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夏寒只感觉百无聊赖,正独自对月轻酌,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貌美的侍婢提着食盒缓缓的走了进来。
“公子~”
侍婢的声音既娇且柔,任谁听了都免不了会心起涟漪。
夏寒双眸微斜,见来人一副娇羞醉人的模样儿,鼻腔中却发出一声轻哼。
“柳环,你最近越发的没了规矩。”
夏寒的声音明明是轻柔的,却让美貌侍婢顿时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环儿,环儿只是…只是想来看看公子。”
夏寒没有看向跪在地上的柳环,而是缓缓又倒了杯酒送到鼻尖嗅了嗅,然后一仰而尽。
“你是二弟身边伺候的人,二弟前脚离京,你后脚就跑到我的房里,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吗?”说到后面,夏寒已是发了怒。
柳环心生惧意,胆怯的低垂着头。难道是她太过心急了吗?可是夫人已经开始为大少爷物色通房丫鬟的人选了,若是她还傻等在那里,做通房丫鬟的好事怎么也不会轮到她的身上,况且她的身子可是早早的给了大少爷的。“是奴婢忘了分寸,奴婢该死,请公子责罚。”
“环儿啊,我看重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很聪明,可是今日一见,许是我看走了眼吧。”
柳环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忙央求道:“环儿愿为公子做任何事情,只求公子不要不理环儿。”
夏寒俯下身子,手指轻轻挑起柳环的下颌。不得不说,柳环的样貌在夏府的一干丫鬟等中算得上是出挑的,此时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神色,夏寒的声音也柔了下来,“这个样子很好,我喜欢。”
夏寒的唇吻了上去,不消片刻房间内便溢满了男欢女爱的味道。
又是夜。庙外的风卖力的刮着,传入人的耳中像是有野兽在呜咽。气温骤降,镇骨的寒气像是来自地狱,不带一丝生气。
“咣啷”一声,庙门被不客气的一脚踹倒,终结了作为一扇门的使命。来人面带煞气,手持长刀,紧跟着进来的几人也都神色冷硬,不似善类。
领头的看了眼地上的火堆,又扫视了空旷无人的破庙一圈,握着长刀的手臂一挥便下了命令。
“给我搜!”
几人行动利落瞬间散开,其中一人直奔香案而去。
就在这时,藏匿于梁的身影飞速跃下,手上银光一闪,带出了一道血线。
“她在那!”
气怒交加的声音急转而上,数道身影纷纷而至,瞬间将人死死围住。
冷风呼啸,今冬的第一场雪,顺着破败的大门,毫不客气的刮了进来。地上枯叶打着旋的叫嚣,掀起了一片火星,随即泯灭消失。屋内骤冷,气氛诡异异常,围着娇小身影的几人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沈梦琛面容沉静,从容以对,并不因对方的人多势众而自乱了阵脚。或许有些人还在疑惑,但其中却有人看出了少女平静外表下眸中所散发出来的森寒。
“拿下她。”
领头的长刀一指,少女唇角微扬,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时,给人以说不出的诡异。只见少女一拳击中一名男子的小腹处,男子吃痛弯腰,紧接着胯下又遭重击,一声悲嚎终结了对方的战斗力。
先发制人此时不失为一计良策,小小的包围圈瞬间有了豁口,沈梦琛脚下发力狠踹在右侧男子膝盖处,男人闷哼单膝跪地,沈梦琛一跃而上,借腿力朝领头的飞身扑去。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大脑来不及反应,便见一大一小滚到一起,待有人反应过来抽刀上前,竟见沈梦琛已经稳住了身形,与此同时一柄匕首也快速的抵在了领头的脖颈动脉处。
都说擒贼先擒王,沈梦琛冷冷一笑,沉声说道:“来啊,现成的肉盾,都砍在这上面,也好试试你们的刀够不够快?”
领头的表情有些丰富,先是恼羞成怒的暴躁,后又是凶狠面目下的警告,待到最后,他的面色竟微微泛起白来,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竟隐隐的有丝不安。
是的,他看到了他的手下们对他的冷漠,也想起了他们临行时花娘所说的话。“我要你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人给我捉回来,亲手擒获姚氏姐妹者居首功,得千两!”
他们难道真的是想…?领头的心中早已没了底,平日里对一众手下吆五喝六的气势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听得他强自镇定道,“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她们姐妹也只不过是想要离开,况且她们二人也确实不容易,好好的清白女子,要不是被人骗了,又怎么会流落到藏香阁中?不如大家先放她们走,事后若花娘怪罪我也会一力承担。”话虽如此说着,可领头的却朝对面的一众手下使了截然相反的眼色,那意思在明显不过,这话不作数,是骗对方玩儿的。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这个队伍头领的位置却早已被人暗暗惦记上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又怎能轻易错过?
“三刀哥此言差矣!江湖上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咱们吃的是藏香阁的饭,自然就要办好藏香阁交代下来的事。况且临行前花娘的话大家可都是听得明明白白,莫非三刀哥有意违抗花娘的命令?三刀哥,花娘的手段藏香阁的人可是没有不知道的,她的厉害之处想必三刀哥比我们更加了解。三刀哥刚刚提议的事情,恐怕你一人可担不住花娘的怒火,搞不好我们大家都会跟着你陪葬。咱们兄弟一场,三刀哥还是不要害我们了。兄弟们,领赏的机会就在眼前,是想要赏金还是想跟着他疯三刀等死,大家自己选吧!”
“呸!刘力,你这个无耻小人,我知你嫉妒我许久,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你以为没了我你就能坐上我的位置,花娘能看的上你?”
疯三刀怒火中烧的讥讽了刘力,紧接着瞥过头神色迫切的一一望向对面站着的几个人,话语中不免带了几分祈求。“黄牛,铁柱,东子,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说句话呀!”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声音回答他。“黄牛,铁柱,东子,三刀哥平日可曾亏待过你们?黄牛,前年你娘病了,是谁借你的银子让你去给你娘抓药?铁柱,还有你,你跟在我身边最久,我喝酒你就跟着喝酒,我吃肉可没让你啃过骨头,是也不是?还有你东子,你刚来时他们都欺负你,又是谁帮你在这藏香阁中站住了脚?”片刻,疯三刀失望的一一看过低着头的三个人,目光渐渐变得狠戾起来,他开始咒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忘恩负义,早知道老子当初就不该收留你们,今日这仇老子记下了,老子只要能活着回去,定要睡你们老婆,卖了你们的娃,还有刘力你这个畜牲,有本事和老子真刀实枪的干一场,在老子背后捅刀算什么好汉,…”
“噗!”,疯三刀的声音戛然而止,动手之人毫无疑问正是刘力。“花娘看不看的上我,你是没有机会能够亲眼看到了,至于真刀实枪嘛,那都是蠢人行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还要靠这里才行。”刘力指了指自己的头,笑容里满是阴险与嚣张。
沈梦琛立即倒退数步,避开了飞溅而出的血花,疯三刀掉落在地的长刀被她捡了起来,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疯三刀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黄牛铁柱东子三人只是不忍的看了疯三刀一眼,从始至终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
包围圈再次缩小,被沈梦琛踢中要害的男人此刻躬着腰双手捂着胯下,一头大汗咬牙切齿道:“刘力,替我宰了这娘们儿!”
刚刚除了疯三刀这颗绊脚石的刘力此刻心情正好,“宰了她可不行,不过我可以向花娘求情,让她陪你睡上一晚,也好试试你还行不行?”
“刘力,你个龟孙子,等大爷缓过来再找你算账!”一阵哄笑顿时响起,沈梦琛面色微沉,手中长刀率先朝离她最近的男人砍去。
快如山风,厉如惊雷,长刀寒光一闪,只听得男人措不及防“啊”的一声惨叫,哄笑声戛然而止,错愕声接踵而来,直到此刻为止,庙内无一人再敢小看这个看似纤弱实则腹黑的女人。
沈梦琛本不善用刀,可是此时已经到了绝境,她双唇紧抿,双手持刀,两腿打开站定双膝微躬,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敌人怪异又怀疑的眼神纷纷朝她投来,紧接着便是新的一轮猛烈攻击。艺高人胆大,沈梦琛虽从未真正涉足过武学,但多年的部队生涯以及为了执行特殊任务而被特教专门训练的擒拿格斗技巧却是技艺精湛。就如此刻,她将日本武士道刀法与擒拿技巧相融合,刺劈砍挥出的每一刀无不朝着对方身体最薄弱之处而去,一击必中。
在又折损了三人之后,刘力怒声吼道:“大家都提起精神来,这娘们儿邪性的很,别被她钻了空子!”
身侧劲风袭来,来人孔武有力但身形异常迅猛,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前有劲敌后有偷袭,眼看无可避免的就要挨上对方一刀,只听沈梦琛一声“暗器!”,身侧之人骤然收手身子飞遁到一侧,待反应过来时沈梦琛已一刀劈断了另一人的一条手臂。
惨叫声断断续续,被疯三刀骂作忘恩负义的黄牛,铁柱,东子也已经身受重伤倒地不起。刘力双眼发红目眦欲裂,眼看功劳就在眼前,奈何对方却像个烫手的山芋让人看得到吃不着,既愤且恨。就在这时,桌案帘子下方露出的一角蓝色恰巧被刘力看见,沈梦琛猛然一刀朝刘力劈来之时,刘力匆匆抵挡踉跄着朝桌案退去。沈梦琛再接再厉一刀朝刘力右臂砍去,刀锋行至一半竟被另一柄长刀拦了回去,沈梦琛眯眼看去正是刚刚被她一声“暗器”吓退了的男人。
沈梦琛冷哼一声抽刀后退欲重整旗鼓,不料对方竟直逼而上,长刀耍在手中如飞龙在手势不可挡。沈梦琛的气势一下子被压了回去,即便她再是强悍,在体力方面也及不上对面肌肉强健的男人。男人皮肤粗糙,黑色的胡茬参差不齐的长在脸上,鼻翼随着呼吸扩张着,眼中的目光透着狠意。即使如此,沈梦琛也没有被对方凶悍的气势所吓退。她不屑的笑了笑,随即丢下了手中的长刀,双手合十活动着手腕,几秒钟后,右手食指轻轻朝对方勾了勾,神情中充满了对男人的鄙夷。男人气愤的将刀丢到了一旁,双拳攥的咯咯作响,俨然一副想要徒手将女孩撕碎的架势。
刘力停在靠近桌案三步许的地方,饶有兴趣的看着不远处即将进行一场生死决斗的两个人。
输的认栽,赢的活命,结局无非就是这两个。
男人被沈梦琛渺视的眼神看的十分恼火,在火气上涌的一瞬间终于率先出了手。拳风呼啸,男人如钢铁一样的拳头直逼沈梦琛的面门而来。就在刘力以为沈梦琛蠢的想要以双臂硬接下这足以让人骨断腰裂的一拳之时,沈梦琛手中寒芒一闪一柄匕首径直送入男人腰侧。接下来沈梦琛纤腰一扭足尖一勾,一条腿顺势勾住男人的脖子,借腿力扭转身体如鲤鱼出水一跃而上,眨眼间竟骑坐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顾不得呼痛,身体强烈的扭动着,双手攥住沈梦琛的一条腿死命的往下拽。沈梦琛强忍剧痛,大腿内侧用力以稳住身形,双臂用力箍住男人的头,如一只巨大的树懒,终于,在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后,沈梦琛随男人一同摔倒在地。沈梦琛迅速从地上爬起,然而男人的双手却依旧牢牢的扣住沈梦琛的大腿,沈梦琛捡起地上的长刀便挥了下去,血溅在了她的衣服上也溅在了脸上,为女子白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狰狞。
刘力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子。他扫了眼庙内众人,死的死,伤的伤,在与沈梦琛眼神交汇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再顾不得其他,只听一声尖叫,桌案下方的姚兰儿被他一把拽了出来。
“你最好放了她,或许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沈梦琛口中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许是那人死的委实是不甘心了些,留在沈梦琛腿上的一只手即便是被砍断了却依旧还是不肯松开。
死人刘力并不是没见过,就是杀人的事他也参与过好几档了。只是眼前这情形他还一时不能够接受,一个貌美心狠,年纪小的都能做她女儿的女子,手段狠辣的让他这么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许是不想输了男人的面子,刘力啐了一口骂道:“小骚娘们儿,不想让你姐姐死在大爷手里你就放老实些,不然爷爷先宰了她后再去收拾你!”
沈梦琛一步一步逼进了过去,姚兰儿全身颤抖不止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再向前一步我就宰了她!”刘力一手用长刀指着沈梦琛,人却悄悄的朝后退着。
沈梦琛目光冷寒的盯着刘力,“瞧瞧这是什么!”突然一个东西直直朝刘力飞了过去,刘力下意识用手中长刀劈砍飞过来的东西,待看清来者是一只带血的手时,刘力又是一个机灵,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东西带着呼啸的冷风朝着他的右胸掷了过来,“噗”声与闷哼声同时响起,沈梦琛快速奔了过去一脚踹倒还欲举刀砍人的刘力。长刀从姚兰儿头顶上方飞过,带去了几许青丝,人却已无恙的被沈梦琛挡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