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徒留下来暴乱的人民,声嘶力竭的惨叫和痛苦铭心的哀嚎。
唯一照亮着这座笼罩在黑暗的城市,是半空中哨塔的灯光。
柯德的呼吸逐渐与夜的平静形成一体,他抬眸,看着那座如同星光般,闪烁在每个区域的灯火,他贴在潮湿的角落,呼吸稳定,脚步伺机而发。
“切斯特……指挥中心……”柯德面色平静的喃喃自语。
他束紧了那件单薄的风衣,在夜色的掩护下,置若未闻的穿越着那座血腥味弥散的街区,他还是用余光看到了那降落在街区前唯一一座降落台上,满地残迹,那座飘荡在白色旗帜的小山,就是死人堆砌起来的尸骨堆。
有三个人,满身是血,那根银色的铁棍,此时也被双手的血渐染,鲜血顺着铁棍滑入地面,气息萎靡,倒在那座仅能进入两三人的降落台,用撕下来的衣服,绑着满身的伤痕。
那三个人没有注意到街区外还有行走的声音,他们等着清晨降临,这座通向惩戒舰的降落台升空,他们必须高度集中,守在那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的脚踩在大道上的积水池。泛起丝丝涟漪,那三个人看到了他,但这个独自行走在黑夜的少年,却是让得他们不由的产生畏惧,少年掠过了他们,即使他确信那个少年看到了自己。
他们握紧的铁棍,如释重负的松了下来,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便立即会有警觉。
他们是亡命徒……
双眼布满血丝,持续的流血让得他们的身心俱疲。
他翻过无人的街道,如今的切斯特,除了那几座官方建立的商店,都有打砸掠夺,疯抢物资的痕迹,从那个街道的降落台,擂台甚至扩大到了每一家旅店,百货店甚至汉堡店。
耳中的接听器再次响起……
“TF30,就在切斯特的皇后区域,离这里不远,经过整个区域的搜查,那里应该也发生了一场混战,所以相对于要安全许多。”
皇后区域
“双树”旅馆门口。
他打开了一座无人问津的旅店门,脆弱的玻璃应声而裂,他环顾着四周,走上了环形走廊,在那座尽头的公用盥洗室内,拧开了水龙头。
“你是反抗军的人,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那个声音,少年极为熟悉,熟悉的甚至无比胆寒。
他循声望去,朝着他面门射来的步枪子弹,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子弹的射速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他下意识的用外骨骼的左臂去挡飞在这狭小走廊的金属子弹,触及金属的声音从他的左臂响起,他能清晰的看到子弹扭曲在他的手臂之外。
“那么离谱!”他摸了摸左臂,毫无无伤,甚至他原本是想利用自愈能力,以伤换伤的格斗方式。
“所恩那!”
那是霓虹语……
那个不善言辞,温柔的让人忍不住置身与温柔乡的樱花国少妇,在街道的走廊前,踩着那双恨不得戳穿地面的高跟鞋,不过此时那张姣好的脸庞,却是映照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的额头弹出一片单片眼镜,那种萦绕在脑海之中微弱的存在感再度出现,那个没有任何感情,机械般的声音在此时陡然响起。
“检测到你的身体上……有新的程序……正在为您初始化……指令集……请允许贾维斯授权并访问能源物件。”
柯德根本来不及看左眼的浮动面板上,不断完善的海岚石护臂的结构,他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的楼梯口站在了一楼的平地上,他不是神,也不是打不倒的小强。
他的右臂,左胸,前颚,右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除了他一直保护的心脏部位和足以致死的部位,虽然纳米带来的自愈能力在不断的修复着他受伤的伤口,可是剧痛和那撕裂了骨骼,在肌体中炸开的纤维化子弹,在迟缓着他的行动。
浮动面板右上角的身体结构处,他能直观的看到出现红色的部分,在同一时间减弱,可是他的身体无法吞噬掉藏在血肉里的子弹弹孔和痕迹。
他紧咬着牙关,直接将手指钻入伤口之中,拔除那些深陷在骨头里的子弹,他的速度未减,飞快的离去,这让跟在她身后的霓虹女人,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破风的声音如他的名字一般,直接锁定在那个寸步不离的女人的身后,风声在飞出的剑身中消失,犹如破风,甚至快到正常人都无法捕捉到那个在黑夜中消失的剑影。
柯德刹那临近,与破风同时出鞘,扭曲着空气的一拳,踩踏着屋檐,狠狠的轰出,他眼前的影子消失,指间的蝴蝶刀犹如跃动的蝴蝶,绕着他那漏洞百出的一拳,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女人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紫金色。
“我一直在等你接近,有趣的华夏人。”
他架着他的脖子,刀尖不断渗入他已渗出血的喉咙,只要那疯狂的女人,在将刀前进个几寸,他就必死无疑。
“告诉我托尼斯塔克的下落,你死就不会死的那么惨。”
“大姐,告诉你也是死,不告诉你也是死,横竖都是死,那我还不如死的惨烈一点,五马分尸,尸首分离的那种死。”柯德怒吼道。
贾维斯你就不能快点读取指令集,像上次那样,来个找死的出场,和超越身体极限的格斗方式,他想,但是想是这么想,他的身体挺得笔直,根本看不住任何害怕会死的念头。
就在这时,进度条完整。
“读取您的外骨骼信息,正在为你选择卓越的空手技能。”贾维斯声音的出现,犹如黄鹂般悦耳。
他的眼睛瞬息凌冽,他拿脑袋去撞身后的那个脑袋,在刀身微微偏离的刹那,他似有所感,抓住了那柄移开的刀柄,用一种近乎骇俗的速度,抓上握着刀柄的手臂,推动着肘关节的庞大推力,跳出了半空,撞上他的肩膀,用两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她失去重心前,任由意识。
夜行服下的绳索就在柯德离地一公分前,那质地异常坚硬的倒钩,瞬间冲破了屋檐,在瓦砾形成的刹那,一如当日,挥动着全身的力量,整个人犹如倒转的弯月,狠狠的踩在了那个率先触底的身体上。
他抓住深陷在墙面的绳索,倒钩的利刺,在他的手心里,划出一条极深的血痕。
“哼!”他闷哼了一声,捂着那只血手,艰难的站了起来。
夜行服下吹弹可破的肌肤,从散落在地的衣服碎片中暴露出来。
脚下形成裂缝,溅出一片殷红的血液。
但她没死。气息如丝,但还残留着一丝生机,柯德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触摸着几乎要刺透他骨骼的蝴蝶刀,然后他扼制着剧痛,拔了出来。
然后他忽然发现,那节刺进他身体完整的刀身,出来时就仿佛被人啃过了一般。
“她居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比看起来要更加人畜无害,不过你放那女人走,会不会玩火自焚。”卡勒的声音饶有兴致的在他耳中响起。
“那女人的瞳孔很奇怪,似乎早就拍下了我的样子,不过他应该不是安布雷达的人,说起来他说我是反抗军的人的时候,似乎情绪有些奇怪……”
“共和体,反抗军,安布雷达,我们养伤期间,敌人可没有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