了,却突然听得一身惨叫。

“啊!该死的野种!”。踩着剑玉鸣的孩子抱着自己的右脚,咒骂道。他刚刚重重的跺脚,结果却感觉跺在了无数的刺上面。

剑玉鸣最听不得的就是野种二字,他双目几欲喷火,只感觉身体之中一股暖流通过,然后双臂一振,竟然轻松甩开了压着他双手的两个人。

剑玉鸣瞬间坐起身来,朝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压着他双脚的人一人面门一拳,当即就打得他们二人鼻血如柱。

剩下三人也立刻反应过来,三人连忙扑向剑玉鸣,想重新压制剑玉鸣。

剑玉鸣突然感觉脑中一鸣,然后看向扑来的三人,只感觉缓慢无比,即使有一个人已经腾空了。同时,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抬脚便直接踹在了当先腾空而起的那人肚子上,然后身体前欺,左右两拳各自轰在后面两人肚子上,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三人才倒飞而出三四步外,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鼻血止不住的二人,看着剑玉鸣身形突然虚幻了起来,然后三名同伴就飞了出去,吓得二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鼻血,一边乱叫着逃跑。

剑玉鸣冷眼看着慌乱逃走的二人,从地上捡起两块小石子,瞄准二人,狠狠地砸过去。

两声惨叫之后,剩余的便只有哭声了。倒地的三人也哭着远离剑玉鸣。

剑玉鸣从未感到过如此痛快,这是他第一次获得如此的胜利,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力量的强大和重要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如此有力量了,但他不在意力量的来源,只要这份力量能永久保持,能为他所用就好。

少年稚嫩的脸上,冷酷无比。

绿影看到了少年的将几个欺负他的孩子打得落荒而逃,也看到了少年之后的冷酷。他只是看着,冷眼的看着,也不和少年交流,解释这力量的来源。

剑玉鸣平静的向着家走去。

回家后,母亲还未回来,他默默的去厨房做饭。

这个家,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他的世界里,也只有母亲一个人。

晚饭的饭点已经过了。风轻云还没有回来,剑玉鸣并未惊慌,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夜幕深重,繁星点点。

风轻云终于回来了。不过却是带着伤回来的,半身染血,脸色苍白。

剑玉鸣一脸紧张地连忙迎了上去。

风轻云微微笑道,“没事的,娘休息休息就好。玉鸣还没吃饭吧,下次就不用等娘了,你先吃吧。你饿着了,娘才心疼啊。”。

剑玉鸣只是拉着风轻云的手。

她的手很柔很软,她轻轻的握住儿子的小手,拉着他走向桌椅,“好啦,一起吃饭吧。”。

剑玉鸣紧咬下唇,他一声不吭的打开桌上的盖子,露出他做的晚饭,然后,去帮母亲盛饭。

风轻云知道剑玉鸣的心情,略作轻松道:“这次娘杀了头开源中期的妖兽,得到了他的妖丹,能换一笔不小的元晶呢。再攒攒,一年后就能送你去舜天州里一个好的学院了。”。

剑玉鸣低头,低声道:“我不想去什么学院,也不想离开娘。”。

风轻云轻叹道:“玉鸣,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只有成为强者,才能不受人欺辱。”。

剑玉鸣低头扒饭。

风轻云再道:“玉鸣,你的天赋一定不会差的,娘只能把你送到学院中,才能让你成为一方强者。”。

剑玉鸣不答,依旧默默扒饭。

风轻云望着自己的儿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

。。。

风轻云这次受伤,足足再家修养了半个月之久。

剑玉鸣最喜欢的就是风轻云在家的时候了。

风轻云会给他很多很多的故事,故事里有行侠仗义的白衣剑仙,有手握重兵,驰骋疆场的无敌战将,有惊才绝艳的不世出天骄纵横大元,也有大妖为祸一方,造成生灵涂炭,异族与人族的生死存亡之战......

剑玉鸣也时常幻想着自己能成为那些故事里面的主角,举手投足间便能震慑天云,为无数人所敬仰。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风轻云伤好之后,就忙着杀妖兽赚取元晶,好为剑玉鸣攒够足够的学费。

剑玉鸣依旧少言寡语,只是偶尔的时候,也会对将来的资质检测感到既憧憬又紧张。每一位少年在不曾检验资质前,都希望自己是绝世天骄的。

夜幕中,剑玉鸣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挂在天空的明月,等待着母亲归来。

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明月了,自记事起,母亲经常外出猎杀妖兽,他都是一个人独处,没有其它家人,也没有任何朋友,白天看暖阳,夜晚看明月,冬去又春来,不变的是夜的黑。

明月透过眼帘映在他的心中,又有谁在惦记他呢。

一阵微风袭来,他伸出手,风从指缝中流过,吹起发丝微荡。

平地起微风。

村外十数里远的一处树林中。

月光的照耀下,一道身影带着猩红极速狂奔着。风轻云发丝紊乱,双眉紧皱,双颊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白之色,她神情疲惫,只是一股意念撑着她继续前进着。

在风轻云离开此地半盏茶后,三道身影也猛然而至。三人皆穿着寻常武服,手持一柄普通长剑,让人看不出来历。

三人都是中年模样,长相普通,毫无特点,让人过目便容易忘记。

三人呈品字形,向着风轻云逃遁的方向快速追去。

。。。

风轻云一路疾驰,终于看到了点缀着零星灯火的村落,她急急忙忙的冲向自己房屋冲去。

村内几位还没睡的人看到了受伤的风轻云,却也已经习以为常了,都不以为意。

剑玉鸣看到了狂奔的风轻云,马上就站了起来,跑向半身染血的她。

风轻云抱住了心心念念的儿子,未等剑玉鸣开口,便按住他的肩膀,喘了口气,急忙说道,“快走,从村东边走,一直走,永远不要回来,去舜州学院。”。

接着她便将自己视若性命的半枚玉佩和一枚戒指放到剑玉鸣手中,“拿着,这是纳戒,里面有娘的全部积蓄,这可以让你进入舜州学院。这半枚玉佩,是,是,是你父亲留下的,他,他...”。

剑玉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呆了,他紧张而又茫然问道:“娘,怎么了,我...”。

风轻云打断了他的话,“有仇家来寻仇,你快走,要来不及了。”。说着便推着剑玉鸣往东边走去。

剑玉鸣依旧是懵的,但是马上反应过来,握着风轻云的手,“不,我不走,我们一起走。”。

风轻云惨然道,“娘走不了,他们能追踪到娘,而且娘已经中了毒,命不久矣了,你快走吧,娘还能把他们引走一会。”。

剑玉鸣已然泪流满面,哭着道,“不会的,娘不会有事的,我们可以一起走的。我不要一个人走。”。

风轻云蹲下,抱着剑玉鸣的头,温柔道,“玉鸣,听话,快走,记住,你父亲叫剑曌,你不要恨他,等你长大了,有实力了,去找一个叫剑家的家族,他是剑家之人。”。

剑玉鸣只是哭泣,“不要,我不要离开娘。我没有爹,我也不要爹。我不会去找那个男人的”。

风轻云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你父亲肯定是有苦衷的,他说过会来接我们娘俩的。那半块玉佩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快走吧。再不走,他们就要追过来了。”。

剑玉鸣怎么会想走,他倔强的不走,抱着风轻云,死活不松手。

风轻云正想再说什么,破风声响起,她脸色大变,抱起剑玉鸣就跑。

平淡的声音响起,“你们跑不了的,别白费力气了。”。

三道人影已至屋前。

风轻云头也不回的跑着。三人冷着脸,继续追着。

村内看到的人,马上跑回自己房中,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风轻云带着剑玉鸣,速度俨然比不上那三人。

一道剑光袭来,风轻云左手箍住剑玉鸣,右手握剑,反身格挡。只是仓促之下,力量不够,直接被劈退数步。

一剑方才落下,又是一剑袭来,风轻云急匆匆再次提起剑横档在身前。

此剑还未至,第三人的剑便向着剑玉鸣递出,攻其所必救。

风轻云瞳孔微缩,不顾身前之剑,毅然横剑左移,格挡那刺向剑玉鸣的狠毒之剑。

当中剑客心头一喜,总算是要完成任务了。

双剑齐至,就在风轻云已然绝望之时,一抹幽光自剑玉鸣身上浮现,继而光芒大盛,一瞬便蔓延至双剑之上。

两名中年剑客只觉幽光一闪,手中长剑便寸寸崩碎,身躯遭受重击,有如破麻袋一般被扫飞而去。两人浑身筋骨尽断,血雾弥漫,还未倒地便魂归九天。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仅剩的一名剑客,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眼中闪过惊恐、讶异,最后归于绝决,忌惮的盯着风轻云母子二人,尤其是盯着身上被淡淡幽光笼罩的剑玉鸣。

风轻云虽然不知道那抹幽光是怎么回事,但情形无疑对她有利了许多。

她小心的放下剑玉鸣,对于他身上的幽光,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剑玉鸣也一脸发懵,他疑惑的看着身上的幽光,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风轻云知道,现在不是思考神秘幽光的时候,她也不敢再次寄希望于这幽光之上,低声道,“快跑,一直跑,不要停下,不要回头。”。

“诶!”。

苍老的叹息声响起,令得三人都汗毛倒竖。

剑客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身携死志,提剑再次杀向风轻云。

风轻云来不及多想,紧咬银牙,赶忙抽剑回挡。

双剑还未碰撞,风轻云身后的幽光后发先至,在剑客惊骇的眼神中,洞穿了他的身躯,只余下一把剑无力的跌落。

风轻云如释重负的转身,却看到剑玉鸣身上的幽光已经在他上空汇聚成了一道迷糊的人影。

她紧张的盯着那抹人影,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剑玉鸣不明所以,只是觉得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娘俩都还活着,他不用和娘亲分开。

“你活不了多久了。”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剑玉鸣惊恐地大喝,“谁?谁在说话?”。

他转身时,便看到浮在空中的模糊人影,霎时便吓得跌坐在地,手指人影,“你,你,你,娘~”。

风轻云悲伤的走到剑玉鸣身边,蹲下来抱住他,道,“不怕,不怕,娘在这。”。

剑玉鸣用力的握住风轻云的手,这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安全感。

风轻云看向人影,“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是?”。

人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你命不久矣了。”。

风轻云脸色已经完全呈现诡异的灰白之色了,剑玉鸣呆呆的看着她,低声啜泣道,“娘,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风轻云眼中满是哀伤和不舍,她没法说出剑玉鸣想要的那个答案。

剑玉鸣知道了答案,他死死的握住风轻云的手,眼泪不断涌出。

风轻云看向人影,哀声道,“前辈想要什么?”。

“剑玉鸣的资质和心性都不错,老夫想收他为弟子。”,人影答道。

风轻云一愣,但马上答应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和玉鸣没齿难忘,前辈愿意收玉鸣为徒,是玉鸣的福气。”。

而后,她又看向剑玉鸣,柔声道:“玉鸣,娘要离开你了,不能再看着你成长了。接下来的路,你跟着这位前辈走吧。”。

剑玉鸣只是哭着摇头,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人影悠悠叹息一声,幽光一闪,便没入了剑玉鸣的身躯内,只余下他们二人作最后的道别。

......

天色微亮,少年无言独自立于一座新落成的小土包面前。

他伸出手,手里握着半块玉佩。

“师尊,帮我把它粉碎了吧。”。

一抹绿光于他手上浮现,他猛然用力的握住手心的玉佩,数息之后,张开手掌,手中只余碧绿的粉末。

轻轻的翻转手心,点点绿色飘转而下,覆于木碑上、散于泥土上。

与风轻云最后的谈话,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也大概猜出了杀手的来历。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土包,他带着决绝,萧瑟的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块小小的木碑静静立于那儿。

复仇的火种,对实力的渴望,都已经在少年心中深深埋下。

世上再无剑玉鸣。

我名,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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