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父亲流觞仞的话语:你的荣辱就是东廷的荣辱!流觞世家的荣辱!
你的得失成败就是东廷的得失成败!流觞世家的得失成败!
“卿卿是倾国倾城,天下无双。”他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倾国倾城?天下无双?
她突然有些想笑,反问:“那一年前的我也是倾国倾城,天下无双咯?”她这样的反问让他怔了一怔。
她讽刺:“怎么,平时的伶牙俐齿去了哪里?”
说罢,她起身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的说:“待会就要出发了,还有好多东西要收。”
拓拔天宁看着她假忙,不由得摇头苦笑:“一年前的那件事你就要记一辈子吗?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忘记当初的那句话呢?卿不闻浪子回头金不换?”
流觞紫嘟起嘴,回头看了他一眼:“哈,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虽然你救过我,但是你现在只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流觞紫发过的誓言是不会变的。所以,保持点距离,别老是动手动脚的好不好?”
她有些害怕他的靠近,不知是为什么。有时候会想起那个梦,梦中的新郎不知为何竟然是他。但是当他靠近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又会浮现出那把刺心而来的利刃。不知为何,那个梦的感觉竟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让她怀疑是不是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
不,她不敢再想了。
如果现在有后悔药的话,拓拔天宁一定第一个去买,这个记仇的小丫头,果真想记一辈子?
他摇摇头,无奈道:“你慢慢收,我在外面等你。”
才出门到了庭院中,就碰到了流觞佩,只见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迎面而来。
正欲点头而过,却不料她停在了跟前。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绸包,打开来,里面是精致的点心,清香扑鼻。
“这是我一大早起来做的,公子不如尝一尝啊?”她期待的望着他。
拓拔天宁何等人,他早已看出流觞佩对他的好感,倘若吃了这块糕点,后面岂不是更多无谓的纠缠,如果严辞拒绝,又是对主人不敬。
他微微一笑,道:“我初来这里水土不服,这两日肠胃有些不适,不如你送给其他人吃?”
客套而温和的态度让流觞佩生气也不是、抱怨也不能,方才的兴致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天上落到了地下。
“那……好吧。”望着拓拔天宁飘然而去的身影,她紧锁眉头,气恼道:“真是软硬不吃,跟顽石一样!气死我了!”
回到屋中,她犹自愤愤。
“怎么了?”一个正在剪花枝的双髻小丫头回头问她。
“还不是他!”
小丫头微微一笑:“我早跟你说过,非常人用非常方法,你这样,是得不到那个男人的。他心智坚定,岂能为你所惑?”
“喂,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损我啊?”她气愤的说。
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流觞诺,她易容成流觞佩身边的丫鬟,回到了流觞府,一直呆在姐姐的身边。穿上了下人的服饰、盘起了下人的发髻,加上五官平平过目即忘的面具,谁也认不出她就是当初流觞家的三小姐。
流觞诺眼眸一转,精光闪现,她举起剪刀对着一截粗壮的花枝,道:“只要绝了流觞紫对他的念头,便什么都好办了!”
“喀嚓!”一声,狠狠一剪,花枝“唰唰”的落了下来。
“绝了她的念头?”流觞佩眼眸一转,好奇的望着她,“怎么绝?”
小丫头扬唇一笑:“那就看你的胆子够不够大了?拓拔天宁很聪明,你算计他,就要承担可能被他逮住的后果。”
流觞佩相信小妹,她总是有很好的点子出来。一想到可以给流觞紫痛快一击,她慨然答应:“有什么不敢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干!”
达到商丘需要五天时间,为了加快速度,流觞紫只带了随身侍从和几个精干的手下。而拓拔天宁也将侍卫和霓萍儿遣回了南州,只带了两个随从。流觞佩带了两个侍女,流觞诺并未随行,而是扮作了商女寻了另一条路前往商丘同她会合。
一行人快马加鞭,沿着崎岖的山路环山而行。
正是秋光明媚,一路的红叶绵延满山,煞是美丽。
流觞紫一向以事业为重,此时哪有闲心欣赏这迤逦秋光。流觞佩借此机会时不时的加快鞭子,同拓拔天宁并辔而行,一找到机会就凑到拓拔天宁的身边凑几句话,频繁的骚扰让他不胜其烦。
因是山路,少不了风餐露宿,有时晚上要宿在山洞,有时又宿在猎人留下的木房里头。
第二天的晚间,一行人露宿在树林中,因有火堆,野兽不敢靠近。
众人正在生火,才弄好火堆,转眼间,只见一阵白雾冉冉升起,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
流觞紫蹙眉,闻着这雾气,没有异常的气味。应该是山里常有的雾气而已,立即吩咐道:“大家不要慌乱,应该是山雾,呆在原地不动就好了。”
话音才落下,一只有力的手腕落在她的腰间,陡然用力,“嗖”的一下,将她整个人带起。
她错愕不已,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人搂住,腾空飞起。等她反应过来这个掳劫自己的人是谁的时候,禁不住又羞又恼。
“你搞什么鬼?”她生气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男子微微一笑,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暖风袭来,她的耳朵阵阵麻痒。
片刻之后,她发觉自己越过了一道悬崖绝壁。
“啊!”她吃了一惊,两人落下了悬崖,落到了从绝壁伸出的一枝松树上,他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她倒吸一口气,脚下,凉风习习,正是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拓拔天宁,你到底在做什么?”她气愤极了。
半夜深更,不顾他人的安危,是发了什么疯,要把她往悬崖下面送?
“哈哈……”拓拔天宁愉快的笑着,对她说:“你看头顶上!”
头顶上?
流觞紫抬头,登时惊呆了,头顶上,那一轮皎洁无暇的月亮,仿佛玉盘一般,似乎就在自己的头顶,伸手就可以摘到。
她伸出了手,玉盘触手可及。
在圆月的照耀下,远处的高山若隐若现,山川之间的大河隐隐听到波涛轰鸣。
带着夜晚花草芬芳的清风阵阵袭来,将她的发丝纷纷吹起。
她从未想过,一个深山的夜晚,竟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她用惊艳的眼神欣赏着这一切。是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美丽了?
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脸,散发着惑人的香气。
他调皮的伸手,倏的摘下了她脸上的面具收在怀里,坏笑道:“这个我暂时没收。”
流觞紫嗔怒的看着他,伸手欲抢,却被他一闪,两人这么一折腾,那树枝摇晃,两人前仰后合,差点掉下去。
流觞紫吓的慌忙死死抓住了他的袖子,他却大笑一声,趁势将她揽入怀中。
“要死啊,带我来这种要命的地方!”流觞紫狠狠拧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