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詹浅和林倾翼在路上遇见翩翩蝴蝶,一人手中拿了一本漫画,追着蝴蝶赶。
那个时候,她们已经上初中一年级了。
时光总是像迟暮老人回忆里的青春那般,明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竟已过去了好多年。
两个女孩儿在微风中追着赶着,周围突然围上来一群人,她们吓一跳,紧紧靠在一起,警觉地朝那些人看。
看了半天也没没看出个名堂来,林倾翼侧头在詹浅耳边小声问道:“浅浅,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你看看这些人头上的头发开得跟鸡冠一样,我去哪儿认识这种异类的呀!”
“也是……”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奈何这些突然窜出来的人都太安静了,现场鸦雀无声,以至于再细小的声音,也没能逃过周围人的耳朵。
其中一个为首的鸡冠头站了出来,昂着下巴,用鼻孔对着她俩,吼道:“说个啥玩意儿呢,谁的头开得跟鸡冠一样,谁特么又是异类了!小丫头到底会不会说话,小心我揍人!”
鸡冠头一边说,一边攥起了拳头,在詹浅和林倾翼的面前晃来晃去的吓唬她们。
意识到敌众我寡的局势,詹浅本来还有点嫌弃的眼神立马转换模式,发出了崇拜的光:“这位大哥,小女子孤陋寡闻,这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酷的发型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现在我可算是反应过来了,所以,请允许我对您的赞美!”
同时,站在一旁的林倾翼,却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的身子扭到了一侧,因为她真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管住嘴,哈哈哈的就笑了出来。
浅浅从小就是一戏精,这么几年过去了,演技可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你看她现在这样子,那家伙,情绪切换跟川剧变脸似的,面对什么样的剧情,立马能发展出对应的情绪。饶是已经看了这么多回,林倾翼还是会被她逗到乐得不行。
只可惜了,这知情者只有她一人。
一般来说,易怒易冲动,又爱带头喊打喊杀的人,基本上都没什么脑子,这个理论,在鸡冠头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听到有人要夸他,鸡冠头双眼一亮,对她说:“你当真要夸我?”
“当真!”
“那行,你先等等。”
说完,他活动活动了四肢,把衣服从上到下拍拍打打的整理一遍,然后挺直腰杆,摆了一个他自认为英俊潇洒的pose,对詹浅道:“行了,你可以开始了!”
“……”
詹浅在心中无语了片刻,他这架势,让她有一种他要找她单挑的错觉。
“咳咳……那我就开始了啊!”她清清嗓,鸡冠头应是。
“啊!您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您带给我们的惊艳绝无仅有,
您站在前方,迎着流光溢彩的夕阳,
它照耀着您得天独厚的面庞,染红了您狂傲不羁的发髻,
这个世界啊,它就在您的面前,
为您欢呼,为您跃动,
向您俯、首、称、臣!”
最后这一句,詹浅用了太大的力气,以至于有点气短,于是她顿了顿,歇口气,也顺便看了看一旁听得如痴如醉的鸡冠头。
她忍不住嘴角的浅笑,突然觉得对付他这么傻的人,用这样迂回的手法,实在没有什么乐趣,所以她灵光一闪,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决定接下来要改变策略。
她上前一步,走到鸡冠头的跟前,用手指戳戳他,道:“喂,醒醒!”
鸡冠头恍若大梦初醒,见她不说了,有点恼:“干啥玩意儿啊,怎么不说了?”
“不是,说是可以啊,但我觉得,你首先还是要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才行啊。”
“你不就是在夸我嘛,这有啥好弄不明白的?”
“是,这字面儿上的意思听着是挺像夸人的,但是,你知道我诗原本是形容什么东西的么?”
“不就是形容我的吗?”
詹浅闻言,正在心里叹息,就听见了林倾翼终于憋不住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是形容你的,不过,也是形容她家那只大公鸡的!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人仰马翻,而鸡冠头则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挠着脑门儿,云里雾里的问:“啥玩意儿,形容我的怎么又是形容公鸡的呢?这样我岂不是和公鸡一样了嘛!”
等等!岂不是和公鸡一样?
鸡冠头的脑海中终于燃起了智慧的小火花,他刚要愤怒开口,林倾翼就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得直抹眼泪的感叹道:“哎哟,大哥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为了把你比作大公鸡才将这诗用你身上的么,不然你哪里轮得到这些词儿!”
“好你两个死丫头片子,我今天……”
鸡冠头狠话还没说完,詹浅也补刀道:“你最近看那小品没有,有句词叫做——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看看你这外型,可不就是一只红冠公鸡么,只是你比那只公鸡还少了点,你下不了蛋!”
有那么一瞬间,鸡冠头几乎气到缺氧,他的眼白在眼眶中翻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将它稳住,没有直接一翻就给彻底翻了过去。
“给我闭嘴!”他大吼一声,看向笑得捧腹不止的林倾翼:“再让我听见你一个声儿,立马打得你满地找牙!”
林倾翼也不犟,一听他这语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马上没了声儿。
“你们两个啊,竟然敢这样戏弄我,看来无论如何,今天我都是要收拾你们的了。”
鸡冠头一边说着,一边朝她们靠近,林倾翼使劲的詹浅眨眼睛,问她现在该怎么办。而詹浅则是眼睛珠子一边骨碌的转着,一边无语问苍天:她怎么老是遇上这种贼笨的恶霸,智力解决不了就要动武,明知道她不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又偏偏要让她遇上。当年是刘小庆,现在又来一个鸡冠头,作孽啊,作孽……
她的思绪一边转着,可鸡冠头的动作也没停止,眼看他的手就要朝着自己的脸蛋劈下来,詹浅着急,抱着头大叫了一声:“看你后面!”
“不用看,我后面没东西,别想用这么幼稚的伎俩来唬我!”
哪知这鸡冠头在这么紧要的时刻竟然变得聪明起来了,看来今天这一顿揍势必要挨上那么几下了,罢了罢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嘛!
于是詹浅和林倾翼都认命的紧紧闭上了双眼,等着挨揍。
奈何命运总是改不了喜欢在关键时刻来个大转折的习惯,都已经做好所有准备接受拳头的两人最终没能迎来拳头,反而听见一声冷语:“四毛,你当真不回头看看身后?当真觉得你身后没东西?没东西也会有人是不是啊?”
“老大!”
原来鸡冠头的小名叫做四毛,这四毛一听见所谓“老大”的声音,先前威风凛凛,一方恶霸的气势就立马消失了。他换上笑脸,迎过来人道:“老大,你叫我们围的人,我们给围住了。”
“我是叫你们暂时将她们留住,可我有叫你们对她们动手吗?”
“这个,一般你不说,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办的嘛,嘿嘿……”
“老大”仰天捂面,很是惆怅的样子,然后跳起来打在四毛的鸡冠头上:“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能动她们,结果你他妈现在还跟我邀起功来了!”
“啊?不能动啊?可平时的规矩不是这样的啊?”
“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特殊情况,面前这两个,其中有一个可是……可是……”
也不知是作何,那“老大”说着说着竟然结巴了起来,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害羞。不对劲!这时詹浅和林倾翼齐齐抬头,待看清那“老大”的面容后,又齐齐惊叫道:“刘小庆!”
“嗨,浅浅,倾翼。”刘小庆见她们认出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的天,早该猜到是你的。”林倾翼一把掰开挡在前面的四毛,上下打量他,道:“我说,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用这么老套的招式和我们见面,你这样让我分不清你是敌是友啊!”
面对她的指责,刘小庆下意识的朝詹浅先望了一眼,然后歉然道:“我的错,我的错,主要是事先没有交代好。”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詹浅也上了前,嘴角一扯,露出揶揄的笑意,对他拱手道:“这么多年,大哥依然还是大哥啊!”
她一说完,三人不由得都想起了当年的“大哥”一事,于是都笑出了声。
一旁的四毛见状,虽然不明就里,却也跟着傻笑了起来,詹浅有气,吼他:“笑什么笑,大公鸡!”
“你!”四毛的拳头又无意识的我了起来,却被旁边刘小庆的目光一瞪,就给缩了回去。
他拉着四毛走到远离詹浅和林倾翼的一个角落,声音窸窸窣窣的讨论了半天,周围还围着一群小弟,詹浅和林倾翼想偷听,却硬是没有机会,就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良久之后,他们终于“密谋”完成,两个姑娘掩饰不住脸上的好奇,直直盯着刘小庆,可他只是朝她们走过来,脸上有得意的笑,却并不言语。
两人心中正纳闷,就见刘小庆的小弟们又迅速将她们围了起来,詹浅紧紧攥着林倾翼的手,戒备的看着刘小庆道:“怎样?你是要报当年的‘大哥’之仇吗?”
可她却没等来回答,反而是周围那一群围着她们的小弟,齐声叫道:“嫂子好!嫂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