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寒镇地处极北,极北地区也有雨落,但是也有且只有一天雨落,那便是每隔十年的六月初三当天晚上,是天上皓月天神赋予这个地区的神恩,当天夜里便会明月当空,群星璀璨,冰雪消无,细雨落下。
是任寒镇最重要的“神月节”,各个家族的人也会选在这一天宣布一些重要的事情,更有甚者会在这一天借助满天星光,喜结连理。
而对于任孤舟来说,等待这一天的来临,是世间最寒冷的事情。
任孤舟也被任七爷和霍夫人日夜守护,困在在了自己的房间。白天霍夫人在门口,晚上就是任七爷过来。
“就是告诉我晚上可以出去吗?”任孤舟蹲在屋子里,自言自语的说。
“寒程虽然在跟狄会长筹备对接,寒家的三位带刀长老却都回寒家了,刀奴日夜巡视,寒夫人亲自布防。”霍夫人给任孤舟送午饭的时候,在门口听到了任孤舟的自言自语,进门就毫不隐晦的跟孤舟说:“你那天击败白袍人说到底也就是个二流货色,现在寒家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你若敢去,保证让你束手就擒。”
“谢谢霍婶。”任孤舟接过木托盘上的晚饭,一语双关的说。
“事关重大,你非要去的话,任家也保不住你。”霍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狄家随说是小型自营的猎人公会,但是在任寒镇也是有能力快速调动出四五十人,你没有机会的,还有四天就结束了,你如果相信霍婶,霍婶一定也给你介绍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霍婶,我明白了。”任孤舟漠不关心的吃起了午饭。
“你真能明白就好了,不是霍婶不帮你,而是你想在人族生存,就要遵守规矩。”霍夫人也知道任孤舟性格虽性冷却也单纯,有些木然却重情义。“天井不是为你一个人存在的。”
霍夫人知道,任孤舟要是真想彻底的作为人活下去,一边享受人类的和平与繁荣一边就要学会顺从人族的帝王、尊重世上的圣者、祈祷神明的庇护。
“天井不是为我一个人而存在的?”任孤舟看着门前霍夫人横剑的影子,自言自语了起来。
入夜
“七叔,别睡了,醒醒。”任孤舟打开门,看到了栽倒在台阶上的任七爷。
“嗯?啊!”任七爷如梦方醒,用手揉搓着眼睛对着任孤舟说:“居然睡着了,你可不能离开这里!”
“七叔,我要去找她,给我一柄精钢剑。”任孤舟不遮不掩的说道。
“你好歹骗骗我啊,这么直白吗?”任七爷本来就是装睡,又被任孤舟这么直白的要求着,心里多少有点受伤,语重心长的说:
“不能给你,你也不能去!你去的话会死人的。”
“七叔,我得要一柄剑防身。”任孤舟坐在了任七爷的身边,两个人好像是深夜谈心的父子。
任七爷和任孤舟此时不约而同的看向冰岛方向的星空:“他们一直都在背后里说你是妖孽,是你的纯真善良,才渐渐的融入进来,如果你要去就全都完了。”
“可是,我必须......”任孤舟握紧了手,眉目之间也迸发出一股狠劲,然后一个粗糙有力的手一把将任孤舟搂进了怀里。
“当年我们七个兄弟也面临着一些选择,最后为了家族的利益,你的父母叔叔我的兄弟嫂嫂都死在了冰岛。”任七爷转过头来指着自己和任孤舟说:“现在我是任寒家主,你是下一任任家家主,我们不能让前人的血白流,也不能弃现在的家族家人不顾,你要非要想去,任家从此不会为你求一句情,更不要说是把剑给你。”
任七爷说完就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我知道了,任七叔,我只是,去陪陪她。”任孤舟凶狠下去,悲情上来,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了这句话,翻墙出了任家。
“大哥大嫂,小七对不起你们,小七没有本事,让侄儿受委屈了......”任七爷捂着脸痛哭了起来,一方面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大嫂惨死冰岛,又一方面又深深责怪自己的无能。
寒家大门
任孤舟趁着夜色很快就潜伏到了寒家大门的周围,之间月光之下,一位寒家的带刀长了正坐在寒家的大门口的台阶上,身穿青袍,头有白丝,双手承着一柄战马刀,在那里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周边还有刀奴三四人一组手的提着灯,来回巡视。
任孤舟冷下心脉,控制自己的周身血流与温度,逐渐与寒冷的天气同步,借着夜色如幽灵鬼魅一样无法令人察觉,周围脚步纷乱,带刀长老也并未察觉任孤舟已然进了寒家院内。
寒家路线,任孤舟自从几年前就已经摸清,但是却发现了剩下的两位寒家带刀长老在院里的石桌上借着月光缓缓的下棋,周围一片寂静,任孤舟也不敢出声,只好趴在假山后面,直至深夜。
“任家那小子应该已经知道咱们三位回来了,想必也不敢来造次了。”一位带刀长老看着夜深,推乱了棋局缓缓的说。
“你下不过我,就直说,这又是何必呢?”另一个人也看不出喜怒,悠悠的说。
“回去睡吧,外面有一个盯着就足够了,咱们没必要这么听寒程那个夫人的。”一名长老提刀转身就走了。
“你这老东西。”另一位长老还在坐在看着纷乱的棋局:“我在盯一会儿,你自己回吧。”
“顽固不化。”那个长老就真的回了房间。
剩下一位长老又等了半个时辰,却也惺忪睡意,有点恍惚,最终捂着脑袋也摇了摇头回屋去了。
任孤舟终于找到机会,瞪大双眼,确认了一番,随即就潜入后院,上了阁楼,坐在窗旁听着寒江雪哭了一夜。
凌晨
镇南铁匠卢禁家
“把剑给我。”任孤舟对着抱着剑盒卢禁老爷子轻声说道。
卢禁老爷缓缓开口:“等你好久了,少爷,命丧九泉或者孤苦一生,人总要做选择。我虽然没什么脸说,但是活着,才能知道,刻苦的铭记所爱。”卢禁老爷子越说越沙哑:“你回去冷静一下,如果后天六月初三,你还要取走,我不拦你。”
任孤舟闻言,转身就回家去了。