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计时一分钟。”史密斯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的指挥道。
“只要保留肉体的完整度,是死是活,你们看着来。”
史密斯抬眸,云淡风轻的扫过那个失去了动静的小巷,按动了头盔左侧的开关,那件银白色头盔重新阖上。
一颗菱形的手雷,就那么东碰西撞的滚落在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能量在凝聚,那些守在小巷出口的黑骷髅兵自觉的向后退了几米,关闭了对外的通讯系统,整个脑袋包裹在那件黑色的头盔面具之下。
“预计时间:三分钟后关闭,结束!”
犹如排风口被打开,小巷里的一切随着那枚掉落在地的菱形手雷挥发出属于他的能量,能量在地面蒸腾,生锈的管道,腐蚀的人类食物还是地面上的积水开始浮空,忽然之间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掀起一片能量浪潮。
轰鸣声在空中炸响,吓得柯德跳了起来,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可怕的挤压和摩擦的声音。他向后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整个大地都在震撼。
他的眼神骤缩,拉着雅努斯向着小巷外奔去,可是脚步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到身体外有一股极为惊人的吸力拉扯着他被拽进那颗手雷爆炸的地方,急促的风声将四周的声音淹没,呼啸到尖锐的摧残着耳膜的风声在中央炸响,就如同当年那个在二十区密林间爆发出来的能量波动。
只是如今的他,距离那颗爆炸的手雷或许只有百米,犹如一座能将万物都吸入其中的漩涡,他的手臂紧紧贴着连墙壁都要掀开的气流之中,他挡在雅努斯身前,四肢如同蜘蛛般卡在强风之中,他的牙床颤抖,除了那只改造过的左臂,右手不断的向着后方甩去。
虽然那颗漩涡手雷并没有当日那般惊人,可是当它仅仅出现在这小范围之中时,强风拭着布满菌斑的墙壁席卷而来,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摧枯拉朽的欲将自己活生生的拽了出去。
海岚石迸射出火星,超负荷的运用使得柯德手臂表面的肌体纹路愈发通红,犹如一块透明的火山石,五指死死的卡在墙缝之中,鲜血从五指中飙溅而出。
他的身体不断在向后倒退,风衣已经透过他的身体,撕裂的衣服碎片朝着后方飞去,他紧咬着牙关,嘴唇不断乱飞。
现在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但是现在支撑他的只有对于活着的强烈意志。
“雅努斯能不能再快点。”他的意识模糊,喊出这句话时气息已经虚弱至极。
“我没见过这样的手雷,他的磁能发射器的位置特别特殊,安装在触发起爆装置内部,但是保险装置并没有在破片结构上,只能靠人力开启保险装置,或者能储存的磁能消耗殆尽。”
破损的伤口,和割裂而开的血痕,不断的愈合,再不断的被撕裂,周而复始。
忽然之间,右手那伤痕累累的手臂上,不再出现愈合时才会出现的银色颗粒。
自愈能力或许达到了极限!
猛然间出现在肌体上的痛觉,仿佛有人在用刀一块一块的割着自己的皮肤,他强忍着剧痛,意识已是达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甚至已经到达了能听到幻觉的地步。
“这个碳基生命吸收了我们伟大塞坦博星球的血液,居然还没有醒过来。”
那是柯德从未听过的陌生语言,他看到一座悬浮的手术台前,那无数张面孔模糊的脸,仿佛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品,细心的打量着自己。
“你看这低等文明的族群在吸收着我们伟大血液的基因密码!”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诧异,那一张张转瞬即逝的脸,在他的眼前消失,他倒在地上,血肉模糊,雅努斯抬起了他顺势倒下的身体,然后搀扶着走向角落的一旁。
“派四个人去清点巷子里的情况,跟奥塔尔那个死肥仔再确认一遍,只要有漏网之鱼,立即终止行动。”
史密斯眼中冷芒凛冽,盔内的眼睛透过那座满目疮痍的巷子,他看到了那个包裹成球的金属堆,密密麻麻的电流环绕在那座金属堆中,
被叫到名字的四名黑骷髅兵面面相觑,然后冲进了那处仿佛被洗涤的一尘不染的巷子,没有过道里的管道和零件,他们前进的速度,异常的快速。
距离巷子另一个出口的最后百米,雅努斯背着气息虚弱的柯德,他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四肢恢复了些许行动力。
“我们被人堵在这里了。”
雅努斯面色凝重,前后两端的脚步声响起,遮挡了出口的光明,然后在这座只能同时容纳两三个人的巷子里,他们的头顶上脚步声开始密集起来。
出现在城市中的第三方声音,是陡然一转的惨叫声和连绵不绝的枪声。
“柯德,雅努斯你们做的很好,你们为反抗军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我们会在切斯特的熔炉区堵截送往惩罚舰的装载货车,你们要做的……”
“拦截奥塔尔身边的那名C级改造人——夜枭,找到机会拦截他们,到柏林墙那里,这是你们最后的逃生机会。”
卡勒的声音轻颤着耳膜,语气中已是凝重至极,当最后那段话戛然而止,他内耳里的接听器忽然短路般的出现了一段嘈杂的声音。
人在绝境时往往能爆发人体的极限。
他用手臂不断撞击着四周的墙壁,犹如铁匠敲打着铁块,史密斯只能听到在小巷里类似打铁的声音传来。
史密斯的笑容充满玩味,他的目光中闪烁着狠毒妖异的光芒。令人感到莫名的战栗和恐惧,唯有躲闪和俯首才能稍作缓解。
“有这种破坏力的军统犯,如果说军方的信息档案没有错,那么那天出现在二十四的家伙,就是先前涉及到猎鹰的那个少年。”
瓦砾从顶端散落下来,整座受到撞击的房子犹如地震般颤抖,他就犹如不知疲倦的推土机,不停歇的打穿那座足足有几寸厚的石墙。
尘埃弥漫在这座残存着磁场信号的街道,他侧身一跃,借着满屋的尘埃,隔绝了敌人的视线,贴在废墟的墙后,从腰间取出一管流淌着黄色液体的血清。
这是安道夫临走前交给自己的,液体上的泡沫躁动,每隔十秒钟就有犹如落石的液体溅出,就跟烧开的沸水一般。
他还没来得及问清这管血清的用处,但身处如此的处境,不允许他在一秒的迟疑。
血清缓缓从袖腕的前端注射到柯德的体内,然后随着他的身体颤抖,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闷哼了一声,紧接着那股剧痛突然达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所在,倒抽了一口凉气,五指在那张通红的手臂上,陷入血肉。
他痛苦的蜷缩在地,脸上浮现病态的绯红,那一瞬间手臂就像被岩浆淹没,他的眼神涣散,体内就如同有一团火焰,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来。
就如同一座超负荷运转的巨大蒸汽炉,手臂传来阵阵烤焦的味道,细皮嫩肉的表面干燥就如同干涸许久的土壤,但取而代之近乎匮乏的活力却是如同甘泉般源源不断的摄入。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如退潮般缓缓褪去,柯德双目血丝密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神经受到了致命的摧残。
就在这时,异军突起。
急促的冲锋枪声响起,犹如狂风骤雨,在这血腥味如同雾气般喷洒的前方,一股横扫的煞气从战场的四方杀入,奥塔尔手下的精兵应接不暇,惨叫声此起彼伏。
反抗军小队披着夜色冲入战场,人手一把冲锋枪,将已经困在这不断收缩的包围圈内,奔跑闪躲,进退有据,似乎早已有所部署般的层层突破,一环接着一环的包围圈环环相扣。
突然冲锋枪密集的枪声渐息,没有人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从巷子外那灼烧眼球的强光能判断出什么。
他的眼神微闪,心脏博然跳动。
他用余光观察着四周,随着脚步越来越临近,神经已经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