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轩,二楼雅间。
蒋管事已经将面前的一份契书端详了许久。
最后瞧了一眼契书上那两个鲜红的手印,他这才小心将契书折好收起,然后开口唤了门外的人进来。
“去查一查那小丫头的背景。”
“是。”
……
与此同时,那让古灵一直耿耿于怀的美貌少妇,也阴差阳错的收到了一盒从古灵摊子上售卖出去的点心。
今日县令家中有客来访,正好送了两盒市面上没有的新奇点心,两盒点心一盒落在了新近得宠的郑姨娘手上,另一盒就被送到了少妇这里。
这会儿,侍女碧螺已经打开了点心盒子,拆开纸包,一边端详着里面的各色点心,一边同靠在塌上的少妇说着话。
一打开被桑皮纸包裹着的磅蛋糕,算不得特别宽敞的屋子里居然顿时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这阵香味使得原本还在看书的少妇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幽幽问道:“这是什么点心?”
碧螺眼见着那用来包装点心的桑皮纸上还写有字迹,于是看了一眼,回道:“夫人,好像是叫蛋糕,上面还写着是用面粉和鸡蛋与牛奶一起做成的。”
说话间,那阵甜香似乎又更明显了些。
悄悄咽下了口水,碧螺又向那少妇问道:“夫人,您要不要尝一点?这蛋糕闻着可真香。”
少妇微微点了点头,又启唇道:“你先各样尝一些吧,一会再教耿嬷嬷来瞧瞧。”
碧螺恭声应下了,然后就开开心心的将纸包都给拆了,打算每样点心都分出来一点,自己尝过后再教耿嬷嬷来查验一番。
那蛋糕一入口,浓郁的蛋香和奶香席卷而来,夹杂着些许油香,满口都是蓬松绵润的甘甜滋味。
这蛋糕果然好吃!
碧螺一边吃着,又忍不住想着,自从夫人怀了身子,是愈发小心谨慎了,像这些吃食都必须得先让自己尝过了,再经精通药理的耿嬷嬷瞧过了,才肯入口。
简直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吃着点心,碧螺又顿时雀跃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想想这些金贵稀奇的吃食,平日里自己可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可以吃上头一份。
这泾河县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没人管也不用像往常一样需得看人脸色,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的,最重要的是时不时还能吃上许多好吃的。
碧螺甚至偷偷想着,要是能一直就这么留在泾河县就好了。
倚靠在塌上的少妇又重新拾起了书册,碧螺吃着点心,悄悄用余光扫了一眼她腰间。
虽然被厚实的软被包裹着腰身和胸口,却仍能看出鼓起的些许弧度。
算了,还是希望夫人能一举得男吧,只有这样,回京之后的日子才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难过。
……
古灵一行人赶在正午饭点回了村,去的时候是一辆马车,回来却多了一辆,有常在镇上上工的村民见了那跟着的马车上头的徽记,立马就认出了那正是碎月轩独有的徽记。
一时间众说纷纭。
都知道郁家的表小姐是个能干的,硬是在镇上摆摊摆出了个名堂,一天挣得能比大老爷们搬砖半个月挣得都多,可今天这又是个什么情形?
怎的大中午的就收了摊回来了,还带着碎月轩的人,莫不是摊上了什么事吧?
这会两辆马车才一前一后进了村口没多久,已经有机灵的跑去知会族长了,还有的孩子撒腿就往郁园去报信了。
得了信的郁文涛一脸懵逼。
啥?又出啥事了?听这意思还教人跟着一起回来了?
他这会才下了学,吃了饭正想躺着休息一会,没想到就又被来报信的小娃儿们折腾起来了。
一听是碎月轩,郁文涛沉吟半晌,身旁的古氏也想起来了,忧心忡忡的凑过来问道:“碎月轩?……那不是……靖和……嗯?”
郁文涛点了点头,又示意她暂且安心。
古灵那丫头不是个爱惹事的,若是真出了事,也不会就这么随便把人往自家带,眼下也没见他们出去的那一行人带口信回来,想来多半不是坏事。
拍了拍古氏的手,让她就在屋里等着,郁文涛带着郁忠,一起行至门口,等着古灵一行回来。
同样被赶回来严禁出门的郁乘风也只好陪着古氏,等着几人回来。
他这阵子整日都被拘在家中,一家子人齐齐打定了主意,什么事都不让他管,他也只得无奈就坐在家中温书习字。
再加上临近年关,古灵也是越来越忙了,忙着上新菜做点心,偏偏还打的是挣钱给自己科考的旗子。
他已经有好些天没好好同她说上一阵话了。
想到此处,郁乘风也不由叹了口气。
这倒教一旁的古氏听着了,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灵儿那丫头一贯机灵,想来也不会真出什么事,咱们且等着她们回来再说。”
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郁乘风不由偏过头,以掩饰面上的些许尴尬。
还好……还好没教自家母上瞧出来什么。
倒也没教两人多等,只听得门口热闹了一阵,就看到郁文涛领头,带着几人一齐进了门。
古氏连忙拉着郁乘风起身出了屋门,再看几人表情,都是有说有笑,这才放心下来。
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还好,没有跟那姑娘扯上什么关系……
郁园大门敞开,有碎月轩的人卸下马车上的面粉等原材料,一趟又一趟的往园子里搬,直教门口围观的村民吃饱了瓜。
“哎,你们说,这碎月轩怎么还赶着来给送货了?”
“……还都是些精贵的白面之类的,嚯!还有那么多鸡蛋!”
“总不能又是表小姐在外面买的吧?”
“……那怕是不便宜……”
直到村长以及几名族老簇拥着老族长过来,这才让围观的村民慢慢散去。
老族长活了这么些年,最怕的是闹饥荒和打仗,其次就是怕见着城里大户的马车进村了。
这两样事,每逢前者都是劳民伤财整村难过,后者则福祸不知更教人无所适从。
老族长最近有些手抖,但并不妨碍日常生活,可这会,老远就瞧见那一袋袋的白面一篮篮的鸡蛋直往郁园里搬,握着拐杖的手都开始抖的有些过于频繁了。
村长郁溪山搀扶着自家老爹,十分无奈。
“爹,您先别激动,看这样子一准也不是坏事嘛!”
老族长停下脚步,将右手握着的拐杖在地上砸的咚咚响。
“你懂个屁!这得花多少钱啊!文涛这孩子哪里还有钱啊!啊!”
郁溪山只得好生安抚激动的老爹。
人家文涛可能是没钱了,但架不住人家还有个会挣钱的侄女儿啊。
算了,还是过去看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