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乾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雨乾见他没什么恶意神情也放松起来,问道:“不知这位仁兄可有事吗?”
那人先作了一个揖,然后说道:“小人名叫孟良,是孟府的差人。我见先生拿着幌子,上面有字,可小人没念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所以小人敢问一声,您是不是游方的郎中?”
雨乾微微一笑,答道:“正是。”
“那太好了,不知先生可会医治疑难杂症?”孟良问道。
“疑难杂症种类繁多,这还要看具体是什么症状,不能一概而论。”雨乾说道。
孟良听完挠了挠头,似懂非懂的样子,然后说道:“先生听我说,是这么回事。我家小姐今年十七岁,尚未许配人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就在半月前,小姐就没精打采,而且一天比一天严重,城里的大夫都请遍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老爷干着急也没办法。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给我们老爷出的主意,说是游方郎中或许能治这种怪病。于是我们老爷就让我天天在城里转悠,要是碰到游方郎中就把他领回府内好给小姐看病。”
雨乾听完有些将信将疑,便开口问道:“你们老爷为什么不找个认字的人,怎么会让你找郎中?”
孟良听完嘿嘿一乐,说道:“当时,我也是这么和老爷说的。可老爷却说游方郎中都拿着幌子,你见谁拿着幌子就上前问就行了。不瞒先生,刚才也有个人拿着幌子,结果我上前一问才知道他是个算命的。”
雨乾听后无奈地苦笑一下,然后便沉默不语,因为他想着晚上要夜探天晓门的事,他不想横生枝节。
孟良见雨乾犹豫,急忙说道:“先生既然会看病,一定要随小的回孟府。我已经在城里转悠半个月了,再找不着大夫我们老爷非骂死我不可,先生一定要开恩呢......”孟良苦苦哀求,就差跪下磕头了。雨乾天生心地善良,最不愿意看见别人为难,更何况这是治病救人的事,所以就答应了。
两人沿着胡同前面的街道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向左一拐进入了另一条大街,在大街尽头的右边就是孟府了。孟府的大门非常气派,一看就是富户人家。孟良一到大门前就飞奔上台阶,一边叩门一边喊道:“大夫找来了快开门......”
不一会,大门开了,开门的人把孟良和雨乾让了进去。里面的人一见到孟良都和他热情地打热乎,可见他在孟府里的地位也不一般。雨乾跟着孟良穿过门房,经过前院来到会客厅,这时早有人去禀告孟老爷了。雨乾于是就坐在客厅等候,孟良就陪在他身边。很快,客厅外就走进来一人,看年纪在四十多岁,一身富贵。孟良一见此人进来就连忙过去施礼,雨乾知道来人是孟老爷后也站了起来。孟良先把过程简要地对孟老爷说了一遍,然后他便退在一旁。
孟老爷走到雨乾面前一拱手,说道:“先生怎么称呼?”
雨乾先回了礼,然后想了想,说道:“在下姓谷,名叫谷雨。”
孟老爷听完先是一楞,然后笑着说道:“先生真是好名字,简单易记。”雨乾听孟老爷这么说不由得脸一红,他本想随便编一个名字,可一不留神竟把节气说了出来。接着,孟老爷又说道:“在下名叫孟一凡,是这里的主人,今日请谷大夫过来就是为了给小女看病。想必,谷大夫已经从孟良那里大概了解些情况,如果您能医治好小女,那么再下定有厚礼奉送。”
雨乾见这位孟老爷说话十分客气,心里也增添了许多好感,于是说道:“治病救人乃医家的本分,酬谢倒在其次。”
孟老爷听完非常满意,说道:“谷大夫不如先用些茶点稍作休息,然后再去给小女看病如何。”说完,孟一凡就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雨乾听完连忙推辞,说道:“在下刚用过午饭,茶点就不必了,还是给小姐看病要紧。”
孟一凡自然高兴,于是领着雨乾来到后院,这里是专供府中女眷居住的地方。后院很大,假山亭台也是错落有致,房屋也是整整齐齐。接着,二人又穿过一道月亮门,进入了一个更私密的小院,院中遍栽翠竹,一条石板路从中间穿过。石板路的尽头有三间绣房,孟小姐就居住在此。
孟一凡来到房前敲了两下门,一名丫鬟轻轻打开了房门,她一见是孟老爷便连忙施礼,然后退到一旁。孟一凡带着雨乾来到屋内,然后绕过屏风来到左面的卧室。雨乾刚转过来,一眼就看见床上斜躺着的孟小姐。只见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毫无精神。
孟一凡见到女儿不免要嘘寒问暖,关心不迭,然后他才指着雨乾,宽慰地说道:“女儿不要担心,这次我给你找来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孟小姐听完,眼皮也没抬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找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能看出病因的,女儿感觉熬不了几天了。女儿走后,父亲一定不要悲伤,保重身体要紧......”说到这,孟小姐不由得娇喘起来。
孟一凡见女儿如此,顿觉非常痛心,一边安慰女儿一边看向雨乾。雨乾急忙过来坐到床边,小心拉过孟小姐的胳膊,雨乾一边把脉一边寻思,看孟小姐的面色明显是血亏之状,可是脉象又没有异常,这可真是咄咄怪事。雨乾皱着眉头把孟小姐的胳膊重新放好,然后离开卧房来到外室,孟老爷很快也走了出来。孟一凡一见雨乾就寻问病情,雨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小声说道:“看样子,小姐是血亏之症,只是病因还没找到。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小姐的红事是否正常?”
孟老爷一听这话,顿时打了蔫,过了一会才叹着气说道:“不瞒谷大夫,我以前请的大夫都问过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小女,小女说一切正常。那些大夫一听,就都没了主意,说这是疑难杂症治不了。难道先生也束手无策?”
雨乾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他自从跟随师傅学医以来,遇到的疑难杂症也不少,但那些病症都有迹可寻。可今天则不同,他虽然断定孟小姐是血亏之症,可就是找不到病因,他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雨乾一边寻思,一边隔着门望着外面摇曳的竹影,忽然一阵风吹过,吹得竹叶飒飒作响。雨乾忽然心中一动,忽然想到师傅传给他的“异闻录”里记载有一种生物名叫竹蛭。这种生物生长在竹子中,身体只有黄豆料大小,但这种生物无毒无害,难道它会是孟小姐病症的罪魁祸首吗?
雨乾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他决定试一试,所以他开口问道:“这个园中种了很多竹子,莫非令小姐非常喜爱竹子吗?”
孟一凡一听雨乾问这些闲话,心中老大不愿意。但他看雨乾的表情又十分认真,自己也不便驳他面子,就强忍着怨气说道:“不错,小女素爱竹子。她喜欢背有关竹子的诗,看得书也少不了竹子,就连刺绣都是竹子的图案。她说君子爱竹,竹子能陶冶性情。不过我倒没瞧出来竹子哪里好。可话又说回来,这些事情与小女的病情有什么关系?”
雨乾听出孟一凡的口气有些不满,但他丝毫不介意,继续问道:“有没有关系过后就会见分晓。不知道令小姐身边的所用之物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竹子的?”
孟老爷一听雨乾的问话是为了女儿的病情,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他对女儿身边细微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他把丫鬟叫了过来,把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丫鬟仔细想了一会,才回答说孟小姐的枕头是竹子做的。这也正是雨乾想要的答案。
雨乾对着身边的孟老爷说道:“能不能治好小姐的病就看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