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又换了新的仆人,昨日里的那几个丫鬟突然间全都不见了。不过这倒不是沈梦琛所关心的,新来的丫鬟名叫彩蝶,这倒和她在这里的名字有个相同的蝶字,不过沈梦琛并不在意,因为她也不打算在重新用回姚晓蝶这个名字。彩蝶仔细的伺候她用完饭,便下去忙了。只是,在她困意上涌之时,屋子里又来了两个人,这次来的是夏阳和莫漓。
“困了吗?”
夏阳看着双眼半闭的沈梦琛轻轻的问道。
沈梦琛努力的眨着眼睛,想要赶走一些困意。只是她这副模样儿看在夏阳的眼中,更让夏阳的心中自责不已。上一次见到沈梦琛这副样子是他救了她,这次又看到她这副样子,却是她为了他!
“我们晚上就要离开了,你受的伤不宜车马劳顿,大夫说需要好好养上半年才可。你放心,殿下已经交代好你在这里养病的事,王夫人一家会好好照顾你的。”
沈梦琛抿着有些粉白的唇瓣,努力的扯开一抹微笑,用云淡风轻的表情说着磕磕绊绊的话,“对了,这次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吧,赏钱倒是无所谓了,毕竟你也救过我的命,可以算作是两不相欠了!但是这半年的工钱你可别想赖掉啊!”
听着沈梦琛断断续续说着的话,夏阳先是皱起了眉,听到后面干脆一张俊脸彻底黑了下来!
一旁的莫漓看不过的讥俏笑道:“喂,姓沈的!我家少爷因为担心你,一晚上都没合过眼,你可倒好,一醒了睁开两眼就是钱啊!你这德行可真是令人难以消受!你…”
“闭嘴!”
接到主人严厉的警告后,莫漓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顿时老实的像只安分守己的兔子。
“莫漓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什么话到了他嘴里保准在吐出来时就变了原味,来之前他还在担心你的伤势呢!”
无所谓的一笑过后,沈梦琛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莫大哥,等梦琛康愈了之后,在亲自去感谢你一二吧!”
雨过天晴后,一股闷热渐渐从地面升起。主仆二人从沈梦琛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夏阳神色阴郁大步的朝前走着,一阵热风吹过,莫漓的心底竟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寒意,他搓了搓手臂上战栗着的皮肤,加快脚步跟在夏阳身后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瑞康二十五年四月初七日,曾经离开陈国十年八个月零三天的大陈皇朝瑞康帝第六子陈昌,在那一日正式结束了在东黎漫长而又屈辱的质子生涯。
瑞康二十五年六月十四日,大陈皇朝瑞康帝第六子陈昌终于在赶了两个月路程后的今日再次踏入了陈国的国都,丽京!
“母亲,儿子终于回来了!”
陈昌站在久违了的丽京城城门之外。他神情冷然的望着那高耸巍峨的城墙和那古朴厚重城门,久久默然无语!
“您且放心,这一次,儿子一定要为您讨回属于您的一切,还有,包括那个人的命!”
“陛下,半个时辰前六殿下已到了城门外,老奴估么着这会儿应该过了天神庙了,在过个半个时辰陛下便能见到六殿下了!”
已到中年的瑞康帝看了眼满脸含笑的老太监张厚福,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一丝紧张来。
昌儿,这个十年没有喊过的名字。去东黎时他好像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他的母妃夏氏也走了有十五年了吧,那个爱掉眼泪又爱看着他笑的女子!如果她在地下知道了自己让她的儿子去做了质子,会不会又要开始掉眼泪了呢?
栖凤殿内,赫连明艳手持一把剪刀,将原本修剪的很好的一盆栀子花剪的是七零八碎,不堪入目。
管桑见了也不敢出言劝阻,唯恐招惹到本就满心怒火的主子将无处可发的火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很快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侍女走了进来。侍女低下头,恭敬的朝着皇后娘娘叩首,口中喊道:“皇后娘娘万福!”
赫连皇后仿佛没有听到,手中的剪刀反而挥舞的更加快速,直至“咯噔”一声,栀子花被一剪刀从根茎处剪断,只留下光秃秃的一个花盆,和洒落一地的碎叶。
“他到哪了?”
“回皇后娘娘,六殿下已经过了天神庙,正朝广合街而去。”
年轻的侍女声音清脆,举止有度,毫不因为皇后娘娘的心情欠佳而有失分寸。
“三殿下现在在哪里?”
“殿下吩咐了奴婢来一趟娘娘这里后,便朝着常青宫方向而去。”
“知道了,你退下吧!”
勤政殿外,小太监满头是汗的一溜小跑而来,站在门外等消息的张厚福见了不免皱了皱眉,呵斥道:“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小太监见了张厚福,也忘了行礼,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呼道:“内侍大人,…不好啦!六殿下…六殿下遇刺了…”
老太监张厚福神色一滞,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领怒道:“六殿下现在如何了?在哪里遇的刺?刺客可捉到了?”
小太监被张厚福这么一吓,嘴巴也顺溜了起来,“六殿下在广合街遇的刺,听说殿下受了伤,具体伤在哪里小的就不知了。来的刺客有十几个,跑了两个,剩下的全死了!”
“遇刺?”
瑞康帝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皇城脚下,是谁竟如此胆大?”
张厚福小心的看了眼瑞康帝,有些欲言又止。
“张厚福,你还知道些什么,通通都给朕说出来!”
张厚福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老奴,老奴还听说,六殿下在回朝的路上不断遭到刺杀,几次险些丧命,最危险的一次是在东黎的赤霞山,殿下的后背被刺客从肩头划到腰部,还是在入了寒止关在夏怀望的府邸中将伤养好的!”
瑞康帝双拳紧握,脸色由黑转红。终于咳嗽声剧烈响起,张厚福赶快从地上爬起来,为瑞康帝轻轻拍着背以缓解咳嗽给瑞康帝带来的痛苦。
咳嗽声渐渐止住,瑞康帝却像是干了什么累活的样子,声音有些虚脱,“在朕还活着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保全,朕是不是很无能?”
“不,陛下!您是真龙天子,您是九五至尊,您是这天下的主人,您是当初众皇子中最出色的继承人,您若说无能,那老奴不知,这天下还有谁能担的起有能二字!”
瑞康帝不置可否,只是苍白的面容上看上去又惨淡了几分,“他怎么样了?这次受伤了吗?”
张厚福顿了顿,还是张口答道:“听说是受了些伤!”
“立即派去马车,让他即刻前来见我!”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